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萌萌發過來的文檔隻有三頁，望月山莊8號棟別墅的維護資料大約三十頁。不過，劉東來翻看兩者所花費的時間卻正好相反，花費於後者的時間，還不到前者的十分之一。</p>
五分鍾左右，劉東來放下了文件。</p>
他又仰進了沙發，閉眼凝神思考。</p>
劉東來這一輪的思考速度依然很快，半分鍾左右，他就重新睜開了眼睛。</p>
這個過程中，何秘書始終保持雙手交叉於小腹，身體微微前傾的待命姿態，但劉東來一睜眼，他就立刻掏出了紙筆。</p>
“仔細核查，確認資料的有效性和正確性。”劉東來果然開始下達指令。</p>
“好的。”何秘書點頭，在記事本上寫下。</p>
“確認之後，給劉萌萌發一份過去。”</p>
“好的。”</p>
“準備一筆資金。”劉東來繼續說道，並拿過筆，在何秘書湊過來的本子上寫了一個數字。</p>
“好……好的。”盡管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這個數目的時候，何秘書還是不自禁地打了個磕絆，眼神中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羨慕。</p>
“什麽時候可以到位？”</p>
“今晚8點之前。”</p>
許多人大額資金的印象建立於影視作品：某大佬嘴巴裏說一句“給她x百萬”，然後某個她立刻就收到了x百萬。</p>
這種情況當然不能說完全不存在，畢竟確實有某些違禁或者部分違禁的行業還在大量使用現金……但大部分時候，大部分守法企業，尤其是特別需要注意表麵上守法的上規模企業，對大額資金使用肯定有嚴格的管理規定，這些規定，往往就意味著需要走完討論，決策，立項，審計等一係列流程。</p>
因而可想而知，為這個“今晚8點之前”的迴答，何秘書默默地又做了多少工作。</p>
可以說，對於麓山集團來說，這種迴答，已經是最接近“給她x百萬”的效率，“給她x百萬”的輕率，以及“給她x百萬”的誠意了。</p>
“很好，準備的很充分。”劉東來再次表示讚許，他稍微想了想，然後說道：“那就8點吧，8點鍾的時候，讓萌萌將這些資料和這筆資金轉交給沈先生。”</p>
“好的。”何秘書接迴資料，輕輕點頭，倒退兩三步後利落地轉身，走向大門。</p>
“等一下。”身後傳來劉東來的聲音。</p>
何秘書走迴劉東來身旁，劉東來招招手，何秘書連忙將資料重新放到劉東來手中。</p>
再次將資料翻看一遍，劉東來將資料的最後幾頁抽出來，放到了文件的最上麵。</p>
“按這個順序放。”</p>
何秘書第二次接過資料，看了一眼之後，他眼中的那份羨慕，不由自主地又加深了幾分。</p>
————————</p>
潭州。</p>
望月山莊。</p>
晚上8點。</p>
看著擺在麵前的資料，沈霖若有所思：“你叔叔請我在這裏住的時候，順便幫忙處理一下房屋的維護工作？”</p>
“是的。”劉萌萌微笑著確認。</p>
“唔，又要我幫忙……”</p>
有了晚宴“幫忙”的經驗，沈霖這迴心裏稍微有點底了，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靜靜地等候。</p>
“下次假裝不動聲色的時候，最好克製一下中指使勁夾食指的習慣。”姚大佬的指點果然來了，雖然這指點首先是針對沈霖的小動作，然後才輪到這次的正題：“幫忙處理一下房屋維護工作的意思就是，這棟別墅歸你了。”</p>
歸我？這是個什麽邏輯關係？</p>
沈霖拿起資料，朝對麵的劉萌萌笑笑：“我先看看？”</p>
“好的，您請。”劉萌萌識趣地站起身，招唿一下湯意新，兩人走進和客廳相連的小娛樂室，裏麵很快傳來打電玩的聲音。</p>
“維護房屋，別墅歸我，”客廳隻剩下自己，沈霖皺著眉小聲問道：“這有什麽聯係嗎？”</p>
“最簡單的邏輯，”姚彬迴答：“你必須住在這裏，才能幫忙維護房屋。”</p>
“租房子也得做吧？修修燈泡，換換水龍頭，房子就算是歸我了？”</p>
“看完這份文件你就知道了。”</p>
“看文件？”沈霖不明白。</p>
“你不是和劉萌萌說你要看文件嗎？”</p>
“我隻是隨口找個理由……好吧，”姚彬的話肯定意有所指，沈霖於是翻開文件：“我又看不懂。”</p>
“不需要看懂，隻需要找重點。”</p>
“什麽重點？”</p>
“需要你發現的重點。”</p>
好吧……沈霖翻開，很快無語：“瀝青瓦更換，護欄清洗，年例行檢查，管道管理，外牆維護，保溫材料維護……大佬，我連標題都看不懂啊！”</p>
“頁數可以看懂嗎？”</p>
老子……被鄙視多了，沈霖也就習慣了：“這個有意義嗎？”</p>
“有。”姚彬迴答。</p>
“好吧。”沈霖再次翻看，將重點投向頁數：“45頁，46頁，47，48，49，50……1，2，3……咦……”沈霖開始飛快地翻動，很快得出結論：“……最後幾頁放到了最前麵。”</p>
“現在重新看文件，”姚彬說道：“你應該可以找到重點了。”</p>
“唔……”沈霖先思考了半分鍾，然後才重新看文件。</p>
“唔，”幾分鍾之後，沈霖皺著的眉頭忽然鬆開了一點：“我好像知道了……”</p>
“嗯。”姚彬淡淡地迴應一聲。</p>
“文件的排序方式……”沈霖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好像是維護時間？”</p>
“是的。”姚彬確認道。</p>
“被放到最前麵的5頁，也就是瀝青瓦更換這些，維護時間是二十年……”</p>
“是的。”</p>
“劉東來特意打亂順序，把這個放在最前麵，就是想告訴我……”沈霖問道：“至少二十年內，這棟房子都可以讓我住？唔……不對，”沈霖重新又翻了翻文件：“二十年……是這份文件中，他能找到的最長的時間。”</p>
“是的。”</p>
“嘖，”沈霖總算明白這裏麵的邏輯了，心裏有點解開了謎題的高興，嘴裏卻掩飾般地埋怨道：“何必搞得這麽複雜呢？他幹嘛不直接把房產證送過來，讓我……那個……幫忙保管一下？”</p>
“這是誠意的一部分，”姚彬很認真地迴答：“不將這棟房屋轉到你的名下，說明他對你的定位已經足夠高。”</p>
“嗯？”</p>
“以後你就會明白，名下的資產，並不是越多越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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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鍾左右，劉東來放下了文件。</p>
他又仰進了沙發，閉眼凝神思考。</p>
劉東來這一輪的思考速度依然很快，半分鍾左右，他就重新睜開了眼睛。</p>
這個過程中，何秘書始終保持雙手交叉於小腹，身體微微前傾的待命姿態，但劉東來一睜眼，他就立刻掏出了紙筆。</p>
“仔細核查，確認資料的有效性和正確性。”劉東來果然開始下達指令。</p>
“好的。”何秘書點頭，在記事本上寫下。</p>
“確認之後，給劉萌萌發一份過去。”</p>
“好的。”</p>
“準備一筆資金。”劉東來繼續說道，並拿過筆，在何秘書湊過來的本子上寫了一個數字。</p>
“好……好的。”盡管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這個數目的時候，何秘書還是不自禁地打了個磕絆，眼神中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羨慕。</p>
“什麽時候可以到位？”</p>
“今晚8點之前。”</p>
許多人大額資金的印象建立於影視作品：某大佬嘴巴裏說一句“給她x百萬”，然後某個她立刻就收到了x百萬。</p>
這種情況當然不能說完全不存在，畢竟確實有某些違禁或者部分違禁的行業還在大量使用現金……但大部分時候，大部分守法企業，尤其是特別需要注意表麵上守法的上規模企業，對大額資金使用肯定有嚴格的管理規定，這些規定，往往就意味著需要走完討論，決策，立項，審計等一係列流程。</p>
因而可想而知，為這個“今晚8點之前”的迴答，何秘書默默地又做了多少工作。</p>
可以說，對於麓山集團來說，這種迴答，已經是最接近“給她x百萬”的效率，“給她x百萬”的輕率，以及“給她x百萬”的誠意了。</p>
“很好，準備的很充分。”劉東來再次表示讚許，他稍微想了想，然後說道：“那就8點吧，8點鍾的時候，讓萌萌將這些資料和這筆資金轉交給沈先生。”</p>
“好的。”何秘書接迴資料，輕輕點頭，倒退兩三步後利落地轉身，走向大門。</p>
“等一下。”身後傳來劉東來的聲音。</p>
何秘書走迴劉東來身旁，劉東來招招手，何秘書連忙將資料重新放到劉東來手中。</p>
再次將資料翻看一遍，劉東來將資料的最後幾頁抽出來，放到了文件的最上麵。</p>
“按這個順序放。”</p>
何秘書第二次接過資料，看了一眼之後，他眼中的那份羨慕，不由自主地又加深了幾分。</p>
————————</p>
潭州。</p>
望月山莊。</p>
晚上8點。</p>
看著擺在麵前的資料，沈霖若有所思：“你叔叔請我在這裏住的時候，順便幫忙處理一下房屋的維護工作？”</p>
“是的。”劉萌萌微笑著確認。</p>
“唔，又要我幫忙……”</p>
有了晚宴“幫忙”的經驗，沈霖這迴心裏稍微有點底了，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靜靜地等候。</p>
“下次假裝不動聲色的時候，最好克製一下中指使勁夾食指的習慣。”姚大佬的指點果然來了，雖然這指點首先是針對沈霖的小動作，然後才輪到這次的正題：“幫忙處理一下房屋維護工作的意思就是，這棟別墅歸你了。”</p>
歸我？這是個什麽邏輯關係？</p>
沈霖拿起資料，朝對麵的劉萌萌笑笑：“我先看看？”</p>
“好的，您請。”劉萌萌識趣地站起身，招唿一下湯意新，兩人走進和客廳相連的小娛樂室，裏麵很快傳來打電玩的聲音。</p>
“維護房屋，別墅歸我，”客廳隻剩下自己，沈霖皺著眉小聲問道：“這有什麽聯係嗎？”</p>
“最簡單的邏輯，”姚彬迴答：“你必須住在這裏，才能幫忙維護房屋。”</p>
“租房子也得做吧？修修燈泡，換換水龍頭，房子就算是歸我了？”</p>
“看完這份文件你就知道了。”</p>
“看文件？”沈霖不明白。</p>
“你不是和劉萌萌說你要看文件嗎？”</p>
“我隻是隨口找個理由……好吧，”姚彬的話肯定意有所指，沈霖於是翻開文件：“我又看不懂。”</p>
“不需要看懂，隻需要找重點。”</p>
“什麽重點？”</p>
“需要你發現的重點。”</p>
好吧……沈霖翻開，很快無語：“瀝青瓦更換，護欄清洗，年例行檢查，管道管理，外牆維護，保溫材料維護……大佬，我連標題都看不懂啊！”</p>
“頁數可以看懂嗎？”</p>
老子……被鄙視多了，沈霖也就習慣了：“這個有意義嗎？”</p>
“有。”姚彬迴答。</p>
“好吧。”沈霖再次翻看，將重點投向頁數：“45頁，46頁，47，48，49，50……1，2，3……咦……”沈霖開始飛快地翻動，很快得出結論：“……最後幾頁放到了最前麵。”</p>
“現在重新看文件，”姚彬說道：“你應該可以找到重點了。”</p>
“唔……”沈霖先思考了半分鍾，然後才重新看文件。</p>
“唔，”幾分鍾之後，沈霖皺著的眉頭忽然鬆開了一點：“我好像知道了……”</p>
“嗯。”姚彬淡淡地迴應一聲。</p>
“文件的排序方式……”沈霖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好像是維護時間？”</p>
“是的。”姚彬確認道。</p>
“被放到最前麵的5頁，也就是瀝青瓦更換這些，維護時間是二十年……”</p>
“是的。”</p>
“劉東來特意打亂順序，把這個放在最前麵，就是想告訴我……”沈霖問道：“至少二十年內，這棟房子都可以讓我住？唔……不對，”沈霖重新又翻了翻文件：“二十年……是這份文件中，他能找到的最長的時間。”</p>
“是的。”</p>
“嘖，”沈霖總算明白這裏麵的邏輯了，心裏有點解開了謎題的高興，嘴裏卻掩飾般地埋怨道：“何必搞得這麽複雜呢？他幹嘛不直接把房產證送過來，讓我……那個……幫忙保管一下？”</p>
“這是誠意的一部分，”姚彬很認真地迴答：“不將這棟房屋轉到你的名下，說明他對你的定位已經足夠高。”</p>
“嗯？”</p>
“以後你就會明白，名下的資產，並不是越多越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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