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我們都是幾十年的交情,也都是明白人,鄭某有話也就直說了——”


    “糖,售價高昂,供不應求,堪比黃金、白銀。”


    “關鍵是,此物天下獨一份……此等好物,換成你我,是視若珍寶,而是與旁人分享?”


    鄭家家主倒也幹脆,直接將話都攤開來說。


    他的意思很明白,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要對著彼此玩兒聊齋了。


    提出無理要求之前,先以己度人地想一想:同樣的事兒,你自己幹不幹?


    不幹!


    其實,不用旁人迴答,就是鄭家家主,他也會直接拒絕。


    陳、黃等幾家的家主,見鄭家家主如此不客氣,直接戳破了那層窗戶紙,將自己的貪婪等,全都暴露出來。


    幾人全都有些訕訕。


    尤其是陳家家主,是他率先開口發問,然後才引得鄭家家主的這一番話。


    他首當其衝啊。


    “……嗬嗬!話,也不能這麽說。”


    “我們與龍門寨,到底有過合作嘛。”


    “糖,卻是極好,可也正是因為好,我們才想要啊!”


    這話,說得就有些不要臉了。


    偏偏又有那麽一絲絲的歪理。


    是啊,他們就是知道東西好,才想占為己有。


    “再說了,糖再好,那也是任人買賣的貨物——”


    既然是貨物,既然旁人可以買,他們也可以啊。


    陳家家主開了這個話頭兒,臉上的不自在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生意人的機靈與市儈,“當然,‘糖’如今正暢銷,貿然提出買配方,確實不太妥當。”


    “但,我們可以買成品啊——”


    陳家家主覺得,自己這個提議,已經算是退了一大步。


    且,比較合乎常理,不算是無理的要求。


    其他的家主們,也都紛紛附和。


    知道糖珍貴,秘方難得,那他們就退而求其次——不當生產商,當個中間商,總可以吧。


    “龍門商貿卻是有些實力,卻也沒有到了遍行天下的地步。”


    “而這天下太大太大了,隻龍門商貿一家,根本就很難鋪開。”


    “我們不會跟龍門商貿搞競爭,我們可以去其他州郡售賣啊。”


    幾大豪族雖然是利州的地頭蛇,可他們的生意,也不隻是在利州。


    除了京城等地,在其他的州郡,也都開設有店鋪。


    天下這個市場,真的太大太大了。


    龍門商貿一家根本就吃不下,他們完全可以加入進來。


    與龍門商貿做好協商,提前劃分好地盤,然後各自行事也就是了。


    其實,就算是同一個州郡,依然是個極大的市場。


    就像是手工皂,他們與龍門商貿一起售賣,也沒有影響到龍門商貿的利益啊。


    相反,大家一起合作,統一售價,統一搞預售+限量,反而形成了統一的規矩,繼而控製了整個市場。


    已經有了手工皂的成功案例,他們完全可以如法炮製呢。


    “……這話,確實有些道理!”


    鄭家家主也不是真的要拒絕合作,他隻是不想被幾家推出來當出頭鳥。


    利益是大家的利益,沒道理讓他一家出來得罪人。


    萬一人家沈寨主誤會了呢?


    覺得他們就是得隴望蜀、貪婪無度?


    且,鄭家家主有種預感,沈寨主的“底牌”不止於此。


    若是這次的吃相太難看,惹得沈寨主不快,繼而影響到沈寨主與他家鏘鏘的姊妹情分,再有更重要的事兒……得不償失啊!


    鄭家家主怕自家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在短期利益與長期投資之間,鄭家家主還是更偏向於後者!


    現在看幾個家主的話,雖然還是帶著些許得寸進尺,但還算講道理,沒有真的貪婪到家。


    鄭家家主這才緩和了語氣,“諸位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


    “我會讓鏘鏘找機會跟沈寨主好好地談一談——”


    說到這裏,鄭家家主又停頓了一下。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提醒道:“諸位剛才自己也說了,‘糖’之一物,十分貴重。所以,這價格,估計不會太低。”


    他們這些人,估計也就隻能做個中間商,賺些許差價。


    所以,就不要貪心地想要更多——直接抄底的要個出廠價,就不要妄想了!


    人家沈寨主可以為了姐妹情誼,或是為了與利州當地豪族交好而舍出些許利益,卻不會太過賠本。


    他們幾家若是太貪心,得了好處,還想要抄底,就很容易徹底得罪人家沈寨主呢。


    所以,一旦龍門寨同意了分銷一部分糖給他們,他們就不要過度地計較價格。


    鄭家家主怕以後雙方因為價格鬧翻,再連累到自家,便提前將醜話都說了出來。


    “……放心吧!鄭郎君,我們省得!”


    他們隻是想要更多,又不是真的傻。


    而且,單純的“在商言商”,也是不怕東西貴,畢竟羊毛出在羊身上。


    進價貴,售價也貴啊。


    中間商絕不會損失自己的利益。


    隻要東西好,加了價,照樣能賣出去。


    幾家家主,早就把賬算得清清楚楚。


    聽了幾人的迴答,鄭家家主這才放下心來。


    迴到家裏,鄭家家主便把鄭佩玉叫了來。


    “……事情就是這樣,我知道,我們這麽做,確實有些得隴望蜀!”


    “但,這天下真的很大,龍門寨雖然也有一定的實力,卻終究無法將整個天下的市場都霸占!”


    “我們也隻是幫忙做個分銷,提高家族店鋪的影響力,順便獲取些許辛苦費罷了。”


    鄭家家主麵對女兒的時候,因為有所求,也就無法擺出長輩的譜兒。


    他沒有直接下命令,而是小心翼翼地跟女兒解釋、商量。


    鄭佩玉的表情卻有些微妙。


    鄭家家主看在眼裏,沒忍住,問了句:“怎麽了?可是有什麽為難?”


    若是太為難,那就算了。


    畢竟,鄭家家主還是更看中女兒與沈寨主的姐妹情。


    “不是!不為難!”


    鄭佩玉見父親誤會了,趕忙搖頭,“阿父,阿姊也正要與您合作!”


    鄭家家主:……這麽巧?


    他們與沈寨主想到一處去了?


    大家都還想繼續合作?


    “合作?什麽合作?”


    “當然是‘糖’的合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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