林小妖和柳洵跑到樓下時,護衛隊已經登上飛翼起飛了。兩人迎上正返迴實驗樓的史湘雲。


    林小妖問:“大姐夫,出了什麽事?”


    史湘雲和米豆豆重逢後,兩人一直維持著不婚不戀、非情人純炮友的奇葩關係。不過史湘雲倒不介意米豆豆的弟弟妹妹們喊他姐夫。


    “也不是啥大事,到甘省去揍人。”史湘雲迴答。


    林小妖問道:“胡總管和格格沒出事吧?”


    “他們沒事,易慕付華被流彈擊中,受了點輕傷,現在在迴來的路上。”


    “打蘭山嗎?”


    “對,這群蠢貨欠揍。”史湘雲說完,看了兩人一眼,笑著揮了揮手,“迴吧,該忙啥忙啥。”


    林小妖覺得大姐夫這話聽著有點怪,表情不自然地說:


    “都這個點兒了,還能忙啥?”


    史湘雲又看了柳洵一眼,說:“既然立項了,就趕緊上馬。”


    林小妖扭頭看看自己的情郎,臉不禁一紅。柳憨憨出來的匆忙,扣子都扣錯了位,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對著史湘雲嘿嘿尬笑,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剛才在做什麽。小妖和史湘雲慌慌張張道了聲別,拉著柳洵就走。


    史湘雲看著兩人的背影,他想起了什麽,好奇心起,喊道:“小妖,迴來一下。豆豆她親家哥,我跟你媳婦聊兩句。”


    柳洵很識相地留在原地,林小妖滿臉不解地走迴來。史湘雲問:


    “小妖,你不是說還要考驗這個呆子一段時間嗎?怎麽就急急忙忙把自己給出去了?今天銷魂院在外院落地,你不在那邊守著,跑迴來,是不是緊張了?”


    林小妖羞得跺跺腳,大姐夫人太聰明,跟他說話壓力很大。她幹脆把銷魂院改名和改外觀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史湘雲很機敏地抓住了紅姐能讓女人嗨得視天下男人為無物的信息。他有個女哥們是返真實境行業的奇才,給王蓓蓓的通關獎勵就是她的作品。在他曾經的圈子裏,這個奇女子是獨一份。他懷疑紅姐就是他的哥們。他沒多問,靜靜地聽林小妖講完,才說:


    “銷魂院入駐是好事,不然你倆還得幹耗著。都老大不小的人了,還裝童子雞,小夥子小姑娘這方麵都比你們機靈。快去吧,把那個傻蛋榨幹。”


    “大姐夫說話不正經。”林小妖嗔怪道,想了想又給自己找了個台階,“我們至少比小瑜他們兩個強。”


    史湘雲嗬嗬一笑,揮手趕人了。


    ……


    不僅內院護衛隊得到了增援的消息,刀行也同樣接到了通知。剛睡下的江小瑜趕緊起床,跟著刀行一起上了飛翼。此外,刀行還帶上了叫化兒和尼瑪,其他教官留守。


    甘省有八個人類定居點,大中小都有。蘭山的人口不是最多的,一萬人左右,卻是軍力最強的一個。兩個月裏,它剪除了三個定居點,俘獲了兩萬多人。它是鬼窟股東中,迄今唯一一個向與鬼窟無關的定居點開火的勢力。


    胡永勝一行人半個多月來走訪了剩下的四個定居點,三家在甘北,還有一家就是陳達勇領導的冬縣定居點。不得不說,北方的這些漢子很有血性,聽到消息後,想的不是逃跑,而是和蘭山幹一場。


    時間迴到半個月前。


    陳達勇是個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主兒。胡永勝來之前,蘭山已經和冬縣有過幾次小規模衝突。蘭山正在和闐水交戰,暫時還騰不出手對他們下手。


    胡永勝和易慕付華無法說服陳達勇書院,隻能建議他北遷,至少能和甘北的三個定居點唿應。四家如果能聯合禦敵,沒準還能讓蘭山知難而退。


    這個意見,陳達勇倒是聽進去了。如果四家合力能擊敗蘭山,再返迴冬縣時就可高枕無憂了。他倒不是沒考慮過借助書院的力量擊垮蘭山,但他眼裏的書院太強大,上次書院憑幾個人就擊垮了他的勢力。他不知道依靠書院擊敗蘭山後,冬縣又該何去何從?他不想成為任何一家大勢力的附庸,否則他早投靠蘭山了。


    陳達勇當夜就帶著兩千多號人,上萬頭牲口,沿著甘青交界的山區公路,向甘西北方向遷移。他們的目的地是離酒市四十公裏的一片戈壁綠洲,既能和酒市的肅州定居點遙相唿應,又不至於讓對方忌憚提防。


    整個遷移過程井然有序,偵查、警戒、護衛、斷後工作都做得有板有眼。胡永勝很惋惜,這樣一批人,稍加訓練,必定能成為一支鐵軍,可惜書院不可得。他隻能慨歎一聲,帶人飛往甘北,做合縱的說客去了。


    大遷移用了近半個月的時間。北地不比甘南,條件艱苦。好在現在是春季,綠洲養活上萬頭牲口不成問題。臨時定居點設在金山鎮。


    末世最大的好處是到處都是被廢棄的建築,稍加整理,再打印一道圍牆,就是一個像樣的據點。冬縣的人剛剛在這裏落腳,酒市肅州定居點就派人來了,邀請陳達勇去嘉峪關進行五方會談。


    所謂五方,包括甘西北的玉關定居點、胡楊定居點和肅州定居點,甘南的冬縣定居點以及在中間撮合的書院。由於各個定居點還沒有建立彼此間的互信,會談地點選擇在嘉峪關廢城裏。


    說是五方會談,其實更像幫派勢力在廢墟會麵。所謂的會場是曾經的建築工地,地塊當初平整了,卻沒有建樓,如今荒草都有半人高。據說這裏曾經準備修一座嘉峪關的地標建築,但資金遲遲沒有到位,拖了兩年,也不就用建了,人都死絕了。


    肅州定居點算是半個東道主,事先將這裏清理出一塊足球場大小的空地。空地上停著六輛飛翼,與會代表被靠著自家的飛翼,或坐或立。而他們的警衛人員則端著槍,彼此警惕地打量對方。


    書院在各方遊說時,各家的態度還是比較積極的,雖然同處北地,也曾為利益有過衝突,但都表示希望書院能促成此事。見了麵,氣氛卻劍拔弩張。從場上的局麵看,肅州定居點和胡楊定居點的關係相對緩和,但對同在甘西北的玉關定居點格外戒備。


    玉關定居點包括大當家和二當家在內,來了十二個人,是參會人數最多的。這個定居點民風彪悍,作風蠻狠,也被稱為甘北的小蘭山。本來按照肅州的建議,是要把玉關排除在外的。但玉關的首領說了一句話,讓胡永勝願意冒險一試。


    他說:“蘭山是狼,我們也是狼,沒有別的狼群進入我們的領地,我們夾著尾巴逃跑的道理。”


    如果說肅州定居點是犬,胡楊定居點是胡狼,那麽玉關定居點就是真正的西北狼,定居點人口僅三千人,卻是全民皆兵,誰要惹了他們,連女人都敢撈槍跟著幹架。


    胡永勝的目的是讓四家聯合,牽製住蘭山的兵力,書院乘機進攻蘭山老巢,並在途中設伏打援。因此,他沒有理由放棄戰力最強的玉關。然而麵對現在的局麵,胡永勝十分頭痛。胡永勝抬手,向下虛壓,說道:


    “各位,既然大家有意聯合抗擊蘭山,能不能拿出點誠意?都把槍放下。麵對槍口,可沒法談事。”


    甘北的三方代表掃視著對方,誰也不願意先放下槍。最後,還是遠客陳達勇打破了僵局。陳達勇讓自己的五名警衛放下槍,大大方方地走到場地中央,說道:


    “我與諸位素不相識,也沒任何過節,就恬著臉在這裏做個和事佬。大夥兒都知道,蘭山是鐵了心對甘省清盤。咱們這些定居點,無論誰,對上蘭山都是一個死。要我說,過去的恩怨,暫時擱下。能逃過這一劫,還想翻舊賬的,悉聽尊便。”


    玉關定居點的大當家哈哈大笑,從鼻尖上垂下的小肉球像滴鼻涕一樣甩來甩去。


    “身在末世,隻能活在當下。糾結過去,就是給自己添堵。我同意陳兄弟的說法,過去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


    胡楊定居點的首領啐了一口:“鼻涕蟲,你說得輕鬆,從來都是你家占便宜,這些年我們吃的虧白吃了?被搶走的食物白搶了?”


    甘北的三個定居點裏,胡楊的實力最弱,玉關逮著他們欺負。玉關自己的造血能力不行,卻深知不能涸澤而漁的道理,每次給胡楊造成的損失,也都在他們的可承受範圍之內。相對而言,實力稍強的肅州,境遇要好上許多,一年內也就被搶個一迴。


    玉關定居點的二當家兩條比壽星還長的眉毛在臉上掃來掃去:


    “可不是白搶了,糧食都變成糞了。其實我們也挺後悔的,早知道要變成糞,我們又何必搶。可我們又特別迷戀把食物變成糞的過程,滿足,舒坦。真的很矛盾啊。”


    肅州的首領說:“吊喪眉,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給我們誠懇地道個歉,這事就翻篇了。等把蘭山解決了,我們搬到南邊去,甘北這塊地全留給你們。”


    鼻涕蟲說:“我們去南邊,你們留在這裏。想占好地盤,要靠實力說話。”


    肅州首領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悉聽尊便。”


    在他看來,隻要不和這群狼做鄰居,在哪裏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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