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天,元冥破蒼”,郝成子一口精血噴灑麵前虛空,隨後雙手掐訣,打出上萬符文。在其身後魔氣升騰,宛若海嘯一般澎湃洶湧,而後,一道八臂之象從中踏出。其雙目如同天鼓,碩大而猩紅,帶著一股驚天煞氣,身後凝聚血色火海,向著羅淵攻伐而去。


    羅淵雙目微眯,感受到了一股威脅之意,隨後閉上雙目,卻又猛地開闔。不過一念之間,羅淵氣息大變,他屹立高空,又如同一柄神劍懸掛,可斬開此界規則道法。他的衣著變成灰色,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著萬千劍影浮現。仿佛他就是一柄神劍,帶著不朽之光,夾雜著無量仙氣,可鎮壓古今未來。


    若說此前的羅淵尚還有種種情感,而眼下的羅淵除卻冷冽,隻剩殺意。這是漠流分神術之身,純粹的殺伐劍意所聚,但也有著羅淵的一半魂魄,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也是羅淵。斬霄嗡鳴,似乎極為歡快,對於羅淵的漠流分神之身,有著極度的親近之意。


    “裝神弄鬼,八臂摩羅,幽冥塑界”,郝成子目光閃爍,他能感受到羅淵的變化。但卻不知為何,他難以看出什麽端倪。若是此前的羅淵還是一個血肉之軀的修士,而此刻的羅淵便是一把利劍橫空。


    在郝成子的神通施展之下,那八臂摩羅之身仰天長嘯,霎時間無窮無盡的魔氣升騰,籠罩方圓千裏之地。當真如其所言一般,要塑造一方世界,神通莫測,恐怖無比。


    而羅淵立足之處,更是感受到了空間的擠壓之感,隱約間,有著密密麻麻的秩序神鏈隱現,將要壓縮此處。隨後,更有一道魔神之拳從天而降,足有百丈大小,向著羅淵一砸而下。這一擊,可撼天動地,破碎方圓數百裏,強橫無匹。


    羅淵雙目之中古井無波,他的麵色仍舊無喜無悲,隻是拿起斬霄輕彈劍身,隨後氣息迸。在其身後有著十萬八千道劍影幻化凝結,不過瞬間便化作一道三百丈大小的灰色大劍,向著那碩大的之拳一斬而去。劍意橫貫蒼宇,仿若劈開了時空歲月,斬斷了古今未來,大道氣息蒸騰,秩序神鏈縱橫交錯。


    二者皆是了不得的大手段,俱是化神至尊所創之法,加之通天古寶之威,乃是名副其實的神威蓋世。這等手段一出,哪怕是萬竹老人亦是麵色一變,閃身退避,不欲被波及。其餘元嬰老祖更是邊戰邊退,唯恐被鎖定在這等神威之下。方圓千裏震蕩不已,無數的漣漪蕩漾開來,神光閃爍,照耀諸天。


    這是十數名元嬰老祖在各顯神通,時而黑蓮高懸,時而雷霆萬道,更有袈裟橫空,遮天蔽日。空寂老道口念法訣,手中掐訣不斷,在其身後出現了一個神盤,化作陰陽魚圖,其內更隱約有星辰破滅之象,令人心神震撼。與之交手的乃是周家老祖周恆,他也不再有所保留,空寂老道與他修為在伯仲之間,手段亦是相仿。


    但見周恆一步踏出,虛空震動,隨後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緩緩合一:“往生!”伴隨著他的一聲大喝,天地嗡鳴,仿佛在顫栗,而冥冥之中出現了一股玄妙至極的氣息,降落而下,向著空寂老道壓下。雖然僅僅隻是一縷氣息,但卻化作玄黃,生生壓塌了數座高山,哪怕是縱橫峰也有所龜裂,其威可鎮壓六合八荒,實屬驚人。


    即便是灰衣羅淵,此刻也不由感到意外,將目光瞥向周恆老祖。在他的感知中,周恆仿佛變了一個人,那神通深不可測,猶在他劍意之上。那隻是一縷氣息而已,便能這般驚人。周恆的血脈之中定然有著了不得傳承,他這一族也許有著一個隱秘,或許就連周恆本人都不知曉。


    當然,這也僅僅隻是一個插曲而已。此處戰場的最強者,依舊是羅淵與郝成子,他們二人,才是能夠決定正魔走向的關鍵。


    大劍與巨拳相擊,法力交織,秩序神鏈交錯磨滅,他們就仿佛日月爭輝,有著一種踏足元嬰極境之威。


    “劍來!”灰衣羅淵冷聲開口,仍舊是無喜無悲,一副漠然之意。隨著他話語落下,右掌探出,流雲宗內方圓數千裏皆是劍鳴之音。隨後,無窮無盡的飛劍向著羅淵而去,不乏通天靈寶,甚至連宗門內的那柄鎮宗神兵,通天古寶亦是化作長虹飛來。數十萬飛劍共振,隨後在灰衣羅淵的掐訣之下散出璀璨光芒,七彩神芒鋪天蓋地,凝聚為一把千丈之大的七彩劍影。


    “這是什麽手段!”郝成子大驚,他麵對這七彩大劍之時,竟從靈魂感到了一股畏懼之意。


    “這,這莫非是萬劍歸宗之意?這小子難不成踏上了劍道,這資質也未免太過逆天。”雷雲子咋舌不已,盡管他感覺眼前的羅淵不對勁,可這等手段著實能夠震古爍今。哪怕是當年的流雲劍仙,在元嬰初期之時,恐怕也不及羅淵之威。


    “羅淵當化真龍,遨遊九天,他已過了前賢。日後若無意外,定能成就化神至尊之境,我流雲宗,將再迎來輝煌。甚至,過流雲劍仙祖師帶領之時。一個擁有化神至尊坐鎮的大教,即便是在秦,晉等大國內都是數一數二的。”歸雲子喃喃開口,雖然有著不可置信之色,可雙目內卻是充滿了神采。


    劉閣邱在歸雲子背後撇了撇嘴,很想說上一句流雲劍仙算個屁,不過隻是較為強大的化神修士罷了。羅淵身後站著的,乃是古今第一元嬰,能夠隨意進出南禁古道的古道尊澹台化。就是那所謂的流雲劍仙複活,也就是一掌的事情罷了。但他忍住了,沒敢胡言亂語,一是怕羅淵不高興,二是怕刺激到眼前的這兩個糟老頭子。


    飛舟之上,秦伐一臉震驚地望著羅淵:“這,師弟竟有這般造化,好,好,好啊!這等手段,師尊若是能夠得見,想必也會大為驚喜。”


    澹台璿雅望著羅淵,美目之中異彩連連,瑩白精致的小臉之上滿是笑意:“師兄放心,羅淵哥哥資質絕,必然能夠冠絕同輩。不過區區一個元嬰後期的大修士罷了,所學的還隻是極冥宮的殘法,不足為道。八臂摩羅空有其形而無自身靈智,明明有著更強大的神通卻無法用出,外強中幹,不值一提。”


    澹台璿雅雖說開口時的聲音不高,但在場眾修都是何等存在,哪怕相隔數十裏都能聽到,更遑論不過十數裏之遙。魔道修士各個心頭巨震,就是郝成子也麵色極為不自然。他們本以為羅淵與那一旁看戲的萬竹老人才是最強者,未曾想那飛舟之上的女子,竟能夠輕而易舉地道破郝成子的神通不足。更是直言其所學乃是殘法,不值一提,這又是一尊何等存在。


    “小丫頭片子,我極冥宮豈是你能胡言亂語的?”郝成子雙目微眯,他此時的情況極為不樂觀。那七彩大劍不但斬滅了八臂摩羅,更是斬斷了他一隻臂膀,衝擊他的魂魄,令他遭受重創。


    “區區極冥宮,最強的幽冥天君也不過化神中期修為罷了,隨手可滅。”澹台璿雅不屑開口,隨意地拿起一個酒樽,為自己斟了一杯酒飲下。


    郝成子麵色凝重,如今他局勢危矣,盡管對於澹台璿雅的言辭不滿,可也沒有時間和心思去理會。


    羅淵的劍一劍快過一劍,一式強過一式,不過瞬息,便斬出了一萬六千道劍光,攜無匹之威劈向郝成子。


    郝成子燃燒精血,大喝一聲:“幽冥無極!”他的身軀升起騰騰魔氣,而早先天地間的魔氣則是如同漩渦一般倒灌在其天靈之上。他的腦後緩緩浮現出一道幽冥輪盤,其內有無數生靈掙紮之象,端的是滲人無比,令人不寒而栗。隨後,那輪盤顯化天地之間,如同太陽一般,懸掛高空,擠滿高穹。


    灰衣羅淵眉頭皺起,他感受到了一股極強的威脅。郝成子這一式神通乃是燃燒自己的生機推動,等於是將自己獻祭,以此換來這等威力的神通。能讓一個元後大修士需要燃燒自我才能施展的神通,那威力可想而知,即便是護宗大陣此時亦是崩裂開來,難以阻擋。


    “這,這是什麽神通!你等還攔著老子幹嘛,你們不想活,老子還想活!這可是元後大修士用命換來的一擊,你們就這麽不怕死嗎?”那肥胖和尚心中驚怒交加,又有畏懼。羅淵二人的交手,那種種神通都令他驚為天人,心生畏懼,再不敢在此逗留,生怕被二人波及,交代在此處。


    與他交手的雷呈崆鎮定自若,極為從容。他的修為在那寂煞住持之上,手段更是克製對方。故而,他隻是聽聞羅淵之言將其拖住,否則此時的寂煞住持恐怕早已身負重創,已無再戰之力。不過,在感受到郝成子的手段之時,他亦是蹙眉撤身。郝成子的手段太過驚人,他無法抗衡,不是其對手。這一擊,有半步化神之威,遠非他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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