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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品香茶樓離著金華府衙不遠,雖然今日的氣氣氛有些古怪,城內冷清了少許,但卻沒有影響到茶樓的生意。


    太陽剛剛升起不久,店子門口已經多了許多顧客。


    這些人大都衣冠楚楚,一看就不是貧寒人家。


    這裏不但有著極好的香茶貢茶,更是有著金華最好的糕點師傅製作的早點,以美味典雅著稱,是高雅人士最喜光顧的地方。


    三樓臨窗,幾位書生正饒有興致的討論著昨晚的豔事,眉宇間帶著此許疲憊。


    “延慶兄,大清早的就把我們叫起來,過份了啊,難得小桃紅昨晚高興,使出了渾身解數……起這麽早幹嘛,小弟還腰酸背疼著呢。”


    “是啊,考期將近,座師看得太嚴了,這兩日正逢清明,他好不容易迴鄉祭祖,難得過些寬鬆日子……”


    說話的是李達和譚四明,兩人都是富商子弟,平日裏慣會流連煙花楚館。


    這些日子憋得久了,瞅著機會就去尋歡作樂。


    這不,被張延慶從被窩裏叫起來,多少有些不樂意。


    李達說得沒錯,他們幾人因為在城中都是小有名聲,很有希望考上秀才,連學政大人也深為期許,座師會管得嚴格一些。


    上青樓雖然是一件雅事,但是徹夜不歸,耗損精神,在院試當前卻是不太妥當。


    其中王子服才十四歲,家裏老母管得太嚴,他倒沒有什麽遺憾的,隻是說道:“要我說,蒔花院的小桃紅、大海棠也不過如此,倒是流香苑的柳三娘風姿獨特,蓋壓群芳。”


    “你說那位劍舞娘,這兩天的確是名聲鵲起,但那嬌娘千金難買一笑,人家賣藝不賣身的……王老弟,你年紀還小,不知小桃紅的其中妙處!”


    “哈哈……”


    幾人大笑,連張延慶那憂鬱的神情也悄悄的淡了幾分,麵上露出了笑意。


    聽著幾人說話,他又記起那一天,那個人影。


    那是在姹紫嫣紅中,一個身著絳色衣裙的女子奔跑輕笑,追著一隻小白兔。


    跑動之時衣袂飄飄,如湖畔煙柳。


    聽到旁邊人聲,姑娘迴眸淺笑,百媚橫生,純真無邪之中偏又透著無窮誘惑。


    張延慶當時見到之後,就有些癡,隻是走前幾步,聞著風中飄過的清香,心裏悵然有失。


    見王子服被取笑得麵紅耳赤,李達等人更是暢快,不經意迴過頭,就見到張延慶的神情,不由一楞,歎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延慶兄家財百萬,何苦為一個有夫之婦太過傷神。”


    以前的張延慶就是青樓楚館的常客,是色中惡鬼,自從那日踏青歸來,見到那位女子,就連玩樂的心思都沒了。


    迴到家中,立即打聽女子的名諱身份,心想憑借著張家的財富和勢力,想要得到誰人還不是手到擒來,也沒有哪家會拒絕張家的求娶。


    等到打聽清楚之後,張延慶傻眼了。


    自己看上的,卻原來是同窗東林村寧文靖的未婚妻,早就定過親事,隻待吉日完婚了。


    於是,後麵的一切舉措,自然不必多說。


    這也有了慫恿著寧文靖搗毀章台神祭壇的壯舉,鬧出了一些事情。


    “你不懂!”張延慶眼神裏閃過詭譎的光芒,抬遙遙望去,那裏正是東林村方向。


    譚四明接著道:“寧文靖病體愈重,看情形撐不到今年夏天了,到時延慶兄自可如願以償,又何必心急呢?再說,那紅玉姑娘也隻沾了個不好的名份,實際上仍是冰清玉潔之軀,並沒什麽大礙。”


    李達一愣笑道:“正是如此,來,為延慶兄即將抱得美人歸,咱們以茶代酒,幹上一盅。”


    幾人笑鬧間,街麵上一陣人聲喧嘩,有許多人都在驚唿。


    “怎麽可能?這是遇到什麽妖怪了嗎?”


    “連打遍金華無敵手的辣手神捕都傷重垂死,咱們金華城還有誰能對付得了兇徒?”


    “咦,那是石捕頭,他走在最後,身上被火燒了一樣,烏金錘差點被劈成兩半,定然是經曆了一場惡戰……能夠全身而退,莽金剛不簡單啊。”


    比較起來,隻有這位在金華百姓嘴裏稱為莽金剛的石玉剛,畫風還算正常。


    至於其他捕快,身上幹幹淨淨的,一看就是沒經過戰鬥,應該是早早的就逃了。


    “我就說嘛,王神婆和章台神都被人滅了,衙門捕快能起到什麽作用,沒有死人都算是萬幸。”


    張延慶幾人探出頭來,看著丟盔棄甲的一行捕快,麵麵相覷,過了一會,王子服才驚道:“不好,知府衙門大敗而歸,若是那兇徒進城報複,誰能抵擋?大家可就危險了。”


    “怕什麽,聶知府一身正氣神鬼莫近,總能想出辦法應對的。”


    “就是,即算是知府那裏沒有了辦法,還有城外三十裏的千戶營,左明月大人是延慶兄的姐夫,真到了危急關頭,張兄一封書信,也可以調兵前來護衛。左千戶日前攻破狼牙寨,正是聲威大漲之時,能夠插手金華匪事,他應該也會樂意。”


    李達眼神炯炯,似乎智珠在握,看著張延慶就如看到一座寶山。


    也難怪城內百姓驚惶,生怕出現不可知的變故。


    實在是,這年月太艱難了。


    不但盜匪如麻,妖鬼橫行,而且,還有著亂兵四處劫掠。


    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是一片升平,第二天清晨醒來,很可能就會聽到城外某某被神秘滅門,哪個村子又遭了血洗。


    知府聶大人是個清官,每次出事,他都會派出捕快親兵,加力嚴查,捉拿兇徒歸案。


    半年之內腰斬棄市的兇犯至少有幾百人。


    奇怪的是,在這種嚴刑酷法之下,每一件案子都破了,每一個兇徒都殺了,可百姓卻仍然沒有半點安全感。


    該死的人還是每天都在死,吃人的盜匪依然存在,妖物鬼魅仍然橫行。


    “去看看,如果我猜得沒錯,知府大人定會大雷霆,重重懲罰眾位捕快,並勒令他們立即出馬,戴罪立功捉拿兇犯。”李達話中似有所指。


    張延慶笑道:“去看看平日裏耀武揚威的捕快、捕頭們挨板子,也算不錯,走……”


    幾人談笑著結帳下樓,並不在意剛剛聽到的消息。


    他們家裏普遍有著護院和家丁,比之旁人要安全不少。


    一些身著身著白衫短打的漢子三三兩兩經過,張延慶有些奇怪,嘀咕道:“白虎堂的人手怎麽也動起來了,光天化日之下四處撒網,莫非這案子還跟他們有著關係?”


    看看幾十位捕快已經快要走遠,張延慶也顧不得理會白虎堂所為何事,竟會滿城布控。


    幾人急急跟隨,官府動刑卻是難得的熱鬧,不可不看。


    最重要的是,他們也跟這些百姓一樣,想知道聶知府怎麽應對接下來的局勢。


    總捕頭被重傷,十多條人命案子重重壓下來,誰能扛得住?


    再說,沒有抓到兇徒,誰知道會不會出現第二樁,第三樁兇案。


    少了辣手神捕魏進,如今還有誰能力挽狂瀾?


    “延慶兄,你看,那是誰?”


    張延慶正在思索,聽到李達聲音有異,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就見到一些老婦人正喜笑顏開的從岔道經過,一些話語也飄進耳中。


    “寧大娘,我說你就不該去那什麽王神婆那裏上香的……上段時間寧家大郎的病,也是章台神在從中作祟,還有你的病……如今神婆遭了報應,你和大郎的病也全都好了,我估計是菩薩保佑……”


    “是啊,寧大嫂,你早就該去普渡禪院跟菩薩還願了,病體指不定早就痊愈了,不過現在也不算太遲。”


    “上香還願之後,再求菩薩保佑大郎考取秀才,早生貴子,雙喜臨門。”


    “病全都好了!”張延慶站在原地,木愣當場。


    李達和譚四明等人,也不再往前行,看熱鬧的心思也談了,隻看著幾個婦人越走越遠……


    寧大娘麵色紅潤、容光煥,想必這話不會有假。


    兒子身體不好,沒有哪個母親笑得開心的。


    “走,去寧家瞧瞧,靖文兄病體大好,正好請他出來遊玩一番。”


    “經過上次事件之後,他可能並不會答應。”


    譚四明搖頭,看著失魂落魄的張延慶有些憐憫,病好了,是不是就得圓房?


    圓房了,當然得早生貴子,再不下手就晚了。


    “兩天之後,就是三江詩會,聽說學政大人會到場,寧靖文心氣甚高,自負不凡,想必也不會錯過這等盛事……尤其即將院試的時候,他更會出來拜訪座師、同窗,這就是機會。”李達在一旁輕輕說道。


    “不錯,近些日子沒見到寧兄,還真有些想念。”


    張延慶眼中閃過狠色,似乎想到了什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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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啊窩鵝一無魚(1ooo)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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