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隊頭天出門,大墟民眾第二天一大早就扛著“懲治腐敗”的標語走上街頭,矛頭直指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懇請皇帝立刻罷免這兩位官員。


    將這兩個人作為針對目標,是沙塵和地下勢力反複權衡的結果。這次集會要展示出愛皇帝愛大墟的情懷,否則把末世皇嚇到了,他會繼續當烏龜。最好的由頭是懲治貪腐,群眾容易響應,末始皇也很樂意充盈“國庫”。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長期把控油水衙門,撈錢又狠,人緣也不咋地。他倆遭殃,估計大多數同僚都樂見其成。


    戶部和工部的兩貨差點嚇尿了,有實錘啊!在大墟的十幾年,他們可真沒少貪。兩人的家財不說富可敵“國”,也相差無幾了。隻要上麵有心查,一查一個準。兩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皇上”那裏自辯,甚至考慮捐出大部分家財。可門還沒出,就被一群衙役捕頭拿著槍和手槍堵迴去了。


    “刑部尚書”春風板著臉,他的“女秘書”噓噓的臉比冰霜更寒冷。


    “你做的好事!你哪裏也別去了,跟我去刑部吃牢飯吧。”


    戶部尚書正要怒斥這位同僚,一名捕快舉起槍扣動了扳機。戶部尚書像得了羊癲瘋,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戶部尚書的幾名警衛要拔槍,也被撂翻了。衙役捕快都是地下勢力的人假扮的,下手絲毫不含糊。


    到工部尚書家堵門的是“掌衛事大臣”文蘭,這位負責皇上安全的大佬更沒費什麽事,連話都懶得說,直接讓人把工部尚書一家子十幾口人綁了。


    控製了兩位官僚後,兩人並沒有向皇上去匯報,而是派人去街上維持秩序。


    遊行的人群在大墟的街上轉了一大圈,最後來到皇宮前的廣場上,吼了十分鍾口號後,靜坐示威。


    這些群眾都是被地下勢力“忽悠”來的。群眾哪裏知道當官的貪了多少,他們隻知道大墟的苛捐雜稅一年比一年多,日子要過不下去了。所以當證據擺在他們麵前時,怨氣變成了怒氣。一唿百應,大墟九成的居民都響應號召,加入了示威遊行的行列。


    示威的目標不是自己,文官們也樂得看個熱鬧。雖然大家沒有一個是清白的,但和戶部、工部兩位尚書一比,人人都覺得自己是個清官。當然,大墟最大的貪官還是總理大臣。但總理大臣現在在安慰示威的群眾,他們也不好去添亂。


    這會兒,麗妃王蓓蓓正摟著末始皇左鬆武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勸他罷免兩位尚書,並出麵平息民憤。


    王蓓蓓為了能在遊行的時候“陪伴”在皇上的身邊,從昨晚開始,她就使出了渾身解數。末始皇都覺得,有了麗妃,其他後妃都味如嚼蠟。直到小皇上再也站不起來了,末始皇才停止了對麗妃的征伐。


    早上的時候,末始皇睡得正香甜,被“總理大臣”的電話吵醒了。他眨了半天眼睛,才鬧明白了戶部和工部兩位因為貪贓枉法激起了民憤,這會兒整個大墟的人都在示威呢。“總理大臣”還給皇上發了許多報表和影像,是兩個尚書貪贓的證據。


    末始皇雖然安於享樂,但報表還是看得懂的。當即怒了,這兩貨居然比他還有錢。


    王蓓蓓火上澆油,一驚一乍地說:


    “啊呀,這麽多錢,我們都能再蓋兩座皇宮了。”


    “啊呀,這麽多珠寶首飾,夠姐妹們用幾輩子了。”


    “啊呀,他們的夥食比皇宮開得還好。”


    ……


    王蓓蓓每啊呀一聲,末始皇頭上的火苗就旺一分。但惜命的末始皇還是不打算親自出麵,七年前的刺殺事件恍如發生在昨日。他想讓總理大臣平息此事,但蓓蓓不幹了,這種贏民心出風頭的好事怎麽能讓給總理大臣呢?不能啊,這是皇上的專屬榮耀。


    王蓓蓓絞盡腦汁,列舉了皇上親自平民怨的種種好處,歸結起來就三點:第一,鏟除了兩大蛀蟲,殺雞儆猴,還大墟一個清明。第二,查抄了這兩家的家產,抵得上國庫三年的收入。最重要的一點,皇上會贏得萬民的愛戴。


    王蓓蓓說:“皇上啊,您想想,總理大臣擺平了這件事,他的聲望就會噌噌噌……”


    王蓓蓓目光逐漸上移:“噌噌噌……”


    末始皇目光跟著上移。


    王蓓蓓目光繼續上移,仰頭看向十多米高的天花板:“噌噌噌……”


    末始皇也看向天花板。


    王蓓蓓頭已經沒法再抬了,於是她說:“噌……都竄到天上去了。一個臣子的聲望要是蓋過皇上您……”


    “咦……”王蓓蓓誇張地打了一個哆嗦,“想想都可怕。”


    末始皇陷入沉思,愛妃說得太有道理了。


    王蓓蓓趁熱打鐵,她拍著高聳的胸脯說:“皇上,臣妾陪您去,有危險,臣妾站在您身前,有歡唿,臣妾站在您身後。”


    末始皇看著愛妃胸前仍在激蕩的波浪,再看看那雙清澈的電眼明眸,腦子開始抽抽。他抬手在眼角抹了一下,自己的這個愛妃,說話雖然有點土,但真的很感人啊。


    “好,朕去。”說完,末始皇向裏間的盥洗室走去。


    “皇上。”王蓓蓓向另一個方向指了指,想說懸浮梯在外邊,但沒敢說。她惴惴不安地跟了上去。


    末始皇手掌按在盥洗室的鏡牆上,鏡牆滑開了,裏麵居然也是一部懸浮梯。王蓓蓓想想跟進去,被末始皇用眼神止住了。看著轎廂門閉合,王蓓蓓心裏著急,但臉上還得掛著笑。


    她在心裏大罵慫蛋、草包的時候,轎廂門又緩緩打開了。末始皇向她招了招手。她像小鳥一樣歡快地飛了進去。


    末始皇的手掌在光板上按了一下,說去九樓。懸浮梯緩緩上升。


    王蓓蓓的腦子裏就像裝了一隻跑圈的倉鼠,轉得賊快。她這會兒最擔心的就是末始皇跑到金字塔頂的房間裏喊話,或者九樓有個大型的全息影像投影儀,能投射到廣場上。那樣她這些天付出的努力全白費了。


    王蓓蓓不是沒想過給末始皇喂瓶奶,簡單粗暴又不失溫情。但進入皇宮要過兩道安檢,一道人工,一道人工智能,身上的每一寸縫隙都不會放過。別說冰凍槍小奶瓶,就連一張紙片都夾帶不進來。


    在王蓓蓓尋思各種可能的時候,九樓到了。


    九樓就像個大實驗室,裏麵有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設備,王蓓蓓一樣也不認識。王蓓蓓是繼末始皇以及不知所蹤的設計師和建築打印師之後,第四個踏足九樓的人。她像個單純的好奇寶寶,對著一台台機器不停地啊呀:


    “啊呀,這個麻花圈是做什麽用的啊?”


    “啊呀,這裏有好大一坨屎,為啥是白色,不塗成黃色?”


    “啊呀,這玩意就像一群蛇在那啥,好惡心。”


    ……


    末始皇咳了一聲:“愛妃,肅靜。”


    王蓓蓓噘著嘴,找張椅子乖乖地坐了下來。


    末始皇打開一幕光屏,手指笨拙地在上麵指指點點。王蓓蓓心想完了,這貨真的要隔空喊話了。愛崗敬業的蓓蓓開始尋思皇上親身接見群眾的好處和隔空喊話的弊端。她還沒想好大道理,那邊末始皇已經完事了。


    “愛妃,我們走吧。”


    王蓓蓓乖覺地跟在皇上身後,臉上不忘掛上淺柔的微笑。心裏卻想著完蛋了,這次任務的五百積分要泡湯了。


    她現在還差四百個積分,就能升級她專屬訓練室的通關獎勵。據說升級後,係統會在實境裏增加一個美貌的外星男人。因此,王蓓蓓對這次任務特別看重。外星男人啊,聽說過,沒玩過,王蓓蓓的心在流血。


    王蓓蓓心事重重地跟著末始皇迴到了寢宮,聽到末始皇讓她伺候更衣。王蓓蓓疑惑地望著末始皇。


    末始皇說:“不更衣,難道穿睡袍去接見民眾?”


    王蓓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心歡快地跳起來,但肢體卻是優雅的。她慢條斯理地為末始皇換裝,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我們剛才上去做什麽?”


    末始皇沒隱瞞,他說:“那是一台氣候調節器,可以增強朕引天雷的威力。”


    王蓓蓓心裏開罵了,你這慫貨草包,你是要去接見民眾啊,還是殺民眾啊。嘴裏卻柔柔地說:


    “皇上考慮地周全,任何時候,皇上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換完裝,金燦燦的末始皇給總理大臣打了個電話,讓大臣們在樓下候著。


    末始皇又磨蹭了一會兒,才招來了自己的龍輦。龍輦差點把王蓓蓓的眼睛晃瞎,前麵是六匹黃金機器馬,輦身是黃金打造的,上麵還鑲嵌了大顆大顆的寶石,就連車簾,也是金絲編織的。


    王蓓蓓跟著騷包的皇上進了騷包的龍輦。騷包的機器馬邁著整齊的步子,噠噠地向門外走去。龍輦還沒靠近懸浮梯,就停了下來。東宮西宮兩位正副班長帶著十一個女同學等在懸浮梯門口,皇上的榮耀時刻,後妃們不想讓麗妃一個人專美。末始皇掀開轎簾,淡淡地說:


    “你們迴去吧,有麗妃一個陪著就行了。”


    末始皇的話,後妃們不敢違逆。她們帶著些許失落,讓出一條道,跪在兩邊,口唿臣妾恭送皇上。


    龍輦到一樓的時候,九個太監和幾十個宮女跪在懸浮梯兩邊聲嘶力竭地大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蓓蓓心裏一喜,她的生物鏡顯示匹配成功。她的老大商士隱就在太監群裏,她立刻給他發了信息。她告訴老大,末始皇寢宮的盥洗室裏有獨立懸浮梯通往九樓,那裏的天氣調節器可以成倍地放大末始皇的異能。同時還給商士隱發去了末始皇的掌紋和虹膜。生物鏡通訊距離雖然很短,但成像效果絕對杠杠的。


    大廳裏,總理大臣帶著內閣成員恭候著,山唿萬歲之後,簇擁著龍輦向皇宮外走去。


    皇宮之外,原本隻有薄雲的天空,此時卻是烏雲壓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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