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聽到哨子聲響了,一長一短,一長一短,我覺得會有好戲,您來嗎?”


    不用商士隱的提醒,駱有成已經從監視儀來的影像中注意到魎的動向。頂點魎向著正南方向人行而奔,疾馳若奔雷,踏步如山崩,氣吞山河。它奔行的度與四肢著地時相差無幾,但氣勢上卻有雲泥之別。


    “魍也動了?”駱有成問道。


    “對,往正北方,在林子裏蹦蹦跳跳,度挺快的。”電話那頭,商士隱聲音壓得比較低,卻又抑製不住興奮。


    “報告魍的時和準確方位。”


    “好嘞。”很快商士隱就將數據信息傳了過來。


    單片鏡根據兩隻怪物移動數據,鎖定了一個坐標。


    “魍魎要碰麵了,我要去一趟,看看它們要做些什麽。”駱有成對女巫道。


    “先生,我也想去。”女巫央求道。


    駱有成心想也好,正好檢驗一下女巫是否還是那個薄胎瓷,有問題大不了讓托尼哥再返工修補一下。“那就快點換衣服。”他催促道。


    女巫答應一聲,往自己的房間衝去,邊跑邊脫身上的睡衣。沒半分鍾,她就迴來了,緊身戰衣還沒完全穿好,一邊跑一邊把胳膊往袖子裏伸,跑到駱有成麵前,衣服剛剛穿停當。


    駱有成伸手在她肩膀上一拍:“很好,像個戰士了。出!”


    駱有成開著莊園裏唯一一輛飛翼在距離坐標點五公裏的地方停了下來。將飛翼藏進密林後,啟動飛行靴,和女巫一起飛往預定坐標。駱有成再三叮囑女巫,在了解魍魎之前,不要試圖與基因怪獸溝通。


    他們坐在一棵櫟樹上,十分鍾後,等來了商士隱。好在他們之間能相互定位對方的坐標,否則在隱身狀態下,找到對方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們通過單片鏡的文字模式靜默地溝通著,猜測魍和魎碰頭的原因。打架的概率很大,但肯定不是為了爭地盤。它們應哨聲而來,駱有成認為它們將通過戰鬥為暗中觀察的人提供身體強度和戰力值數據。


    對那個神秘勢力,駱有成很好奇他們監控和采集數據的模式。無論是在貴城還是在西嶺,肯定都有這些人的監控單元。駱有成曾嚐試用生命探測、電磁感應、聲納、衛星圖片等諸多方法,尋找監控的人或者設備,都一無所獲。哨聲是人為出的,還是電子合成音?也不得而知。


    魍和魎沒有讓他們等多久,兩隻通體雪白的巨獸,都將經過的樹林鑿了個對穿,踏出一條路來。雙方一見麵隻對了個眼神,就天雷勾地火,不是相愛,而是相殺。兩具五六米高的身軀狠狠地撞在一起,讓人感覺空氣都在顫抖。三個坐在百米外櫟樹上的隱身人都下意識地用手握住樹枝,免得不小心被震下去。


    魍的樣子很奇怪,渾身的毛都紮成了小辮。


    “那隻嘻哈猴是個什麽情況?它那身的髒辮是誰編的?”駱有成給商士隱去了一行文字。


    商士隱很快迴複:“每天都有近百隻猴輪流幫它打理毛辮。”


    “猴子還懂這個,


    它們也有文化了?”


    “別說,我看過魍打過手鼓,它那古怪的音節也是通過rap唱出來的。我懷疑它從前是個古典歌手。”


    能打手鼓說唱的嘻哈魍?這個消息出乎駱有成的意外,也推翻了他對魍的認知。從他對西嶺和萬佛山兩隻魍的理解,魍應該是被植入了人類基因的猴子。老姐對魍的研究進展緩慢,甚至都沒有理出頭緒。他繼續看向場中。


    兩隻白毛巨獸的拚鬥十分單調,退後十幾步,助跑,像盤羊一樣撞在一起,如是往複。這種撞擊對兩個龐然大物的身體似乎都沒有任何影響,但它們卻樂此不疲。


    “先生,這麽打下去,人都要看睡著了。”商士隱來文字。


    “先生,一裏外有隻花豹,我找它聊聊。”女巫也看不下去了。


    “小心點,也不要解除隱身,肯定有人監視著這一帶。”駱有成對女巫叮囑了一聲。


    女巫走後,駱有成繼續和商士隱文字聊天。


    駱有成:“這隻魍還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商士隱:“昨晚它吃了很多東西,食量是平時的五倍。”


    魎昨晚也是瘋狂進食,莫非都是在為今天的比鬥做準備嗎?


    商士隱又來一條消息:它的進食方式很特別。


    駱有成:“怎麽特別?”


    商士隱:“迴頭我把影像給您,現在不適合觀看。”


    聊到這裏,場內生了變化。魍和魎結束了盤羊般的打鬥模式,上肢糾纏在一起,開始摔跤角力。這種拚鬥比起莽夫似的碰撞要稍稍出彩了些,角力似乎是魎的長項,多次把魍掀翻。嘻哈巨猴一次次跳起來,再度和魎較勁。看了兩分鍾,駱有成又沒了興趣。


    “為什麽不適合現在看?”他又給商士隱去文字。


    商士隱隔了一會兒才給了迴複:“畫麵太血腥了,還有吃人鏡頭。”


    駱有成:“過來。”


    商士隱:“影像數據很大,可能得傳大半天,會影響數據分析進程。”


    駱有成:“分析什麽數據?”


    商士隱:“我讓史哥給我的單片鏡加裝了分析模塊,這兩頭怪獸的力量、度、敏捷度都能通過數據體現出來。”


    駱有成隻能作罷,耐心地看場中怪物蠻力相搏。這個環節持續的時間不久,當熊把猴掀翻十次以後,畫風一轉,巨猴不再上前主動找虐,而是憑借靈活的身手開始遊鬥。自由搏擊了!駱有成精神一振。


    巨猴的彈跳出眾,身體靈活,優勢立顯。它時常轉到魎的身後,長長的臂膀對著熊頭拍過去。魎不及魍機敏,但轉身的度不慢,總能在大巴掌拍到腦袋前用上肢擋住。兩隻怪物不停地轉著圈,度也越來越快。突然,魎身子往前一趴,屁股向後一拱,兩條粗短的後肢順勢向後一蹬,踢向魍的下腹。這一腳要踢實了,魍隻怕要斷子絕孫。魍的應變反應也很快,雙臂在魎背上一撐,空翻越過魎的頭頂時,雙腿踢向魎的頭部。魎拚著挨上一腳,三瓣嘴張開,一道白影閃出,狠狠撞向魍的襠部。


    魍一聲慘嚎,跌坐在地,兩條長臂捂住下腹。長得像隻熊兔的小號魎也被撞懵了圈,好一會兒,才從地上爬起來。這真是個好機會,駱有成忍了又忍,才止住了動用八刃鏢的念頭。


    “好乖萌啊,真想抱抱它。”駱有成的單片鏡上浮現一行文字,德魯伊女巫迴來了。


    “千萬別有這個念頭。”駱有成警告道,昨晚它誘獵熊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清醒過來的“熊兔”繞著魍轉圈,一路排泄了十顆棕褐色的膠囊。


    女巫:“它竟然這麽齷蹉。”


    潛意識的力量果然很強大,女巫開始本能地厭惡這種毒膠囊,即便她現在沒有關於毒膠囊的記憶。


    “花豹說什麽了嗎?”


    “是個傻豹子,隻知道這兩個每隔一段時間會打一架,它會躲得遠遠的。”女巫迴道。


    這個信息沒有什麽價值,兩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場內。


    “熊兔”做完這一切,鑽迴了它的大軀殼,龐然大物立直了身子,沒有進攻,三瓣嘴上掛著嘲弄的笑。


    嘻哈魍鼻子嗅了嗅,糾結苦惱的模樣,顯然吃過這東西的虧。它表情急變換著,時而癡迷,時而厭惡,時而暴躁,最終,它憤怒地一巴掌拍爛了三顆膠囊,濃稠的棕黑色液體沾在它掌上,一股甜膩鬆軟、輕佻放浪的古怪氣味彌漫開,魍擰作一團的麵部肌肉就像四月間的雪一樣,融成一團水,貼上了它的手掌。


    氣味擴散地很快,百米開外的駱有成心中也開始悸動,女巫更不堪,唿吸粗重了不少。駱有成急忙用意念裹著她,向後退了兩百米,才擺脫了氣味的影響。商士隱屁事沒有,留在原地津津有味地看戲,連先生和女巫離開了他的身邊都沒現。


    魍舔食了手上的黏液,終於忍不住,將地上的膠囊全部撿起來,丟進了嘴裏。十顆膠囊作用在它身上,它立時變成了擁有定海神針的孫大聖,隻是那根鐵棒並不在他手裏。它躺在地上,愜意地翻著白眼。醜態百出,不宜詳述。如果不是駱有成捂住了女巫的嘴巴,這女人都要驚叫出聲了。


    魎慢慢走上前,沒像對待熊一樣,把魍一撕為二,當作食物。而是用腳踢,或者從魍的身上抓下幾根髒辮。魍被魎折磨了兩分鍾,哨子聲響,二短一長。魎聽到哨子聲,轉身就走,聲勢依舊浩大。不一會兒,駱有成的單片鏡就收到了監視儀來的影像,監視儀重迴工作狀態。


    魍對毒膠囊的抗力比起熊或者人要強大得太多,僅僅在地上躺了十分鍾,它就能慢慢地爬起來,鐵棒也收了迴去。它此刻顯得十分狼狽,髒辮被扯下幾十根,身上血跡斑斑。低垂著頭,似乎極為懊喪。它向自己的老巢方向走去,走到林邊,一手抓著一棵成人手臂粗細樹,生生把兩棵樹連根拔了出來,嘻哈魍連著拔了二十棵樹,怒氣才消退了,長吼一聲,後腿一蹬,蹦出十來米遠,眼見著它一蹦一跳跑遠了。


    駱有成三人上了隱匿在樹林裏的飛翼,開啟了飛翼的隱形模式,才算吐出一口氣,解除了自身的隱身模式。終於能夠正常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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