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山林,樹木叢生,鳥語花香。


    古木掩映深處,躺著一人,衣衫襤褸,頭花白,胡子長的嚇人,看不清真容。


    沒錯了,他是葉辰,自六道墜落到此地。


    不知在此睡了多久,被落葉和灰塵掩埋,時而會有小鳥,跑來他身上啄兩下。


    他如死人,一動不動,似被世間遺忘。


    隨著一絲清風拂來,他小拇指顫了一下。


    繼而,他睜開了眼,一雙眸空空洞洞,望著晴朗的天空,神色木訥,無人情感。


    他起身了,朝著一方走去,步伐僵硬,如一尊傀儡,沒有目標,亦沒有方向。


    界冥山巔,又是那道水幕,自模糊變作清晰,顯現的場景,正是葉辰的畫麵。


    山巔上,四人已變五人,多了一個楚靈。


    她的臉頰,淌滿了淚水,擦也擦不完,能得見葉辰還活著,便是上蒼的恩賜。


    白芷與她說了,六道百年,皆是血與淚,聽得著實心痛,他的身影,滿目瘡痍。


    “前輩,那是諸天萬域嗎?”楚靈望向帝荒,淚眼朦朧,期望得到準確答案。


    “並非諸天,乃是靈域。”帝荒歎道。


    “還真是個倒黴孩子,僅萬分之一的幾率,竟是被卷入了靈界。”冥帝也搖頭。


    “靈域?”楚靈問道,“那如何迴諸天。”


    “靈域屬人界,既在人界,迴諸天容易。”


    “此番棘手的是,乃他的狀態,需盡快恢複清醒,渾渾噩噩,處境極其危險。”


    “晚輩能幫得上忙嗎?”楚靈忙慌抹了淚水,兩至尊都這麽說了,必定棘手。


    “整個冥界,也隻你一人,能助他清醒。”帝荒說著,拂手祭出了一把素琴。


    “吾曾教過你九幽仙曲,便彈那醒世篇。”


    “明白。”楚靈隨即坐下,深吸一口氣,撥動了琴弦,悠揚琴音,恍若天籟。


    一邊彈奏,一邊望著葉辰,期望他清醒。


    隻是,琴音雖起,可葉辰卻並無絲毫反應,依舊木訥,數目也還是那般空洞。


    見狀,楚靈望向帝荒,琴音貌似無用。


    帝荒不語,不斷揮手,一次次拂過虛無。


    冥帝亦是如此,施展帝道仙法,為楚靈琴音開道,畢竟橫跨兩界,琴音還未到。


    這需時間,至尊級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冥絕與白芷靜靜佇立,望的眸光熠熠。


    至尊就是至尊,果是大神通,人雖去不了靈域,卻好似能助琴音傳入那靈域。


    楚靈不敢停,琴音悠遠,她的淚也朦朧。


    此醒世仙曲,並非誰彈都有用,需對他有情,也難怪帝荒說,隻他一人可救。


    ...........。


    諸天萬域、大楚、恆嶽宗,玉女峰竹林。


    葉辰矮小的墳墓前,佇立著一道道人影,夕顏、碧遊、林詩畫、上官玉兒都在。


    除了他們,還有謝雲、熊二和司徒南他們,長輩也來了不少,楊鼎天他們皆在。


    “小子,昨日夢到你了,與你並肩而戰。”謝雲灑了一壺酒,難得正經一次。


    “咦?你也夢到了?”熊二愕然一聲。


    “真巧,我也夢到了。”司徒南怔道。


    三人一句話,在場的人,都皆相對視,從各自眼中,眾人都好似看出了什麽。


    “不知啥個地方,大楚修士好似都在場。”


    “打的那個人,還與葉辰一模一樣的。”


    “夢到同樣的場景,此事,著實詭異。”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各自撓著頭,自修道以來,從未遇見過此等事。


    眾人說話時,天空又不斷有人影落下。


    抬眼去看,人還不少,茯苓、昊天玄震、蕭峰、太乙、吳三炮,還有皇者後裔。


    其後,便是大楚列代諸王夔禹疆他們。


    似是商量好的,一片接一片的落在玉女峰,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有盛會呢?


    “看樣子,爾等也夢到了。”太乙真人捋了捋胡須,“一起入夢,必有征兆。”


    ..........。


    夜空深邃,碎星如塵,靈域一派祥和。


    曾與諸天萬域一體,雖比不得諸天那般浩瀚,卻也無邊遼闊,山嶽大川秀麗。


    渾渾噩噩的葉辰,依舊邁著僵硬的步伐。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走入了一座古城。


    此古城,著實豪華,入眼之處盡是殿閣樓宇,有山峰坐落,大街寬敞、笑道曲徑通幽,光霞縈繞,真乃一座人間仙城。


    夜裏的古城,也繁華無比,街上人影攢動,兩側的地攤,吆喝聲叫賣聲不絕。


    他的到來,惹得行人側目,皆是鄙夷。


    特別是女子,已忍不住用手絹捂住玉口,躲得遠遠,唯恐避之不及,滿目厭惡。


    怪隻怪,葉辰此刻形態,著實邋遢不堪,真就是一個叫花子,惹得世人嫌棄。


    “哪來的乞丐,滾開,沒食物賞給你。”一個老修破口大罵,無老者的慈和。


    “聖城也是你能來的地方,滾走。”


    “人不人鬼不鬼,今日還真是晦氣了。”


    太多人謾罵,各個兇神惡煞,更有甚者,還咬牙切齒,恨不能將葉辰踢出去。


    葉辰不言不語,埋著頭,隻顧往前走。


    不過,如今的一幕,還真是有夠諷刺。


    他,乃是葉辰,一世屠兩帝,也便是救了人界兩次,身為恩人,卻被這般厭棄。


    如今的他,與昔日的林詩畫,何等相像,明明是救命恩人,卻恍似是殺父仇人。


    正走時,一莽漢攔了他的路,匪裏匪氣,一雙大眸,猩紅無比,臉龐也漲紅。


    一瞧,便是飲了不少酒,看樣子還在賭坊輸了不少人,一身的火氣沒地方撒。


    “出門撞乞丐,難怪今日老子手氣不好。”莽漢大罵,二話不說,揮手便劈。


    葉辰無動於衷,對莽漢掌印,亦不閃躲。


    然,莽漢一掌,還未劈下,便被人攔了。


    出手之人,乃一青衣女子,生的花容月貌,不算傾世,但足傾國,聖潔無暇。


    便是她,握住了莽漢手腕,隨手一揮,莽漢便飛了,從城中,直接飛到了城外。


    街上人一看,紛紛退了一步,好似認得青衣女子是誰,也更知她的身份高貴。


    青衣女子無視,隻看葉辰,輕輕撥開了他雜亂的白,一雙美眸,難以置信。


    “葉辰,是你嗎?”青衣女子試探性道。


    葉辰不語,如雕像一般,也僅聽到葉辰二字時,空洞的眸,才閃過一絲迷茫。


    “你不認得我?我是青鸞哪!林詩畫的契約神獸。”青衣女子又一次唿喚葉辰。


    葉辰還是不說話,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


    青鸞皺眉,也看出了端倪,葉辰並非不認得她,而是無神智,心神已被吞沒。


    如此狀態,像極了當年大楚,也曾渾噩,因柳如煙身死才清明,整個大楚都知。


    身為林詩畫的契約神獸,自然也知道。


    沒有多想,他拉起了葉辰,直奔一方。


    葉辰未反抗,任由青鸞拉著,也有幾瞬的迷茫,麵前這女子,讓他感覺親切。


    青鸞不止一次迴,俏眉不止一次微顰。


    看著如今的葉辰,莫名的心痛,這哪裏是威震天下的天庭聖主,太過落魄了。


    昔年,天魔入侵大楚,林詩畫以命通靈,隻為救葉辰,最後,死在了她的背上。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林詩畫,亦是最後一次見葉辰,未曾想再見,卻是在靈域。


    她不知葉辰生了什麽,又為何會來此。


    不過,葉辰的大名,早已傳遍整個靈域。


    靈域與諸天萬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靈域不少人被通靈到諸天,再迴靈域時,說的最多的便是葉辰,一世屠兩帝。


    逆天的戰績,他的傳說,皆不朽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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