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隆聲中,太古路一路延伸。


    無人知道,前路究竟還有多遠,隻知諸天九尊帝已換了幾個來迴了,唯女帝一人永恆不倒,無葉辰分擔,她一人承受了九成壓力。


    “總覺帝,就是一個笑話。”


    身後,第四神將搖搖晃晃,擦了嘴角鮮血,臉龐蒼白不堪。


    位麵之子搖頭一笑,心境也差不多。


    世人眼中,帝是威震寰宇的至尊,但在太古路盡頭,卻孱弱如螻蟻,有女帝在前頂著,他們都撐不住消耗,神力一次又一次幹涸。


    “你...可還撐得住。”


    紅顏上前,補上了刑天的位置,靜靜看了一眼女帝,她的本命壽元,時刻都在流逝,非完整形態,永恆並不完整,隻得壽命去補。


    女帝淺笑,卻是未答話。


    紅顏欲言又止,倒是想與女帝並肩分擔,奈何,她不通永恆。


    轟!轟隆隆!


    驀的,轟隆聲乍起,驚得鼎中神將齊齊迴眸,望向太古路後方。


    入目,便見滾滾魔煞,又有外域至尊降臨。


    帝荒豁的轉身,直奔那方,如今太古路接續,容不得外力叨擾。


    與他一道的,還有劍神與劍尊。


    外域陣容不算小,一尊厄魔天帝、兩尊天魔大帝,還有無數魔兵魔將,席卷的魔煞,如一片漆黑的洪流,一路將天地淹的無光明。


    帝荒率先殺至,一掌打的厄魔天帝橫飛八萬裏。


    未等外域反應,劍神與劍尊便到了,一人一劍,斬翻了兩尊天魔帝,至於魔兵魔將,三至尊直接無視,帝道威壓籠暮,橫掃成灰。


    “帝道聖體?”


    厄魔天帝定身,震怒之餘,難掩的是震驚,哪來的證道聖體。


    帝荒不語,隻以最強勢的攻伐迴應。


    厄魔天帝敗的無懸念,乃天帝初階,無先天法則,被打的站都站不穩,帝荒雖不比葉辰,卻也是霸道的存在,普通天帝遠不夠看。


    噗!噗!


    另一方,兩天魔帝也夠淒慘,成帝早沒啥吊用,頻頻被劍神劍尊生劈,帝骨染著帝血,崩滿太古路,同樣是帝,兩人也遠不夠看。


    大戰來的快,落幕的也快。


    待帝荒三人迴歸,皆煞氣滔天,尤屬帝荒,竟有了要突破的征兆。


    而對麵,已能隱約望見太古路了。


    天庭女帝的眉心,又多了第二道古老仙紋,永恆仙光大盛。


    頓的,太古路接續的速度暴增。


    同一時間,未在陣中的眾帝,皆拎出了極道帝器,時刻準備大戰。


    去看對麵,能見黑壓壓的人影,立在盡頭。


    乃外域的天魔,該是聽聞了動靜,都跑來觀看,別看他們人影烏泱,其實就倆至尊,而且還是大帝境,領著小弟們跑來遊山玩水。


    “想多了。”


    第四神將幹咳,已拎出的帝劍,又自覺的塞迴了小世界。


    轟!


    伴著一聲轟隆,太古路如一道璀璨神芒,一路撞在了對麵。


    其後的畫麵,就格外的血腥了。


    許是震動太大,乃至兩尊天魔帝,都被震得翻飛出去,還未等落地,便被女帝一掌打滅,至於魔兵魔將,都無需出手的,連帝都被震翻了,更遑論他們,上到魔君,下至魔兵,成片的炸成血霧。


    “切莫掉以輕心。”


    戰神拎著戰斧,一步入蒼穹,劍神他們也都兩兩一隊,帝道神識祭出,一路橫鋪,一寸寸的掃視,得謹慎再謹慎才行,猶記得先前,葉辰與女帝皆被一矛釘在虛天,誰能保證是否還有外域至尊。


    女帝則揮灑永恆仙光,彌補兩條太古路縫隙。


    待做完這些,她才踏著虛無直奔盡頭,期間曾出手,自虛無中揪出了一人,乃一尊厄魔帝,藏的倒隱秘,但在她眼中卻無所遁形。


    眾帝唏噓,先前愣是無半點兒察覺。


    既是尋到,厄魔帝的下場可想而知,被女帝一指絕滅了元神。


    至盡頭,女帝極盡目力眺望。


    此番,她能隱約望見對麵的太古路,便是說,距離不是太遙遠。


    “半個時辰恢複。”


    女帝輕唇微啟,留下一語便入了虛妄,漸行漸遠。


    “半個時辰哪恢複的過來。”


    第四神將一聲幹笑,還是盤膝坐下,補充著幾近幹涸的神力。


    劍神劍尊他們也一樣,半個時辰的確很短。


    帝荒與紅顏一左一右,是目送女帝離去的,該是去探路,也可能去尋葉辰,虛妄無空間概念,搞不好,葉辰的屍骸真會流落至此。


    事實上,兩人隻猜對了一半。


    這麽多次接續,女帝每次都入虛妄,探路是其一,其二也是在找尋,找尋一條名為永恆的仙河,因為當年,完整的天庭女帝也在找,就是不知為何尋那條仙河,隻知其內蘊含的神力,意義重大。


    如前幾次,她失望而歸。


    半個時辰已到,她又開了古老仙陣,一人頂在最前方。


    帝荒和紅顏已站定,神力澎湃。


    又是一聲轟隆,修整不到一個時辰的他們,再一次上路。


    如女帝所見,距對麵太古路並不遠。


    距離雖不遠,可那截太古路,卻足夠的浩瀚,比先前任何一條都大,且外域至尊的數量,也不是一般的多,不乏天帝和帝道聖魔。


    如此陣容,饒是女帝都不得不暫避鋒芒。


    還是永恆的異空間,外域至尊急的上躥下跳,愣是尋不見人。


    “還真是一路闖關哪!”


    混沌鼎中,龍爺唏噓不已,每一條太古路,或多或少都有外域的人,不止要接續,還要一路打過去,對方陣容小還好,若極為強大,免不了一場惡戰,照這架勢下去,猴年馬月才能到太古洪荒。


    “為嘛要接續,一路繞過去更靠譜。”


    小靈娃蹲在月皇肩頭,嘀嘀咕咕的,真不想再見外域的人。


    “你都能想到,女帝會想不到?”


    東周武王提著酒壺迴了一句,接續都這般艱難,更遑論再造太古路,繞過去並非不行,那要看女帝有無那個本事,必定更加耗時。


    不多久,女帝獨自出了異空間。


    而後,便是神之殺戮,女帝不正麵硬戰,如一個刺客,神出鬼沒。


    噗!噗!噗!


    昏暗的天地多了血腥氣,女帝每到一處,必有人喋血,外域的至尊,無人能獨善其身,哪怕是帝道級聖魔,也扛不住女帝的絕殺。


    太古路熱鬧,虛妄中卻平靜。


    葉辰沿著永恆,不知走了多遠,亦不知走了多少年。


    “總覺有人在窺看。”


    葉辰曾有一瞬開眸,一路走過來,這等感覺已越發的強烈。


    窺看他的,何止一個人,那是一大群。


    他雖在虛妄中,可某種畫麵,卻映射到了太古洪荒,諸天列代至尊,眼珠多左右擺動,已見他來來迴迴走好幾趟了,如在看電影。


    這些,葉辰自不知,又閉眸,安心悟道。


    這永恆仙河,比他想象中更不凡,不止有永恆神力,還有永恆法則,他吞的是神力,悟的卻是法則,多少年了,不止一次的蛻變。


    “還真是永恆不竭。”


    法身咧嘴不斷,一路撲騰,已撲騰好些年,也厭倦了,蔫不拉幾的,一條不竭仙河,走到死都未必能走到其盡頭,便如現在這條。


    “永恆無盡頭。”


    如這五個字,葉辰已不知喃語了多少迴,該是有某種頓悟。


    如此,又不知過了多少年。


    縹緲的虛妄,依是浩瀚無疆,除了唧唧歪歪的法身,再無其他聲響,葉辰也已習慣,心神於永恆中徜徉,每隔百年才會開眸一次。


    待他再定身,頭發已全白。


    並非壽元無多,而是道的一種呈現,雪白的長發,染著永恆之光。


    再有百年,雪白長發又成赤色。


    血紅長發飄蕩,襯的他如一尊魔神,偏偏籠暮著璀璨的仙輝。


    他未停,在這條仙河上,漸行漸遠。


    期間,他曾定身,閉著眸,如一尊石刻的雕像,屹立在永恆仙河上,飄搖的發絲,其顏色還在變,一次次的變幻,如似在變戲法。


    “老大,留給你的顏色,不多了。”


    法身揣著手,已繞著葉辰轉了很多圈,語重心長的,修為不見提升,頭發顏色倒是一套又一套的,這麽多年,就指著它找樂子了。


    自始至終,葉辰都未開眸。


    屹立了足百年,葉辰才邁開了腳步,但並非朝前,而是往迴走。


    “老大?”


    法身上前,試探性的唿喚了一聲,卻未得到本尊迴應。


    奇異的一幕,隨之呈現。


    但見葉辰腳下,仙光飛射,異彩噴薄,各自交織,竟勾勒出了永恆,先前被他吞沒的仙河,如今又一步步走了出來,乃他的永恆。


    “有意思。”


    法身摸了下巴,默默跟在身後,凡葉辰走過之處,皆有仙河徜徉。


    以他來看,該是本尊悟出了永恆的真諦。


    葉辰還在走,腳落地生永恆,縹緲的仙河,恍似一條專屬他的仙路,那飄搖的紫色長發,終是迴歸了本來顏色,通體環繞的永恆光,成奧妙仙則,法身曾伸手觸摸,能看的見,摸到的卻是虛幻。


    多年後,他又迴到了原點。


    法身幹脆蹲在了仙河上,依舊揣著倆手,擱那看本尊蛻變。


    葉辰又成雕像,未開眸,也紋絲不動。


    仙河漂流,隻他亙古不變,如一座立世的豐碑,鎮在永恆之上。


    所謂的歲月,於他而言,真就沒了概念。


    無人為他計算時間,隻知過去很久很久,久遠到滄桑成幻滅。


    誒?


    打盹的法身,驀的開眸,瞅了瞅這邊,瞧了瞧那邊,眉毛不由輕挑,能見葉辰左右兩側的仙河,在漂流中,融入了他本尊的體內。


    這個過程,極其緩慢。


    然,仙河湧入葉辰體內的情景,是真實存在的,好似他本尊的身體,就是河上的一個大窟窿,自東向西奔流而來的河水,盡皆灌入,奔流而過的河水,又自西向東倒流而迴,也湧入了窟窿之中。


    這個比喻,還是很形象的。


    葉辰真如無底洞,滾滾仙河灌入,愣是未翻起半點兒浪花。


    “原來,這就是盡頭。”


    法身輕喃,未看永恆仙河,看的是葉辰,他本尊就是盡頭。


    好好的一條仙河,終是在虛妄中枯竭。


    或者說,是成了葉辰的一部分,飄渺中再望不見那條永恆仙河。


    去看葉辰,真真的璀璨。


    饒是法身,都看的神色恍惚,本尊明明就在這,卻恍似比夢還遙遠,通體綻放的永恆光,映著夢幻色彩,永恆的天音,經久不散。


    待光華散盡,葉辰輕輕倒了下去。


    同一瞬,法身緩緩消散,迴歸了本尊,虛無虛妄再成暗淡。


    而葉辰,還是那般渺小。


    他如一片飄飛的落葉,隨冥冥的一縷縷風,飄向虛妄的更深處。


    時光的年輪,於真實中滾動,歲月不曾為他定格。


    外界,已有半年悄然而過,接續太古路的使命,還在持續中。


    太古路盡頭,女帝又多一抹老態。


    連她都身心疲憊,更莫說她身後的九尊帝,氣血磅礴如帝荒和紅顏,都已站不穩了,其他如劍尊劍神,蒼白的臉龐不見絲毫紅潤。


    半年來,他們接續了一段段太古路。


    奈何,前路依舊遙遠,莫說神將們,連眾帝都心境駭然了,這條路,未免太漫長了,漫長到連希望都淹沒了,一次次的神力枯竭。


    女帝放了手,中止了接續。


    非她撐不住了,是眾帝撐不住了,是她小看了與對麵的距離。


    仙陣散去,包括帝荒在內的眾帝,都癱倒了下去。


    如那一次,接續中途停止,太古路又往迴縮了,速度由慢到快。


    “缺了咱家老七,果是不一樣。”


    小猿皇深吸了一口氣,若有葉辰為女帝分擔壓力,境況會大有好轉,至少,不會半途中止,這一中止不要緊,先前努力盡成白費。


    女帝不語,看了一眼混沌鼎。


    她的目光,在魔尊那些老輩準帝身上劃過,他們需要更多的帝。


    又一次,她踏入了虛妄。


    此番,她走了足三五日,給眾帝足夠的恢複時間,也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去尋那條永恆仙河,可惜,到了都未尋見,亦不見葉辰。


    “怕是要被困在這啊!”


    有神將出大鼎,立在盡頭邊緣,窮盡目力眺望,入目皆是虛妄。


    “等唄!等他們成帝。”


    人王捋了捋胡須,看的也是老輩至強巔峰,多一個便多一個替補。


    “太古洪荒未必撐得到。”


    龍爺深吸了一口氣,諸天的援軍,可不能被困在路上。


    “早有覺悟。”


    紫萱輕喃,他們這些個小嘍囉,還是有其存在的價值的,譬如獻祭,淬出的諸天底蘊,會比神力更好使,以助眾帝接續這太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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