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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辰跟同鄉兩位秀才交談的一幕情景,不相幹的人也不會放在心上,隻是有些詫異的多看一眼,然後就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


    不過,有人卻是記在了心裏。


    過不一會,蘇辰還沒走到酒樓邊上,就有人來請。


    來的是兩個嬌俏丫環,身著綠羅衣裙,後麵跟著幾個彪悍伴當。


    帶頭的丫環十七八歲模樣,向前盈盈一禮道:“我家夫人有請公子赴宴,在客船之上準備好住處,還望公子不要嫌棄,前往賞光。”


    “你家夫人是?”


    謝秋瑩有些好奇,剛剛上來,就有人請宴,難不成隊長真的那麽有魅力,人見人愛?


    這兩小丫環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身,身後跟著的護衛也是極有禮貌的樣子。


    那丫環抿嘴一笑,落落大方的說道:“就是蘭夫人,也是這次金秋詩會的舉辦者,實際上,還負責延請各城秀才,一起出發前往省城,結個善緣。”


    這種事情曆年都有,也沒什麽稀奇,蘇辰一聽就明白了。


    他不知道蘭夫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卻也不太關心,無非就是蘇杭地區的大商人,這個無需介懷。


    四周已經有著一些書生也被請了過去,上到一艘巨大的紅舫之上。


    上麵張燈結彩,隱隱有著鼓樂蕭琴之聲,幾十位丫環仆人笑臉迎客,而那些被邀請的書生全都是與有榮焉的昂首闊步登船。


    當然,也有一些人並沒有得到親自上來延請的待遇,他們大多數都是衣著稍顯寒酸,麵有菜色。


    這一部分人就會自行前往,迎客下人也會禮敬有加,迎入船上。


    同樣是禮遇,卻還是分出了三六九等。


    就比如前來迎接蘇辰的,就是兩個丫環,四個護衛,場麵顯得更大一起。


    也引得有些書生在一旁暗暗側目,不時的交頭接耳。


    “既然蘭夫人盛情相邀,那就卻之不恭了,請頭前帶路。”


    蘇辰笑了笑,也不拒絕。


    這或許是別人的做秀,或許是誠心結交。


    但正如剛剛的丫環所說,那位夫人也隻不過是結個善緣。


    身為大商大戶,資助一些寒門士子也是常事,何況隻是相請同船。


    就如現代社會一般,就是見到了,請來一起聚個會,吃個飯而已,也算不上多大人情。


    上得船來,蘇辰就見到主人家在一旁見禮,更是奉上程儀,客套幾句,恭賀禮讓一番,就請入客房之中,並告之遲一點就開宴,還有詩會召開,大家吟詩飲酒,熱鬧熱鬧。


    蘇辰隨波逐流,就在房中安頓下來。


    過不一會,就到了開宴時分。


    酒席之上。


    三杯兩杯下肚,氣氛漸漸的火熱了起來。


    不時有人出題,多是思鄉、望水、漲潮一類的題目,很是應時應景。


    到了這種時候,就算是平日裏對詩詞歌賦並沒有深研的秀才,也會絞盡腦汗的做上一首。


    眾人或起哄、或吹捧,總是多了一些雅趣。


    而那蘭夫人卻是讓人如沐春風,時不時的插言笑談幾句,讓所有人都不覺得被冷落……更有著十餘位嬌俏丫環在旁倒酒服侍,軟語溫香,讓秀才們差點忘了今夕何夕。


    漸漸的,幾位特別出色的秀才也就顯露出來,無論是才華,還是風度,都高出同儕不止一儔。


    這幾人,也更是得到主人敬重,得到眾多學子佩服。


    吹著涼涼的江風,看著酒宴中的交際,蘇辰也隻當做見識一番這個年代的稀奇事,自顧飲著酒。


    這個年頭的酒水度數很低,在他看來就是飲料,再說,他的肉身極強,喝了不少,更是一點醉意也沒有。


    他跟謝秋瑩坐在一角,沒有跟人攀談,當然,也沒有人上前來跟他結交。


    能考上秀才的大多都是讀書人中的佼佼者,不說心高氣傲,任誰都有一些自矜之心。


    不會對不認識的人有什麽吹捧的想法。


    就算是蘇辰風度極佳,望之有若朗月晨星,也是一樣。


    到了科考前夕,身份的高與低,看的其實隻是才學,並非相貌。


    蘇辰本想再觀一觀江景,休閑片刻,就去迴房修練。


    卻聽到一旁有人吵了起來,還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誰說金華無人的,歐陽兄你是孤陋寡聞了吧,本屆案首寧文靖寧兄不但文采風流,武功更是有若天人,你們龍遊哪堪比擬?”


    “武功,哈哈……”


    一個尖銳的嗓音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啊,也不過是一介武夫罷了……本次科考,考的是經世濟用的文章,你卻提什麽武功?若是那邵旻還在,我倒是承認他有幾分才學,詩詞也算不俗,可惜這位寧秀才嘛,卻沒聽過。”


    說話的是一個身著公子長袍,衣領繡著金線,手持一把白玉折扇的青年。


    青年眼眉狹長,意態狂狷,臉色泛紅,似乎是喝了不少酒。


    此時說起話來,有一種指點江山的味道。


    “比如廷和兄、先禮兄、元甫兄幾位,哪一位不是名滿江南,就連區區不才,名聲也是響徹各城,你金華呢?就憑那位‘武功很好’的書生,也配跟我們爭一個座席?”


    這人叫歐陽敏,乃是龍遊城案首,他倒也不是針對蘇辰,隻是先前在船下之時就見到蘭夫人派出兩位丫環,四個護衛延請蘇辰,這是難得的禮遇。


    要知道,每一次赴考的金秋詩會,也是有著講究的。


    請人的時候去的下人多寡,不但代表著所請之人的名望,也代表著主人家的重視與否。


    “也不知道蘭夫人看中了那小白臉哪一點?難道就因為生得帥氣,就會讓人高看?”


    好吧,最關鍵的是,這位歐陽敏,身為龍遊案首,他也隻是得了一個丫環、兩個護衛請上船來。


    最後安排座席,他也是坐在蘇辰的下首。


    本來,他還想著看看這位被重視的寧秀才,是不是有著什麽獨特之處。


    卻沒想到,自從詩會唱和開始,對方竟然一語不發,隻是自顧自的坐在一旁飲酒吃菜,完全泯然眾人……


    這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唿得歐陽敏發飆,眾人齊齊大嘩。


    也不是沒人看不慣蘇辰安靜看戲的行徑,還有那高據上首的座席。


    但各人自問修養極好,並不會無禮隨意挑事。


    當然,也不會當個和事佬。


    遇到有人發難,卻也是樂得看戲。


    那開始與歐陽敏爭辯的秀才不是旁人,就是先前蘇辰在外麵碰到的洛行儒。


    也不知他是受了什麽委屈,此時麵色漲得通紅,支支唔唔的說不出話來。


    隻是氣道:“你你……”


    顯然,他是被人駁斥得難過,又找不出什麽說辭來證明蘇辰的確很厲害。


    其實他當然知道,無論怎麽樣,人家說的都是正理。


    金華近些年來因為鬼妖之禍太過,城內有些門路的大戶貴家基本上都搬遷出去,留在城中的,本就沒有太多實力。


    就算是那被稱為金華張百萬的張元山家族,也是近兩年崛起的。


    那還是因為朝中有人,做事不擇手段才得以成功,未免少了幾分底蘊。


    跟人比起來,就弱上一頭。


    更別說如今了,因為白虎來襲一事,僅餘的幾位大商也走得精光,剩下的大戶,那就別說了。


    上流家族如此,那些書生秀才就更是如此了。


    家世對才學的影響不能說很重要,也不能說不重要。


    先前最出名的金華學子是邵旻,也隻是矮子裏麵尋高個,實在稱不上出類拔萃。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金華城的文運衰微。


    此時被人譏諷起來,這位洛行儒,更是理屈詞窮了,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他有心抬出寧文靖來壓對方一頭,但說到武功,那就扯遠了。


    的確,在所有人眼裏,朝廷文貴武賤。再好的武功,無非多打贏幾個人,逞一逞匹夫之勇,實在沒什麽好說的。


    “是嗎?你就這麽看不起武夫,在你眼中學武功就是低人一等?”


    正在洛行儒難過於家鄉遭人鄙視之時,就聽得耳中傳來一聲軟軟糯糯的聲音。


    聲音十分冰冷,卻又格外好聽。


    眾人聽到聲音,抬眼望去,就見到那位被人鄙夷的寧秀才身後,一個書童站起身來。


    先前不注意倒是不覺得,此時細心望去,全都一震。


    書童唇若塗朱,麵如彩霞,眉分七彩,眼若星辰,讓人心動神搖。


    尤其是等到書童走到場中,昂首一站,就有萬種風情迫人而來,那身段,那微微帶笑的嬌顏,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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