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離梅朵的後背不足十公分,小破鳥的詛咒終於姍姍來遲:


    “醜鬼,你肚兒痛不痛,要屙粑粑不?”


    小破鳥是不想動嘴的,但它沒有想到小瓜女子這麽不頂用,這會兒都快沒命了。母鳥大人從死人變成活鳥也需要時間,它不得不出言幫著拖延一下時間。


    缺鼻子怪人肚子裏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他空閑的右手捂住了肚子。他往左右看了看,收起刀,提著褲腰帶往牆角跑。跑了幾步,臭味就從他厚實的褲子裏透出來了。這貨也不跑了,使勁地緊褲腰帶,免得裏麵的東西太重把褲子壓垮了。


    小破鳥大聲吵吵:“瓜女子,還等啥子,踢他,踢他。”


    梅朵死裏逃生,她爬起來,想都沒想,也沒做預熱的抖腿動作,助跑了幾步,一腳踹向正在係褲腰帶的缺鼻子的後腰。倒不是梅朵勇敢了,缺鼻子實在太臭了,比化糞池裏出來的味道還要大。


    盡管梅朵沒能用出異能,把缺鼻子踢成半身不遂,但力道也很足。缺鼻子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嘶啞的叫聲,踉踉蹌蹌往前衝了幾步,趴在了窗台上。梅朵有了信心,又衝過去,踢中了缺鼻子的後背。這一腳力道至少又增了兩成,缺鼻子身子往前一傾,梅朵趁機把他的腳一抬,把缺鼻子從窗口丟下去了。


    危險一解除,梅朵就捂著嘴幹嘔,她實在受不了這味。嘔了一會兒,她埋怨道:


    “輪胎,以後別屎啊尿的,好惡心的詛咒。”


    輪胎叫道:“停,你聽。”


    梅朵屏氣噤聲,果真聽到窗戶外麵有沙啞的呴聲。她往窗子下一望,看到缺鼻子就在樓下一層,手腳貼著牆壁往上爬。梅朵著急地甩著手,眼睛在四處搜尋。


    “哎呀,哪裏有竿子?把他捅下去。”


    小破鳥實在受不了這個沒用的小丫頭了,它飛到窗子邊上,衝著下麵喊:


    “醜鬼,手腳沒打滑哇,還爬你媽個鏟花。”


    缺鼻子手一滑,身子向下墜去。起先還是直立下落,後來就變成麵孔朝上了。聽到砰的一聲,梅朵長長出了一口氣,她討好地對著小破鳥笑道:


    “胎胎,我給你拿哥神吃。”


    “我叫輪胎,不是胎胎……你說啥子?給我拿哥神哇,那你隨便喊。”


    梅朵去另一個屋拿了鳥糧迴來,鳳凰正在努力睜眼睛。等輪胎吃上了,鳳凰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經過一次實戰,梅朵終於發現,打架靠鳳凰,自己就得黃。還是胎胎靠譜,梅朵決定從即刻起,努力討好小破鳥。


    “胎胎,多吃點。”梅朵諂媚地說。


    輪胎嘴不空,沒法搭理她。


    這時候,公寓門傳來了被撞擊的聲響。缺眼睛和缺耳朵同樣是不靠譜的,缺鼻子都迴到樓底下躺屍了,這兩貨才爬到頂層撞門。


    鳳凰豪氣地說:“還有來送死的,交給我了。”


    這姑娘走到客廳中間,眼睛看著大門,醞釀起大招。梅朵愣愣地看著鳳凰的背影,喃喃說道:


    “鳳凰姐姐,你耳朵好長。”


    複活的鳳凰耳朵很長,至少有成年兔子耳朵的六倍長,像兩根大粗鞭子,耷拉在背上。梅朵不知道鳳凰姐姐的耳朵能拿來做什麽,她覺得很可能是用來當鞭子使。小破鳥一門心思全在哥神鳥糧上,看都沒看鳳凰一眼。在它想來,厲害的母鳥老大清醒了,也就沒它什麽事了。


    隨著鳳凰臨時異能力的覺醒,兩根長耳朵飄了起來。起初像兩條在風中飛舞的肉絲襪,後來變硬了,能立直了,在鳳凰的頭頂上跳起了舞。向前彎一彎,向後招招手,前後擺一擺,左右扭一扭,纏在一起打個結,靠在一起比個心。那討嫌的撞門聲,反而成了兩條耳朵舞蹈的鼓點。


    梅朵不忍心看了,又是一個廢柴能力,鳳凰姐姐又白死一次。梅朵拿走了那袋哥神,對輪胎說:


    “胎胎,別吃了,你先去詛咒死門外的人。”


    輪胎正要發火,瞥見了會跳舞的耳朵。


    “母鳥呢?會燒火的母鳥呢?”


    梅朵不好意思地說:“鳳凰姐姐每次異能都不一樣,有時候有用,有時候沒用。”


    輪胎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偉大的母鳥原來是隨機,它的鳥心都要破碎了。它沒好氣地把鍋甩給了梅朵:


    “你去弄死他。”


    梅朵擔心地問:“萬一進來的又是個醜鬼呢?我是說,萬一外麵是一群醜鬼呢?”


    “你能弄死一個,就能弄死一群。把哥神給我。”


    梅朵沒有直接把哥神給小破鳥,走到鳳凰身邊,她才把袋子放在了地上。讓小破鳥離近點,安全有保障。


    “我打不過你要救我啊。”梅朵小心翼翼地說。


    輪胎不理她,啄食哥神。梅朵的兩條腿開始打哆嗦,她這次是主動抖腿,剛才兩腳把缺鼻子踢出去多少給她提升了勇氣。


    鳳凰的耳朵依舊在跳舞。這個姑娘自己都覺得不對勁了,這對耳朵的能力,似乎隻是跳舞。姑娘臉上的自信、從容、淡定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惶恐、驚惶和不安。聽外麵砸門的聲音和力度,應該不止一個人。她不能把風險都交給梅朵妹妹扛,倔強的鳳凰決定再死一次。


    鳳凰是個行動派,她思想到哪裏,行動就跟到哪裏。她掏出匕首,往脖子上一抹。


    梅朵看到鳳凰姐姐又死了,差點忘了打哆嗦。小破鳥叼著它的食糧袋往一邊撲騰,免得血流過來把它的哥神作踐了。它嘴裏罵罵咧咧地:


    “瓜女子,死來死去好耍蠻(好玩嗎)?”


    同時,破鳥也不忘給梅朵打氣:“捶了半天都沒把門捶開,不虛(不怕)。”


    梅朵一想是這個道理,缺鼻子除了長得醜點,好像沒多大本事。小姑娘立刻豪情萬丈,她又哆嗦了一會兒腿,感覺力已經蓄滿,可防盜門依舊完好。小姑娘不想等了,她走過去打開了門,然後迅速後退了六七步。


    門外,缺眼睛和缺耳朵看到砸了半天都沒動靜的防盜門突然開了條縫,缺眼睛的一隻眼看向缺耳朵的兩隻眼,兩個怪人相互點了點頭,推開了房門,往屋裏瞅了瞅。隻見到一個小姑娘,客廳裏還躺著個死女人。兩個醜鬼立刻把手伸向後腰,要拔刀。


    “弄死他們。”小破鳥吼了一嗓子,繼續享受美味。


    小破鳥的聲音讓梅朵很安心,她向前一個小跳,左腿高高抬起,踹中了缺眼睛的麵門,喀嚓一聲,骨裂的聲音,缺眼睛倒飛出門。又是一聲哐當,缺眼睛腦袋砸在對麵的防盜門上。


    小姑娘左腿落下,右腿抬起,一腳踢中了缺耳朵的襠下要害。缺耳朵飛起來,他嘶啞的慘叫剛剛從喉嚨裏出來又被強行終止了——他的腦袋撞上了天花板。那聲咚,讓梅朵都覺得自己腦瓜子在痛。


    梅朵幹淨利落地解決了兩個醜鬼變異人,沒有沾沾自喜,反倒惶恐不安。她快速跑到輪胎身邊蹲下,這鳥讓她感到心安。她像一個期待老師表揚的學生,惴惴不安地問:


    “胎胎,我做得還行嗎?”


    “還行。”輪胎啄了啄包裝袋說:“收起來,吃飽了。”


    鳳凰再次複活了。這次,她還是沒有獲得好能力,兩條長耳朵依舊搭在背後,兩隻手卻像麵條一樣垂著。這次“涅槃”,鳳凰成功地把自己的手廢了。輪胎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女騙子。”


    昨天,鳳凰用“火鳳凰”震懾了八哥,她進了一步。今天連死兩次,現了廢柴的原形,隻能忍氣吞聲地退一步。梅朵問道:


    “鳳凰姐姐,你的耳朵怎麽沒有收迴去?”


    鳳凰哭喪著臉,她這會兒記起來了,米大姐曾經跟她說過,一天內最多隻能死一次。否則,細胞還沒來得及修複前一次產生的變異,又引發新的變異。前一次的變異很可能因此固化下來。長此以往,鳳凰或許會變成一個怪物。(關於鳳凰的涅槃異能,大家可以重溫《第九十七章瞞不住了》)


    梅朵問:“那你獲得強大異能的時候,死一次,會不會把異能固化下來呢?”


    “對啊,我怎麽就沒想到呢?”鳳凰懊惱地拍了拍腦袋。這倒也不能怪她,她從米豆豆的實驗室出來後,一直沒有嚐試過涅槃的能力。要不是為了尋找三姐,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往自己身上捅刀子,抹脖子。當然,她現在要考慮的不是如何固化強大異能,而是如何讓前一次長出來的長耳朵縮迴去。


    鑒於目前鳳凰的狀態,兩姑娘決定暫停行動,休整一下。這座小城不安全,梅朵一嗓子就引來了三個怪人。所以她們向南飛了一百多裏,來到了一座大城——鞏城。


    她們在一棟高樓找到了一間條件非常好的頂層公寓,是黑子幫她們開的門。原戶主在自家的樓頂安裝了風力發電機,到現在還能供電。最美妙的是家用水箱的密閉性能非常好,裏麵還剩了大半箱水,大約有兩噸左右。這意味著她們能喝上熱水,並美美地洗個澡。


    房子裏很幹淨,沒有死人骨頭之類的東西,說明災難爆發的時候,原主人不在家。另一種可能是這家人幸存了下來,搬遷去了附近的定居點。


    小型智能黑子為姑娘們接通了電路,開啟了窗景器,遮蔽了屋內的光源。


    姑娘們準備在這裏住上幾天,視鳳凰的複原情況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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