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同很久都沒說話,似乎真的是在認真思考。


    首領就找駱有成說些閑話,旁敲側擊想打聽先生領導的勢力的情況。駱有成隻是哼哼哈哈,含糊其詞。


    開玩笑,女老板沒有伏誅,他可不想把書院的位置透露出去。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女老板現在就是光腳的,不僅光腳,而且光腚。她要真對書院的人暗下殺手,那是件非常頭痛的事。


    “對了,有件事忘了跟你們說,安筱蝶跑掉了,你們不能掉以輕心,該練的兵還是要練。”駱有成開始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科斯米林都打不死她?”首領大驚。


    “能用的手段我都用上了,那是塊滾刀肉,我的刀鋒不利啊。如果帶上一把粒子束槍,情況或許就不同了。”駱有成搖頭道。


    就在這時,沈文同說話了:“老林,我想好了,我去我外孫那裏養老,一會兒我就去你那裏提交辭呈。”


    “老沈,別啊,你走了,這裏的守衛怎麽辦?”


    沈文同微低著頭,歎了口氣,“沒有我外孫,我也準備引咎辭職的。這次我們的武器占盡了優勢,卻把仗打成了這樣。平民傷亡一千五百二十一人,守衛和預備隊傷亡六百一八人,想想我都心痛。”


    沈文同開始捶胸頓足:“是我無能,我素位屍餐,我不配做守衛司令。”


    這次沈文同不是演的,死傷這麽多人,任誰都心酸。


    “老沈,別這麽說,我們最終不是贏了嗎?”首領安慰道。


    沈文同聲音低沉:“那是我外孫的功勞,和我無關。”


    “老沈,你外孫的功勞,可不就是你的功勞嗎?要我說,你的功勞很大,非常大。”


    這話怎麽說的?這是要利用外公“綁架”自己啊。說話的高層,駱有成印象深刻,一周以前,也是在這個會議室裏,他曾質問駱有成是否在給北湖開空頭支票。


    沈文同對這位高層擺擺手,“老何,不用多說了,我意已決。我是塊什麽料,我心裏清楚。能在這個位置混十多年,那是沒發生啥事。真有事了,我屁用都沒有。現在北湖已經安全了,我也能安心離開了。”


    老沈的指揮水平確實不咋地,打仗那會兒,老何和兩位同僚不知道罵了多少次。可現在不同了,老沈的外孫是能和蝶戀花抗衡的猛人。誰知道安筱蝶會不會東山再起?誰知道今後會不會有更強大的勢力覬覦北湖?先生對北湖沒有興趣,這點讓他們很安心,所以,小先生是他們能夠依靠的不二人選。這次戰鬥,徹底打出了他們的危機意識。北湖安逸的生活,一度讓他們忘記了自己身處末世。


    “可是……”老何還想說什麽,卻被首領阻止了。


    “先生,您在這裏稍事休息一下,我和幾位同僚商議一下。”


    駱有成微微點了一下頭。


    文同卻說:“我已經辭職了,就不參與了。再說,涉及我外孫的事,我也要迴避。”


    首領這次沒有勉強,帶著三位高層進了裏間。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小劉為駱有成和沈文同端來化學品合成的咖啡。看到駱有成,小劉微微有點驚訝,但很快恢複了心如古井的模樣。駱有成詫異得看了他一眼,待小劉掩上會議室的門,他問道:


    “外公,這小劉什麽來頭?行為處事比你們這些高層都沉穩。”


    “老林的外侄孫,老林一直把他當接班人來培養。”


    “哦。”首領自己成不了官僚,就把小的培養成官僚,駱有成沒了興趣,把椅背放倒,躺了下去,“外公,他們也不知道要商量多久,要不咱們睡一會兒。”


    沈文同從善如流,放下椅背,不一會兒就發出了鼾聲。


    等首領和高層們出來時,天都已經黑了。駱有成伸了個懶腰,調直了椅背。


    “都商量好了?”


    首領遞上一份電子卷軸,說道:“這是一份股權轉移文書,蘇遠慶持有的股權已劃歸到先生名下,您隻要簽上電子秘鑰就成了。”


    駱有成打開一看,見自己的姓名一欄寫著“先生”二字,這些時尚精英居然也不知“先生”的真正含義,還真當他姓先名生了。北湖的用意也很明顯,套不到老的,直接用股權套小的,非得把先生和自己綁在一條繩子上。


    駱有成把卷軸遞迴去,“我說過我對北湖沒什麽興趣。”


    首領沒有伸手去接,“先生不必推脫,這些股權本就是您的,我們現在隻是走個流程而已。我們也不需要您做什麽,您每年享受紅利就好了。”


    頓了頓,他又征求意見道:“北湖的錢幣隻在內部流通,所以,我想以實物分紅或許更合適。我們隻是些裁縫,先生每年可以在我們這裏定製與紅利等價的服飾,您看如何?”


    駱有成略一思索,說道:“把天牛組的那三塊合金板給我,我就答應了。”


    首領這次沒再找人商量,直接同意了。駱有成也當即在卷軸上加上了自己的電子秘鑰。這事他想清楚了,即便帶走了外公外婆,如果北湖出了事,外公又豈能袖手旁觀?到時候救援的事還是落到自己頭上。要是不收,那自己就真的成了北湖的免費勞力了。書院裏的紡織女工雖然也能做衣服,但樣式和北湖出產的一比,那就是下裏巴人vs陽春白雪,完全沒有可比性。以後可以在這裏定製一批軍服和工裝,隊伍拉出去,看著也拉風。


    見先生收下了股權,北湖眾人心頭的石頭落了地。


    首領在會議桌的光屏上發出了幾條命令,隨後邀請駱有成共赴晚宴。


    晚宴的地點設在首領家門前的草坪上,三十盞懸浮射燈將場地照得通明。晚宴是典型的西式冷餐會,長條桌上擺滿了各式食物,用的


    都是蓴楓生物和胡羅記出品的高端打印食材。五位侍者來迴穿梭,為客人們送去酒水。


    來賓都是北湖的上層。駱有成一眼掃過去,發現在北湖秀時都見過,這些人當時都坐在湖心Ω型台兩側的貴賓席上,其中有不少是異能者。


    首領向來賓隆重介紹了北湖的大恩人先生,人群爆發出一陣喧嘩,他們驚詫於先生的年齡。好在他們都受過良好的教育,喧嘩聲很快被掌聲代替。


    用餐時間,駱有成受到了一波又一波的“轟炸”,一些真誠地向他致謝,但更多的人則各懷心思,有拐彎抹角表示自己願意加入先生的勢力的;有為他介紹女朋友的;也有自薦枕席的。在末世,攀附強者是人性使然,在強者的庇護下,才能更好地生存。對這一點,駱有成也很理解,一開始隻是微笑婉拒。但來的人多了,就不勝其煩了。打仗的時候見不到這些人,慶功時卻一個個跑出來風光。實在懶得聽他們呱噪,於是說媒的、賣身的、投靠的,統統被他用意念力卷著送到了遠處。


    送走了十來個人,來賓們知道先生不喜,也就沒人來自討沒趣了,終於清靜了。


    駱有成今天從早戰到下午,轉了三個戰場,一口氣沒歇,一口飯沒吃。此時真的餓了,第一次覺得打印食品吃起來真香。他不停地夾取食物放進餐盤,大口吞咽,大口喝酒,全無風度。


    有個被他送走的女人就說起了風涼話:“這個叫先生的,跟豬似的,一個人吃那麽多,這輩子是沒吃過飯嗎?枉我還真以為他是個英雄,想把表侄女說給他呢。”


    “啪~”女人挨了記耳光,打他的男人是她公公,大家都喊他老李,北湖的四位高層之一。老李心裏氣啊,也顧不得一旁兒子的感受了。北湖花了大價錢,才傍上了先生這課大樹,要是讓碎嘴的兒媳婦壞了事,哭的地方都沒有。


    他虎著臉對女人說道:“你要是打一天的仗,殺掉蝶戀花一百個異能者,你就是把所有的食物都搬迴家,也沒人敢說你。東兒,管好你媳婦,她要是再亂說一個字,你把她嘴給縫上。”


    老李說完大步走向餐桌,學著先生的樣子,托著餐盤,大口食物大口酒。首領和其他兩位高層注意到了這邊,心中會意,也走到餐台前依樣學樣。


    沈文同沒去,他老神在在地坐在一張椅子上,手端酒杯,望著昔日的同僚們變著法兒討好自己的乖外孫,心裏那個美啊。


    米素素沒來,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她說已經和岩山一起吃過了,她也不怎麽喜歡這種場合,要裝雍容裝氣質老半天,很難受的。


    越來越多的人把目光聚集到餐台,看著北湖的最高領導層和那位先生狼吞虎咽,都驚詫莫名。幾個精明的卻微微一笑,也走到台前胡吃海喝。


    這下輪到駱有成驚訝,北湖這些人是要幹啥?哪有和客人搶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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