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偏將大驚,駭然開口,他的瞳孔之中充滿了畏懼。麵對那等存在,即便是百戰不死的老兵,心中也充滿了恐懼之感,他惶恐開口:“先生恕罪,先生恕罪,末將絕非有意將其帶到此地,末將當真不知。”


    對此,羅淵仍舊是一副淡然,他緩緩飲了一口茶,平靜開口:“無妨,此人若是跟來,也絕非你能察覺,此事非你之過也。”


    久經沙場的百戰老兵,心誌堅定遠常人。但他麵對的卻是一個無法想象的存在,他們雖見過兇惡之輩,可又何曾見過那等揮袖之下掌滅千萬生靈的恐怖存在。


    話語落罷,羅淵抬起目光,望向天際,如同自語一般低聲開口道:“雖然不知你來此所為何事,但給你一個忠告,莫要打攪我,否則後果自負。”


    鐵匠鋪,那打鐵的漢子看著麵前突兀出現在店鋪中的身影,不由瞳孔一縮,心中在詫異之餘更是感到一陣不妙。不過,他又豈是泛泛之輩,當即麵露笑意,內心警惕但表麵上卻是極為熱情地開口道:“這位客官可是需要買些什麽趁手兵器?小店裏的兵器應有盡有,都是一等一的好貨,客官你看上哪個了盡管說,保證價格實在。”


    此人身長七尺,看樣貌則是一個花甲老人,絲灰白相間,但雙目之中仿若蘊含著星辰大海,深邃且深不可測。此刻的他氣息內斂,並未任何氣勢迸,看似就如同一個凡人老者一般。


    但大漢卻是掌心冒汗,心中忐忑不已,若是常人見了這位老者定然別無多感。可他知曉自己的底細,元嬰大圓滿之境,哪怕是在這諾大的無涯海中亦是驚世駭俗的強橫存在。可偏偏,就是麵前這個老人,能夠在他毫無察覺的情形下突兀出現,更是令他無法探知。


    老者並未迴應打鐵漢子的話語,隻是靜靜地站立著,他聽到了一個人的話語,那是在對他作出警告。


    “嗬嗬,警告老夫嗎?有趣,原本以為那個木雕的主人會是你,沒想到,在老夫的粗粗探知之下,此人竟能夠瞞過,看來是個強者。”老者自言自語的開口,從始至終未曾看過大漢一眼。


    大漢聞言,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但麵容之上卻是犯渾般地開口:“客官您這是哪裏話,來個鐵匠鋪子找木雕,這不是來找茬嘛。”


    老者瞥了大漢一眼,沒有任何言語,隨後一步邁出,身軀陡然消散,這間店鋪之中再無他的身影。


    大漢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的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水,直到數息之後方才鬆了一口氣。他隨後抹去了額頭上的汗珠:“此人的眼神好生可怕,他究竟是誰,木雕的主人,那豈不是要去尋羅淵道友。目若星辰大海,氣息如若深淵,當真深不可測。”


    店鋪之中,偏將跪拜在羅淵麵前,羅淵仍舊在鎮定自若地飲著茶。


    忽而,那偏將身旁的虛空一陣扭曲,旋即一道人影從中緩步踏出,正是那方才出現在大漢店鋪中的那名老者。


    偏將一見來人,當即定睛細看,卻見得那老者的麵容,刹那之間麵無血色,跌坐在地。他雙目之中滿是駭然,竟一時間驚懼到無法開口言語的地步。


    “你的修為尚可,南明離火蛛,蜃,寒麵鴉,嗯,不錯。雕的倒是有模有樣,還有幾分靈性,頗為不錯,這手藝的確不錯。”老者環顧四周,隨後平靜地點了點頭。


    “化神初期,距離中期隻差臨門一腳,修為尚可。不過來了我的店裏,如果不是買東西那就離開吧。壞了我的心情,你負擔不起。”羅淵抿了一口茶,從始至終都為曾抬頭看那老者一眼,隻是平淡開口道。


    老者聞言,卻是點了點頭,目露滿意之色。隻是那看著羅淵的雙目之中,卻是帶著一種欣賞物品的神色。


    “不肯走嗎?是覺得這些木雕不錯,想要買上一些?一個十金,概不還價,留下金幣,拿上木雕可以走了,不送。”羅淵言罷,拿起一截木頭,再度開始雕刻。


    老者搖了搖頭,略一沉吟之後開口道:“老夫此番來,是為突破修為,血煉法寶。”


    羅淵並未接話,這些他都在那偏將的記憶中看到了。這老者乃是一名魔道巨搫,本是要屠戮一國千萬生靈,但羅淵賜予扶槐與趙玖鄭方三人之物,引起了他的興趣。準確的說,這個老者對羅淵有了興趣。其修煉的功法需要血祭,凝聚兇煞,怨氣等等。而血煉之術,亦是如此,魔道法寶多兇惡,以血來祭煉乃是常態。


    雖說都是生靈,可羅淵這等存在的神性,生機,法力出凡人不知多少。恐怕血洗一國凡俗,都不如殺羅淵一人得到的受益大。故此,此人倒也並不先急著抹殺這些凡人,而是先來斬殺羅淵。至於那個鐵匠鋪的漢子,則算得上是一個意外之喜,哪怕不如羅淵,可比起凡人來亦是強出了太多太多。


    聽聞對方如此開口,羅淵仍舊處之淡然,並未有分毫動怒之意:“若是本尊前來,倒還有資格與我交手。但你區區一個分身,實力隻有本尊七成,如此放言,恐怕是有些不知死活了。”


    “哦?你還未曾踏出那一步,化神之下皆螻蟻。哪怕隻是一具化身,也具有化神中期之力,至尊之所以被稱為至尊,手段自然遠你的想象。”老者搖了搖頭,即便是將話講到了這等地步,可仍舊不見半分慍色。


    那偏將跪在一旁瑟瑟抖,他看不懂,為何二人明明言語之中都是要斬殺對方,可還是不見半點怒意,還能夠那般平靜地交談著。


    “那依道友之言,看來還是要戰上一場了?”羅淵看著手中的木頭,漫不經心的說著。


    那老者摸了摸胡子,思索數息之後方才開口:“這聲道友你能不能稱得起,還是得鬥上一場。”


    羅淵聞言,將手中的刻刀與木頭放下,輕歎一聲:“我已有近乎六載歲月未曾與人鬥法,看來今日是無法避免了。”


    “大哥哥,還有糖嗎,秋言要吃糖。”


    便在這劍拔弩張之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在這店鋪之中。


    羅淵麵上不動聲色,平靜自若,但心中卻是“咯噔”一聲。許秋言來的當真不是時候,此刻若是對方出手,自己將會陷入被動局麵,極為不妙。而這麽多年的相處,他是看著許秋言從一個懵懂稚子,長到亭亭玉立。在他心中,雖然許秋言一直叫他大哥哥,可對他而言,早已將許秋言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一般。


    那老者並未去看許秋言,化神至尊展開神識能夠窺視天地,又何須轉頭親眼去看。他嘴角微微揚起:“看來你和這些凡人相處的很不錯啊,這孩子在你的丹藥改造之下,根骨奇佳,資質亦是甚佳。若是她突然死在你的麵前,那不知.......”


    羅淵並未有所舉動,反倒是雙手負背,鎮定開口:“你若是有所舉動,那麽她會不會死我不知道,你,一定會死,不信我們可以試一試。”羅淵言罷,驟然之間迸出一股強橫氣勢,但卻有瞬間消散,仿佛一切都隻是個錯覺,什麽都沒有生。


    對於那偏將和許秋言而言,自然沒有什麽太多的感覺。可對那老者而言,卻像是十萬大山撞在了胸口之上,當即後退了一步。


    在其身形不穩,後退之時,羅淵甩袖將那偏將與許秋言卷到了自己的身後,並且以磅礴法力護住了方圓百裏。


    那老者一步踏下,法力何其磅礴,盡管並無心破碎四方,可化神至尊一舉一動皆有崩山之力。他那一步落下,但見方圓百裏地動山搖,房屋崩塌,街道裂開,樹木石刻盡皆炸裂。


    “哦?你竟還會在意凡人的生死?交手之時有了牽掛,那麽你的弱點便會暴露,這樣的你,已經落在了下風。”老者仍舊沒有顯露半點殺機,但心中對於羅淵的殺意卻是更為強烈了。


    羅淵沒有去爭辯,隻是淡然自若地問道:“每個人的道皆是不同,或許你修的是無情道,而我則是有情道。不過,我更想問一個問題,迴答完這個問題,再來定你的生死不遲。”


    老者目光閃爍,露出奇異之色:“定老夫的生死嗎?嗬嗬,年輕人有幾分意思,不過也未免太過狂妄了。至於你的問題,問吧,就當老夫為你血煉做出貢獻的賞賜了。”


    羅淵自動忽略了那些多餘的言語,隻是手一翻,出現了一個酒壇,而後飲了一口酒,不緊不慢地問道:“列域動蕩將起,按理而言你應當趕赴邊境,怎會來此造下殺業。大敵當前不去對外,反而是在內部禍亂蒼生,均衡教就不管嗎?”


    那老者聞言嗬嗬一笑,倒是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消息也很靈通。按理而言大戰將其,均衡調戰使將遍尋無涯海眾化神之修去參與大戰。但老夫乃是一個被記錄死在千載歲月之前的人,死人又怎能參戰?大戰起,去邊疆稍有不慎便會隕落,眼下無涯海中化神修士寥寥無幾,老夫為何不享受這一番安逸,反而要去邊疆送命?


    至於殺業,若是外敵入侵,老夫自然也會斬殺他們,守護蒼生。想必更多的生靈而言,死傷這麽區區一國,無傷大雅。大戰動亂,難免會有人犧牲,他們也算是為守護列域盡了一份自己的綿薄之力,也算死得其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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