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五分鍾,德魯伊女巫將小帥喊到身邊,摸著它的大頭附耳低語了幾句。小帥點點大頭,嗷嗚叫了一嗓子,帶著狼和狗的混編隊離開,進入了叢林。上千條蛇卻從鐵絲網豁口遊入了基地。


    “格格,跟大家說一聲,都退出基地吧,收尾的事情讓小蛇去做。”德魯伊女巫依舊聲音很輕,臉卻冷得像塊冰。


    麗格格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巫變得十分陌生,甚至有些可怕。她張張嘴,什麽也沒說,抬手在單片鏡上按了幾下,將衛星通訊設置為群唿模式,通知大家撤出香溪基地,以免被蛇誤傷。


    很快石岩山帶著鬼腳迴來了。作為此間唯一一名見習醫師,麗格格急忙迎上前,扶著鬼腳去飛翼上接受治療。


    石岩山一屁股坐在德魯伊女巫身邊,說道:“女巫,打打殺殺的事情就交給我們男人好了,你們就做個安安靜靜的美女子不好嗎?何必來參一腳。”這貨全然忘記了向麗格格請求支援的事情。


    “我男人死了,他沒做的事隻有我來做。”德魯伊女巫淡淡道。


    向來大咧咧的石岩山也不知道怎麽迴應了,他伸手在女巫的肩頭拍了拍,女巫輕輕地側了一下身子。


    “我去幫幫老鷹。”石岩山悻悻地縮迴了手,起身說道,“一切都會好的。”


    女巫沉默著,不作迴應。


    ……


    香溪基地內隻有胡永勝和數百條毒蛇在遊走,其他人包括黑金都撤出了基地,守住幾個大門。


    南門上,駱有成因為再次遇到了像蝶戀花女老板一樣的滾刀肉,十分焦躁。巨人的力量很大,屍山不斷地鬆動,要不了多久,巨人就能脫困而出。所以,駱有成開始用意念挖土。他挖的是屍山下方的土,屍山和裏麵的巨人一點點往下陷,挖出的土方被他蓋在屍山上。漸漸的,屍山變成了一座土山。新土被不斷地蓋上去,土山卻沒有見高。


    土山裏的掙紮變得暴烈起來,土塊不斷地自上滾落。駱有成便將鐵絲網扯過來蓋在上麵,他也不去屍山下麵挖土了,效率不怎麽高。他用意念力“空氣炮”在旁邊鬆了一塊地,將土塊一股腦地向上丟,土山越來越高,越來越大,裏麵的掙紮也停止了。他的想法很簡單,異能整不死你就活埋了你。他有些懊悔,當初對付安筱蝶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這一招。


    “為什麽?為什麽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巨人的聲音從土山裏傳出來,聽起來悶聲悶氣,屍體間留下的縫隙讓他還能唿吸到一些空氣。


    原本駱有成不想和一個將死之人廢話,但他想到了一件事,於是開口問道:“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們牧場的?”


    土山裏沒有傳出聲音。


    駱有成繼續說道:“我檢查過你們的二十輛卡車,都是


    空的。從鞏城到牧場接近兩百公裏,沿途卻沒有收集任何物資,要說不是針對我們,隻是恰巧路過,我是不信的。說說看,你是怎麽得到消息的?”


    “說了你能放過我?”


    “不,但會然你死得痛快點,而不是活活憋死。”


    “反正都是個死,無所謂了。”這巨人倒是個硬漢,此後再也不說一個字。


    駱有成一怒之下,又將土山加高了三尺,隨後用單片鏡發出了一條訊息,很快一台黑金就穿過了基地,來到了南門。駱有成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他剛剛發出的命令是讓黑金把土山踩成平地。


    “等一等。”駱有成的腦子裏傳來一聲童音。


    “托尼哥?你迴來了?”他很久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竟以為是幻聽。


    “好大的戾氣啊,老師的預言真的要成真了。”托尼歎道。


    這句話就像一瓢水,把托尼迴歸帶給駱有成的一點喜悅澆熄了。他不悅道:“你認為,我複仇,錯了?”


    托尼沒有迴答,足足讓他等了半分鍾,才答道:“我剛剛去翻看了一下他的記憶,這人死不足惜。我不擔心這些人的死活,我擔心的是你。”


    “擔心我什麽?”駱有成不解道。


    “擔心你沉迷於複仇的快感,擔心你在暴力中淪陷不能自拔,擔心你成為像他一樣的人。”


    托尼一連說了三個擔心,就像大錘在駱有成的心口砸了三下,一下比一下沉重。駱有成的心神漸漸沉靜,心頭的戾火逐漸消退。他向黑金發出一條指令,黑金轉身離開了。


    “那人死了,晚一點我就看不到他的記憶了。你想看看嗎?”托尼問。


    “沒興趣。”


    托尼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些影像片段在駱有成的腦海裏閃過,播放地很快,不到一分鍾,畫麵就消失了。這短短的時間裏,駱有成看到了一個人的一生。


    曾經的巨人是陽光熱心的人,有自己的創業公司,有年輕貌美的妻子,還有牙牙學語的兒子。但病毒奪走了他的一切。為了找出釋放病毒的真兇,獲得了強大異能的他開始組建基地。憑借一個強大的勢力,找出真相,為全人類討迴公道,成了他一生的目標。他也因此形成了自己的善惡標準,他把所有可能阻礙他達成這一目標的人或事,都定義為惡。也正是這條簡單粗暴的標準,讓他墮落成地獄惡魔。起初,殺他部從的、搶奪他資源的、想與他為敵的,都是惡。到了後來,被他殺了部從的、被他搶了資源的和他想與之為敵的,也都成了惡,因為這些人的報複會影響他的大計。他忘記了初衷,失去了本心,變得越來越殘忍嗜殺。可笑的是,這個魔鬼到死都認為自己是與惡勢力抗爭的鬥士。


    “你明白了嗎?”


    這一聲如當頭棒喝,駱有成呆呆地站了很久,才問了一個問題:善惡的標準是什麽?


    托尼想了想,說道:“我的老師說過,對善惡的判斷是具最利己性的,每個人都會站在自己的立場給出一個善惡標準。但人是社會型生物,如果把自己的標準強加給社會,很可能會走上極端,成為反社會的人。因此我們需要綜合大多數人的評判標準,取其中間值,其上則為善,其下則為惡。也就是說,我們會使用社會公認的善惡標準,而非個人好惡。”


    “明白了。”駱有成很慎重地答道。


    迴歸後托尼給他很奇怪的感覺,不再是那個喜歡看戲聽八卦話癆的托尼哥,更像是一位人生導師,讓他不由地拘謹了些。


    “我們進去看看吧。”托尼說道。


    駱有成很順從地向基地內走去。惡臭、酸腐味、血腥味以及蛇類的腥味混雜在一起,幾乎讓駱有成閉過氣去。


    “很像人間地獄?是吧。”托尼問道。


    駱有成默默地點點頭,但他並不後悔。


    “往基地中央的那棟建築走,我從那人的記憶裏看到了一些東西。”


    駱有成依言,向著那棟建築飛去。巨人便是從這棟建築裏走出來的,這棟建築隻有三層樓,但卻格外高大,每一層樓的層高都有五米。


    在一樓,駱有成看到幾個女人的屍體,這些女人看起來很高大,穿著也很清涼,身上隻有幾塊遮羞布,應該是巨人甄選出來服侍自己的女仆。屍體周圍有許多汙物,身體發黑,死於蛇毒。


    “不是讓你看這個,我們下地下室。”托尼說。


    地下室有兩層,負一層用落地玻璃隔出了許多房間,一些房間裏擺放著醫療艙或醫療床,其中一台醫療床上有一具被解剖的人體,一個穿白大褂的人倒在醫療床下,一顆心髒掉落在距他一米的底板上。


    駱有成不太明白這些基地首領的想法,總喜歡把實驗室藏在自己居所的地下,蝶戀花的安筱蝶是這般,香溪基地的巨人也是如此。


    “穿白大褂的是一位外科手術醫師。香溪常年在外掠奪,傷病員很多。他專門負責人體組織或器官移植。”托尼介紹說。


    在另一個房間裏,駱有成看到了一台大型的生物樣本深低溫存儲櫃,此外還有許多瓶瓶罐罐,裏麵浸泡著各種人體組織器官標本。


    而負二層,就是這些組織器官的來源地。這裏有五十個囚籠,三分之二的囚籠裏都關押著衣不蔽體的囚犯,許是身於地下的緣故,囚犯們並沒有受到麗格格異能的波及,但他們依舊死了,死於毒蛇咬傷。


    駱有成在心中輕歎一口,自責道:“我可以把他們救出來的。”


    托尼沒有對此作出評價,有的時候自我反思比說


    教的效果更好。他讓駱有成來到最裏麵的囚籠前,駱有成見到囚籠裏的死人,輕咦了一聲。


    “看到他,你想到誰?”托尼問。


    這個人駱有成印象挺深的,當初在北湖勁樂園酒吧和莫西幹頭一起窺視自己的人中,就有他。


    “難道莫西幹頭和牧場被襲有關?”


    “是的,他和他的同伴被香溪的人抓住了。為了活命,他把牧場的位置告訴了巨人,也是他攛掇他們去搶奪牲口的。”


    自己終究大意了,牧場過於顯眼,疏於防範,以至於被有心人窺探了去。駱有成恨得咬牙切齒:“他人呢?”


    “人早跑了。”托尼道,“他把他同伴留在這裏當人質,說自己去幫助巨人探查濱城和江城的勢力,以換取他和同伴的自由。”


    “他們這也信?”


    “他同伴受了傷,是被他一路背過來的,被抓後一直維護著他的同伴,做出一副兄弟怡怡的姿態,巨人自然信了。”


    駱有成把拳頭握得嘎嘣作響,心道要是遇上這人,定把他挫骨揚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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