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想著有個歸宿,哪怕是個流浪漢。不過我是個特例,我想方設法給自己找到了住處可最後還是住到了這個天橋底下,雖然我都不記得是怎麽來到的這裏。顯然我的病又複發了,一個心理醫生竟然有精神方麵的疾病,想想也是可笑可怕。


    我跟阿華在這裏待了有兩三周了,本以為中止了藥物會讓我的病情更加嚴重。想不到事情比預想的好上很多,至少我還沒出現過明顯的幻覺。


    阿華在港城流浪了多年,邋遢卻有趣的很。他貌似曾是個醫生,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開始了流浪,可能隻是因為喜歡吧!


    今天一早他興衝衝的告訴我自己又夢到了給人動手術,不過竟然是給我做的,而且當他拿起手術刀的一刻竟然發現手裏拿得是街頭王屠夫店裏的那把菜刀。他情緒頗為複雜的告訴了我這個夢境,還問我是什麽意思?


    相處的日子不長,他竟然把我當成了百事通,不過我也確實懂一些傳統的解夢方法,照理說像他這樣遠離手術台的人夢見給人做手術確實算不上好夢。


    不過我卻告訴他動手術要見紅,他要有鴻運當頭了。因為我知道他會做這樣一個夢隻是因為突然遇到我這樣一個“流浪漢”後的驚奇,以及希望幫助我迴歸正常的念頭。


    當然,或許還有些更深的意思,因為那些被人記憶深刻的夢都是做夢人自己製造出的幻象。而他在自己製造的幻象中讓自己拿錯了手術刀,這或許影射著他的某種恐懼或顧慮,對於犯錯的擔憂。而他下意識的夢境中又讓這個錯誤發生在我的身上,那麽應該是他在希望幫助我的同時擔心再次犯錯。


    這樣的擔心是對的,幫助我迴歸正常生活絕對會是個錯誤!當然,與其告訴他這些而陷入某種尷尬不如直接跟他說這個夢境會讓他撞到鴻運。


    而他竟然真的就相信了,甚至更進一步認為自己今天有機會碰一碰女人。天哪!我隻是說他有鴻運可沒說他會走桃花運。


    不過再說什麽都沒意義了,太久沒有嚐過葷腥的阿華下定了決心要去天橋北麵的那個樹林蹲守一晚。那片樹林旁邊是某片著名的別墅群,那裏常會有風情旖旎的各式舞會。據說他在那看到過不止一次男女野合——雖然聽起來很齷齪,但這大概是他發泄欲望的唯一方式——而現在他顯然又打算去試試運氣了。


    不過我看來他這種做法簡直是自討苦吃,我相信今晚在那片樹林裏他即看不到什麽香豔景象,也摸不到一個女人。隻會遇到無數的老鼠、山貓甚至是蛇去陪他!


    看著他把我送給他的啤酒喝了個精光,然後有些醉醺醺的往北麵過去還真有點替他擔心。不過對他來說或許是最正常的生活了。


    而我現在更關心的是我一個人如何過夜,我現在很害怕獨處,感覺那樣的話隨時可能有個不友好的人來找我。我不知道到時候我的安全會不會受到威脅。


    最終我決定找了一個茂密的草叢躲起來。可能沒有實際用處,但足以讓我安心。


    這一覺比我想象中難熬很多,不過一旦入睡也比往常更難以清醒。


    第二天當有人在旁邊叫我時我才注意到可能快到中午了。然後當我起身才驚訝的發現叫醒我的是兩個警察。


    我從草叢裏出來,兩個警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其中一個較為黑胖的警察問我:“你躲草叢裏幹嘛?”


    我隻能含含糊糊答道:“大概是睡覺時滾進去的。”


    兩個警察互相看一眼,那個黑胖的警察又問:“你一直在這過夜嗎?”


    我一邊心想難道政府又要集中安置乞丐了,一邊迴答道,“是的!”


    “哦?那你昨天晚上都去過什麽地方?”


    “嗯……我朋友走後我就一直待在這裏,哪都沒去過。”


    我這麽說著,看著他們對我滿腹懷疑的樣子隱隱感覺到有什麽不妙。


    “你還有一個朋友,他人呢?”


    我環顧了下橋底,“他昨天去公園了,看來還沒有迴來!”


    兩人聽了這話眼睛裏明顯閃過了什麽,那個瘦一些的警察脫口而出道:“是北麵的那個公園嗎?”


    “是的。”


    實際上阿華去的是公園旁邊的那片榕樹林,可一個流浪漢到那裏過夜實在叫人覺得不懷好意。


    兩個警察又問了幾個問題,並詢問了我那朋友的體型長相,之後他們還留了我的指紋,才匆匆離去。


    兩人離開後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我覺得有必要去北麵那片樹林裏看看。


    我這麽想著爬出了天橋,也管不得會不會再遇上那兩個警察便一路小跑的趕往了那片榕樹林。


    果不其然,還沒到那就看到許多警車停在附近,周圍也被封鎖了起來,看上去是發生了什麽人命關天的案子。


    想起剛才那兩個警察的反應,心想一定不會是阿華出事,那麽到底發生了什麽?會不會跟阿華有關?


    見附近還圍著幾個記者和圍觀的人,我便找了一位麵目還算和善的老人問道:“這裏發生什麽事了嗎?”


    那老人似乎並未因為我的身份而產生厭惡,不過說起這裏的情況還是小心謹慎的湊到我旁邊:“出人命了,一個女的昨天在樹林裏被人奸殺了。”然後又不無惋惜的感慨:“你說一個女人大晚上出什麽門嘛!”


    聽他這話我心裏一震,難道真和阿華有關。他現在去哪了呢?幾乎可以肯定他沒有遇害,否則這裏不會有一具屍體。那他的突然消失就太像是畏罪潛逃了!不,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不會幹出這種事的。


    難道醉醺醺的阿華來到這裏後並沒有發現兇案,第二天迴到天橋下麵時沒找到草叢裏的我直接去了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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