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淵險象環生,卻無真正有效的應對之法。倘若當真死在這機緣之下,那他也算是開創了記錄,會被世人所銘記。當然,所言自然不會有多麽好聽,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自量力等等,他將會成為修真界的一個反麵教材。也會成為歲月長河中的一個笑柄,成為諸多修士口中的談資。


    而焚天真君,則是雙臂環抱胸前,這隻是他的一絲意念罷了,封存於此。不過執行著數千載歲月之前的任務,並不能出手幹預。倘若還還真的有所意識,廣陽古派也不會輕易破滅,羅淵也走不到此地,更不會被他賜下這大機緣。或許,在羅淵剛剛邁入之時,便被他一掌覆蓋,轟殺成渣。


    “吼”


    羅淵麵部扭曲,承受著莫大的痛楚。哪怕極陽之力被壓製,但仍舊在他心房之內衝撞,散發著磅礴灼熱之力。這種痛苦,遠非一般人能夠承受,若是換了劉閣邱那等意誌不堅者,便是生生痛死也並非不無可能,元嬰之下,無人能夠承受!


    極陽之力,雖然不多,但畢竟是化神至尊的精華凝聚。哪怕沒有化神至尊的持續催動,如同無根之水一般,但蘊含的威力仍舊不是一個元嬰中期的修士能夠比擬的。漸漸地,羅淵的種種手段落在下了下風,再難相抗,他的神誌逐漸變得模糊。


    “鏘”


    便在他深感不支之際,一道灰影騰然而出,伴隨著萬千劍氣,欲要斬開此處空間。正是羅淵的漠流分神之身,盡管純粹的劍道之力攻伐驚人無匹,但畢竟修為不足,想要破開空間,還是無法做到。灰影與劍氣凝聚,化作了一道墨色人影,漠流分神之身踏步而出,一指點在了羅淵本尊的心髒之處。


    本尊艱難地抬起頭來,望著麵前的自己,虛弱的開口道:“靠你了。”


    漠流分神之身麵無表情,隻是點了點頭,算是做出了迴應。隨後,隻見他雙目一凝,霎時間冷冽氣息盡顯,更是催動修為,將本尊心房之內的極陽之力抽取到自身之上。然而,僅僅隻是抽取了兩成,分身便感到了一陣不適。盡管他與本尊修為相差無幾,攻伐更是強上一兩分,但他終究不具備肉身。隻是魂魄與識海的幻化,承受不住這等灼燒。


    分身悶哼一聲,麵孔也逐漸有了扭曲,但他並未收手。他要將本尊身軀內的極陽之力抽取至少小半之數,如此才能確保自身安然而存。時間緩緩流逝,羅淵體內的極陽之力被分身抽取了三成,此刻雖然劇痛仍在,但卻是清醒了不少,能夠勉強達到平衡。


    但若果想要煉化,而後獲得焚天真君殘念的認可,開始修煉大日焚天功,這還是不夠。


    分身雙目之中仍舊冷冽,哪怕身軀之內被極陽之力融匯,卻依然不改那寒冷之意,就仿佛是一塊萬年玄冰。當極陽之力攝取到三成半之時,分身身軀之外已然有了扭曲,更有灰色氣息蒸騰。那是神識與劍氣被蒸發,分身已然傷及了根本。可這還不夠,他還在繼續。


    下一刹,漠流分神之身雙目猩紅,一股屠戮天下之意迸發而出,那是殺戮道心。凝此道心者,意誌堅定,能與其比肩者,寥寥無幾。殺戮過盛者,周身會伴有煞氣。而煞氣無窮者,則會聚煞成火,令人望而生畏。此刻,漠流分神之身周遭,便有點點紅芒之火,那是羅淵一生殺伐凝聚之果。


    憑借著殺戮道心,羅淵本尊體內的四成極陽之力被分身之身所吸納。而此刻,羅淵恢複清明,快速盤坐而下欲要煉化這極陽之力。不得不說,極陽之力雖然對他的身軀造成了一定的破壞,但亦有著極大的好處,令他的身軀變的更為堅韌不說,就連此前留下的種種隱患都抹除了。


    此時的羅淵一切傷勢盡數痊愈,更是開始著手徹底煉化極陽之力。而他的身旁,分身亦是盤坐,開始與極陽之力進行融合,欲將其融入劍氣之中,令自身手段增幅。


    這一煉,便是十日光景。


    這十日之中,周雷二家老祖皆是目露詫異之色,澹台璿雅更是不止一次的去尋找。甚至不惜代價,將這片殘痕古跡掀了個底朝天,可仍舊無法感知到羅淵的氣息。仿佛羅淵便從這個世間消失了一般,再無從尋覓。


    此時,身著一襲玫瑰紫色留仙裙的她,朱唇皓齒,流光溢彩,榮光煥發,即便是淡淡的妝容,卻顯的她更加眉清目秀,卓爾不凡,出塵脫俗,就宛如一朵不可褻玩的白蓮般,美麗妖嬈的同時,一股清冷的傲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她盤坐在廣法閣之前,因為那是羅淵氣息消散前最後滯留之處。


    她也曾邁步而入,欲要探究其內玄妙。但在她踏足之時,廣法閣隻餘下了一、兩層。至於第三層,就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又恍若在另一個世界。她的心中有著焦急,同時也有著堅定,她對羅淵有著莫名的信心,認為羅淵定然無恙。似乎在她看來,羅淵就是無所不能的。


    又是五日時光流逝,這一日,兩尊羅淵皆是顫動。他們的體外同時升騰起極陽之威,二人盤坐,體外璀璨光芒迸發,他們就如同兩**日一般。二者氣息玄奧,在大日之間難見真容,仿若亙古便存在著的諸天神祇,又像是屹立億萬載歲月的神王,令人心生敬畏,不敢麵對。


    二人本為一體,自然心意相通,當即雙目開闔相視一眼。一股奇異的念頭在羅淵的心頭滋生,隱約間,他覺得隻要自己願意,便可一念之間焚天煮海,煉化眾生。隻需本尊與漠流分神之身合一,施展大日焚天功,將會所向無敵,橫推世間無敵手。


    “不錯,能夠承受極陽之力而未曾身死道消,可見你資質不凡。要麽便是化神之修,要麽便是在化神之前煉出分身的絕世天驕。唯有如此,才有資格接受本君傳承,不辱大日焚天功之威名。”一道年輕而霸氣的聲音響起,正是那焚天真君的殘念開口。此時,他看著那麵前空無一人的蒲團,帶著欣慰之意點了點頭。


    漠流分神之身單手負背,一身墨衣,麵部毫無表情,唯有雙眸開闔之間才有劍影紛飛之象與寒芒乍現。而羅淵本尊,則是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甚至升起一股想要罵娘的衝動。說實話,他真沒見過這麽坑孫子的祖宗。子孫後輩滿懷期望的來此接受傳承,最後連要求是什麽都不知道,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自家祖宗的機緣之下。


    也虧是羅淵,否則就憑那極陽之力,和山大教中的那幾位元嬰大圓滿來了也得當場飲恨。若非擔憂焚天真君的殘念還有什麽大手段,他真想跳起來指著這殘念之身的鼻子痛罵一頓。想到這個機緣,羅淵忽的一頓,他突然響起,自己好像還有個傳承機緣忘了去尋。


    於是,數息之後,羅淵把自己的儲物袋翻了個底朝天,終於找到了一枚玉佩。其上雕龍刻鳳,還有著古樸大字,看似極為不凡。然而......羅淵撇了撇嘴,又把它扔迴了儲物袋中。這玉佩,乃是他當年金丹之時,到離淵宗附近搶到手的,是一個元嬰修士的葬身之處,其中或許會有一些所謂的機緣。


    隻是對於如今的羅淵而言,那什麽元後大修士,就是活著都不夠他殺的。那所謂的機緣,對他而言已然毫無用處了。


    “後輩小子來此,已然通過考驗。可接受最終傳承,吾縱橫一世的絕頂神通,此術一出無人敢阻。同階者,若敢相抗,瞬息而亡,無異於飛蛾撲火。來!”焚天真君仰天開口,一股霸主之意盡顯無疑,仿若當真再現當年神采,震懾無垠大地,無涯之海。


    羅淵又是一陣翻白眼,心中對於這等強者缺少敬畏:“大兄弟,你就不能消停會兒嗎?留給後輩傳承,三言兩語總是離不開自己有多大的風采,你要真的強橫至此,又怎會落得身死道消,宗門破滅的下場。”


    “此戰,吾明知必死,明知不敵,但卻不得不去。若我不去,還有誰可堪此等大任,又有誰能替我守護列域,抵禦諸敵。隻是可惜了,本已略窺煉虛門徑,若是再有千載歲月與我,自當殺到異域無人敢稱尊!”焚天真君猛地雙目開闔,從中迸發出億萬神霞,有著絕世神采。


    羅淵聽聞此言,先是心中一驚,暗道一聲:“不妙,莫非這殘念還能聽到我所言不成?”


    而後,不待他再有所思,隻見焚天真君殘念一甩袖袍,霎時間羅淵頓感天旋地轉。以他元嬰中期的修為竟無從抵禦,就如同一片枯葉,漂浮在汪洋大海之上,隨波而流。


    數息之後,暈眩消失,羅淵落地,此刻的他踏足在一片腥紅的大地之上。他心頭微震,一時之間難分真假,神識蕩開,竟無法看出這方天地究竟方圓幾何。隻覺蒼茫無垠,不見邊際,更不是他所見過的任何一處地方。


    “殺!”


    忽的,羅淵四周喊殺之音震天而響,如同晴空霹靂,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以及無窮的殺意。這是鐵血,是冷冽的殺心,是不死不休的戰魂,絕非那所謂的魔道修士可以比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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