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沈嫿輕輕一捏,輕輕一拉,就聽到了清脆的骨頭脫節的聲音。


    她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汁,直接灌進了某人的嘴巴裏。


    某人,也就是薑硯池啦,被卸掉下巴,被灌藥,關鍵是,那藥汁子苦到足以讓人靈魂出竅,卻始終沒有皺一下眉頭。


    相反,他素來冷冰冰的眼睛裏,甚至帶著一絲笑意與寵溺。


    真是夢迴三個月前啊。


    那時,他身染疫病,奄奄一息。


    是沈嫿把他撿走,還單獨照顧他。


    沈嫿真的打破了“善良小仙女”的固有人設。


    沒有溫柔、沒有撫慰,就連喂藥,也是野蠻得一批。


    直接卸掉下巴,可還行?


    換個普通人,即便不會因此心生怨恨,也會對這位救命恩人“敬而遠之”吧。


    偏偏薑硯池不是普通人,他瘋啊。


    且,作為在邊城軍營裏摸爬滾打的人,他太清楚“當機立斷”“殺伐決斷”的好處。


    他更懂得“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道理。


    已經喂不進藥了,那就要想辦法灌進去啊。


    下巴脫臼與直接病死比起來,很顯然前者更能接受!


    所以,薑硯池非但不會對如此“殘忍”的沈嫿有所抱怨、忌憚等,反而對她另眼相看。


    從那時起,薑硯池大概就把沈嫿歸為了“同類”的範疇!


    時隔三個月,薑硯池再次被沈嫿如此“照顧”,他心底忍不住生出絲絲縷縷的甜蜜。


    所以,薑硯池明明有餘力掙開鎖鏈,明明能夠拒絕沈嫿的“折磨”,他卻還乖乖忍受。


    甚至還有些“甘之如飴”!


    沈嫿:……真是有病!


    果然啊,蛇精病的腦迴路,就是跟正常人不同。


    其實,薑硯池服用逍遙丸的事件並不算太長。


    半個月而已,隻是輕度上癮。


    想要斷掉,還是比較容易的。


    再加上,薑硯池原本就是因為精神力暴亂而導致的“頭疾”,他對於這種來自神經的折磨,早已習以為常。


    即便不戒除藥癮,他也不會淪為逍遙丸的奴隸。


    沈嫿卻堅持。


    一來,有藥癮,始終都是不好的。


    薑硯池雖然強大,可他也是肉身凡胎,能夠少一分痛苦也就當少一份。


    不能因為他“習慣”了,就讓他多受一分罪。


    二來,沈嫿也是想通過薑硯池,警醒龍門寨的人。


    逍遙丸此物,絕對不能碰!


    看看曾經強大如戰神的薑硯池,如今都被逍遙丸折磨得“不人不鬼”,必須用強製的方法,進行斷除。


    難道他們比戰神還要厲害?


    “叫!”


    沈嫿哢嚓一下,又把薑硯池的下巴合上了。


    她“好心的”提醒著:“大點聲兒,淒慘些!”


    薑硯池:……


    剛才被捏掉下巴,被灌苦藥湯子,他的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此刻,聽到沈嫿的要求,他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他!薑硯池!薑二十一郎,哪怕不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也是驕傲的世家貴公子。


    他、他何曾“慘叫”過?


    薑硯池的臉本就冷若寒冰,這一皺眉,就像是真的怒了,愈發的讓人膽寒。


    沈嫿卻絲毫不在意,催促道:“快啊!叫!”


    嗯,“慘叫”什麽的,也是沈嫿專門給薑硯池的“教訓”。


    以後還敢仗著自己不怕疼、仗著自己瘋就胡鬧,沈嫿還會繼續教訓!


    薑硯池:……


    冷氣逼人的目光,在碰觸到沈嫿催促的眼神時,瞬間敗下陣來。


    好!


    不、不就是叫嘛。


    我叫!


    薑硯池用力閉了閉眼睛,扯開好看的薄唇,“啊~~”


    這叫聲,真心算不得“淒厲”。


    沈嫿很不滿意,“大點兒聲!叫得慘一些!”


    為了讓薑硯池能夠“演”得更為真實,沈嫿想了想,給了他一個建議:“想想那天你橫掃龍門寨的時候,黃家旺那些山匪們,都是怎麽慘叫的!”


    學一學嘛。


    不要這麽死板!


    薑硯池瞳孔猛地收縮,他的冰山臉再次出現了生動的表情——不可置信!


    沈嫿居然要讓我跟黃家旺那些怕死的山匪頭子學?


    他們很丟人、很上不得台麵的,好不好?


    沈嫿卻不以為然,“薑三七,大丈夫嘛,能屈能伸才是王道。”


    “不要信什麽‘流血不流淚’,男人哭一哭,不是罪!”


    好聲好氣地勸了幾句,見薑硯池還是一臉的抗拒,沈嫿收斂笑容,淡淡的說:“再說了,唯有‘丟人’,你才能得到教訓。”


    “你確實天生神力,確實忍耐力逆天,但,你是人,受了傷會流血,遭受到折磨,你也會疼。”


    “薑三七,你的命是我救迴來的,我不允許你因為任何原因去傷害你自己!”


    沈嫿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這番霸氣宣言,其實還透著那麽一丟丟的曖昧。


    薑硯池眼睛陡然一亮。


    沈嫿巴拉巴拉說了那麽多,他全都有選擇性地忽略了。


    他隻聽到了幾個字“你……是……我……的”!


    【原來,沈嫿對我也不是真的‘無動於衷’。】


    除了有選擇性的聽取沈嫿的話,薑硯池還感受到了沈嫿對他的重視——


    她對她竟是如此的在意,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


    包括他自己!


    天知道,從一歲起,他就被人發現力大無窮,還易暴易怒。


    天生神力的瘋子!


    這是他從小到大都被扣在頭上的帽子。


    人人都把他當怪物,包括他的親人、仆從。


    卻沒有一個人想到,他是人,他也會疼,也會流血,也會……死!


    當然,薑硯池也不稀罕別人的心疼、在乎!


    但,他不稀罕跟沒有人心疼是兩迴事。


    如今,他有人心疼了!


    薑硯池那顆被冰塊包裹的心,再一次的被狠狠觸動。


    哢嚓!哢嚓!


    冰塊碎裂,一顆被冰透的心,也開始慢慢有了溫度。


    “……好!我知道了!”


    薑硯池點點頭,開心地認命:“我叫!”


    下一秒,小院裏就傳出了略顯不自在的慘叫。


    薑硯池:……沒辦法,業務不熟練,他已經盡力了。


    沈嫿額角抽了抽。


    忍著笑,決定來個得寸進尺,“繼續!”


    “另外,除了叫,你也要哀求!”


    “想想黃家旺跪地哀求的樣子,試一試,薑三七,我看好你喲!”


    薑硯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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