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有成迴到公寓,情緒很低落,他並不是在憐憫溫思雅和侯俊學。再次遇到魅,他依舊會親手扼殺他們。他在心中詛咒著王八蛋世道,普通人隻是想求個安生,偏偏有人不讓安生。


    他心中默默地對兩個逝去的人說,一路走好,下輩子找個太平世道投胎。


    米豆豆第一次見到小破孩呈現這種狀態。她是實驗室的女王,但生活中情商和交流能力都不怎麽高。隻一小會兒,就忍不住出言詢問,第一時間沒有得到答案就不斷追問。


    駱有成也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真相,怕她那顆小破膽受不住嚇。但想到終究是要前往城南尋找史湘雲的,這一路還不知道會不會經曆危險,膽子終究是要練練的。確認她身體已經無礙後,他將單片鏡接駁了全息投影儀。


    影像自駱有成出門找藥起,到用意念手印扼死溫思雅止。


    米豆豆觀影時的模樣很搞笑,手裏抓塊毛巾拚命往嘴裏塞,好讓自己不叫出聲來,“嗚嗚”個不停。如果還有人能聽到,多半會以為屋裏進了綁匪。但她的總體表現還算勇敢,四個小時的影像,她隻尿遁了兩次。一次是八足魑出場的時候,一次是魅和她的夥伴殞命的時候。


    看到姐姐捂著小腹急急忙忙往廁所衝,駱有成心情好了不少。


    俗話說,能力有多大,責任有多大。自己隻是翻過年才成年的少年郎,拯救世界,還是等自己成長為大能者再說吧。自己現在還很弱小,做不到達者兼濟天下,那就先護好身邊的朋友家人。駱有成如是為自己排解壓力。


    米豆豆第二次從廁所迴來的時候,駱有成開起了玩笑:


    “姐,如果我把你的故事寫成書,你說會怎樣?”


    “啊?老弟還會寫書?”


    “重點不是這個,我是說書會怎樣?”


    米豆豆目光警惕,一般小破孩這種語氣,都是調侃的前兆,幹脆不接招。


    駱有成歎道:“我想我肯定會被讀者打死。”


    米豆豆投去詢問的眼神。


    “女主唯一的亮點就是驚豔的出場式,之後全程low逼。讀者隻會認為作者腦殼裏進了水。”


    米豆豆飛起一腳,臉上卻笑開了花。她本來就是這樣的女人,出了實驗室什麽都不是。


    他們是第二天一早離開的,兩人都有些舍不得。這間公寓很溫馨,有家的感覺,在怪物占據的危城裏為他們圈起了一片寧靜的空間。但他們終究不是來養老的,南城還有一個不知是生是死的史哥哥。當夜駱有成又通過下水道去了一趟分揀中心,把多多打包發到了榮城分揀中心。多多是兩日臨時小家的溫馨擔當,家搬不走,以後看到多多,就多個念想。


    饒是米豆豆冒著嚇尿的危險惡補了兩天膽子,但進了黑漆漆的下水道,依舊邁不開步子。駱有成惡意地想,姐姐怕不隻是傷了尿包,還傷了膽。


    無奈之下,他隻能故伎重演,把老姑娘背在了背上。


    他們所在的是一條支道,排水管徑兩米,人在裏麵難免會覺得局促。駱有成的想法是向東,進入主排水道。現在的城市主排水道至少都有10多米寬,幾十米高。在那裏奔跑起來,有上高速的感覺。


    支水管錯綜複雜,光源照射的範圍也有限,稍不留神,就可能走錯路。每隔半個小時,駱有成就會上到井蓋處,連接衛星確認所處的方位。艱難輾轉了近兩個小時,他們終於找到了進入主管道的入口。


    沿著井梯向下爬了十五米,駱有成輕輕吐出一口氣,他讓背包飄在前方,右腳蹬地,像匹脫韁的野馬,奔了出去。冬季少雨,又沒有城市居民用水,主排水管道內十分幹爽,極少有濕滑的地方。駱有成跑了個歡實,二十來分鍾沒歇口氣。


    突然,他覺得腳下一空,身子向下墜,米豆豆已經在背上吱哇亂叫了。他急忙將背包墊在腳下,在空中努力調節了一下姿態。待聽到嘩啦的水聲,再想把意念作用到鞋子上已經來不及了。腳下一涼,入水了。好在水不深,隻到腳踝。用腕式軍刀的強光手電向腳下和四周照了照,發現四周波光粼粼。這裏是個調節蓄水池,右手邊還有水泵和粗大的管道。


    順著台階走上左側的通道,駱有成放下米豆豆,靠牆坐下,脫下鞋子往外麵倒水,口裏還抱怨著:


    “誰這麽缺德,挖這麽大坑也不提個醒。”


    米豆豆笑道:“你要怎麽提醒呢?”


    駱有成按下鞋上的風幹按鈕,說道:“掛個反光警示標識,寫上‘入坑需謹慎,減速再慢行’。”


    再上路,駱有成不敢托大了,老老實實走路。隻是這樣一來,速度就慢了許多。四小時後,他們被一個長寬各一裏的特大蓄水池攔住了去路。雨水和被處理過的生活汙水積存在這裏,等待水泵將將它們抽入下一級淨化係統,經再處理後排入河道。水泵早已不再工作,除了偶爾補充點雨水,水體已不再流動,水池中隱隱傳來腥臭的氣息。


    用腕式手電照了照,池體很深,也不知水有多深。池中一根根粗大的混凝土立柱像立起了一片碑林。


    米豆豆立刻打了退堂鼓:“老弟,要不換條路?怪滲人的。”


    駱有成也不想於黑暗中在腥臭的水麵淩波微步,正要轉身離開,廣旭不緊不慢地說道:“你把一些小東西惹怒了,看來它們想把你當食物了。”


    廣旭哥說得輕鬆,說明小東西們應該不難對付。但在黑漆漆的下水道裏,視野受阻,駱有成還是向後退了二十來米。不一會兒,果真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燈光掃過,有兩隻貓一般大小的老鼠爬了上來,米豆豆開始尖叫,也幸好讓她穿了紙尿褲,否則駱有成的衣服褲子都得被打濕。駱有成對這個姐姐是徹底失望了,她那膽練一輩子也大不了。


    廣旭無奈道:“把手電關了吧,不然她看到有三十來隻估計要把你耳膜震破。我把情緒探知的結果共享給你,看到小紅點你抓起來砸就是了。”


    駱有成關掉手電,說:“我已經把爬上來的老鼠都砸死了。”


    米豆豆果真安靜下來,隻是肉與地麵的撞擊聲以及鼠類吱吱慘叫聲仍不絕於耳。哆哆嗦嗦問道:“不是都死了嗎?”


    “嗯,死了,再多砸幾下,誰讓它們嚇你。”


    “死了咋還會叫?”


    “變異的,死了都要叫。”


    好在三十多隻很快砸完了,否則被米豆豆一直問下去,煩都煩死了。


    一束強光毫無征兆地投射過來,兩人陷入短暫性失明。等駱有成能睜開眼睛,蓄水池周邊已經被照得宛如白晝。駱有成現在才看清,蓄水池周邊有一條狹窄的走道,左右兩側都有台階通往高處,大約三層樓高的地方各有一道小門可供進入。兩側各有兩名槍手,將槍口對準駱有成。右側三樓的小門又出來一個人,往身上背了一塊滑翔翼,縱身一躍,向駱有成飛過來。


    廣旭說他們有淡淡的敵意,沒有殺意。駱有成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背滑翔翼的男子雙腳著地,卻沒站穩,踉蹌幾步,撲倒在駱有成麵前。駱有成不動聲色地往旁邊跨了兩步,這大禮當不起。


    男子從地上爬起來,滿不在乎地拍拍手上的灰塵,然後將斜劉海撩上了腦門。“哥們,手挺長啊,跑這裏來搶食。”


    駱有成詫異,順著他的眼神往下看,立刻明了,“你說這些變異鼠?我對這些沒興趣,你要你拿去。”


    男子不可置信:“一隻不要?這可有35隻呢。”


    米豆豆又驚叫起來:“不是說幾隻嗎?怎麽35隻。”這老姑娘才把眼睛睜開。


    “喲,這女人挺漂亮,年齡比你大好多,是你姐吧?”男子眼睛一亮,“我說哥們,要不打個商量,我當你姐夫,藻鼠全歸你。”


    一隻死藻鼠從地上跳起來,揮起爪子朝男人臉上唿過去,“掌嘴。”


    男子看到吧嗒一聲重新落迴地麵的死鼠,突然醒悟過來:“異能者?”


    再看駱有成時,恨不得再多出幾塊臉部肌肉出來,好讓自己笑出一朵花。再看米豆豆時,心中又有些奇怪,自己明明對這個女人沒一點興趣,口花花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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