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點發燒,不得已寫得慢了些,抱歉。)


    江南大俠江別鶴,在他的一生中,從未到達過如此巔峰的時刻。


    早在他小的時候,他就深信,自己絕非池中之物。即使出身貧寒,不得不做江楓那個公子哥兒的書童,他也從來沒有認命地,將自己真正地當成一個低賤的仆役。


    在伺候江楓的那段時間裏,他如饑似渴地利用一切機會學習著各種經典和武功,用比江楓刻苦十倍的用功,去吸收著所能吸收的一切。用不了多長時間,在江琴十五歲上,便已全麵超過了那個沒用的大少爺。


    然而,即使文才武功全都遠勝於自己的主家,江琴也沒有辦法取而代之。


    這並不是能力的問題,隻是單純的因為,他的主人江楓,有著一個武功蓋世,強橫無比的結義大哥——大俠燕南天!


    隻要燕南天還活著一日,江琴便絕不敢下手暗害江楓。然而要讓心高氣傲如他,如此伏低做小地服侍一個處處遠不如自己的廢物,這又是一種何等可怕的折磨。


    在這日以繼夜的忍耐之中,江琴的耐心被一遍又一遍磨礪,直到他再也沒有“焦躁”這種情緒。而與此相對地,憤怒和恨意,卻仿佛蔓藤一般,在他的心底滋生盤踞,隻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便會就此爆發。


    然後,就在這乏味的等待中,江琴的機會終於到來了——他那主人江楓,竟然在勾搭了移花宮二位宮主之後,不知死活地帶同邀月宮主的婢女花月奴私奔!


    得知了這個消息的江琴,立刻毫不猶豫地將事情告知了邀月宮主,然後拿著邀月宮主賞賜的金銀連夜逃離。之後,他更借助惡人穀與十二星相之名,欺騙大俠燕南天,令燕南天自蹈死地,十餘年不見蹤影。


    在這之後,偌大江湖上,再也沒有人能夠說得出江琴的過去。當江琴改頭換麵重出江湖,他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書童,而是江湖俠客江別鶴。


    而更讓他感到高興的是,仿佛時來運轉一般,好運一個接一個地砸到了他的頭上。


    在漢水舟頭,他機緣巧合地救下了被三名徒弟刺殺的“鐵骨墨萼”梅念笙,從此憑借江湖聞名的神功,補齊了自己的內功短板,成功地在十幾年間,躍升至宗師境界。除此之外,連城寶藏的消息更是讓他欣喜若狂,讓江別鶴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想出了一個綿延十幾年的龐大計劃。


    為了實施這個計劃,江別鶴狠下苦心,用了十幾年的時間,不斷積累著自己的俠名,逐漸爬到了“江南大俠”的位子之上。


    與此同時,他將重傷致殘,功力暴跌的梅念笙當做重要的棋子,不斷用各種手段治療著這個矢誌複仇的老人。


    終於,在這一天,經過整整十五年的準備,一切都已就緒。江別鶴立刻發動計劃,利用“邪神寶藏”的謠言,以及梅念笙提供的“連城訣”之秘吸引江湖中人雲集荊襄,同時設計以此挑動荊襄武林內鬥,意圖趁著事後荊襄實力空虛,趁機入主本地武林。


    想要達到這一目的,人手和財力是最為重要的兩大要素。江別鶴的計劃,便是趁著此次奪寶的時機,一方麵以主持公正的名義,在江湖人的推舉下,等上荊襄武林盟主的寶座,一方麵憑借背地裏的手腕,悄然將大量財富轉移到自己的手中。


    不得不說,這個計劃實在是非常巧妙,而且江別鶴也確實毫無差錯地完成了——智慧、名望、武功,當一個人三者兼備,他又有什麽理由不能獲得成功呢?


    於是,憑著武功壓服異見,用名望號召群眾,用智慧玩弄人群。江別鶴終於從“大俠”邁出了關鍵的一步,成為了“武林盟主”。


    即使隻是“荊襄”一地的武林盟主,但那也代表著他從不斷付出的角色,終於進入了收割和獲取的階段!


    ——直到不久之前,一切都還是這樣的。


    但此時此刻,顯現在江別鶴的眼前的,卻是另一幅完全超出預想的可怕畫麵。


    被江別鶴吸引到來的武林人士,無一不是對自身的武藝有著充分的自信,就連武功最弱的,都有著遠超於龍沙幫幫眾的不凡武藝,其中最強的一批,更是各自兇名不在峨眉山上三根毛之下。


    這樣的人群,浩浩蕩蕩足有近五百人,雖然不過是一群隻能打順風仗的烏合之眾,但若任由他們平推過去,任是什麽大幫也要吃不消,甚至,如鐵手、趙凡這等高手,若是不能及時加以嚇阻,也百分之百要被這些人輕易圍攻致死。


    然而,就是這樣一支強大無比,隻要稍加訓練就可戰勝任何精銳的強橫武力,此時此刻,卻已經連一個站著的人也找不到。


    甚至不止如此——在江別鶴入目所及之處,地麵上淌滿的汪洋血海之中,根本便找不出半片完整的屍首。


    所有踏入天寧寺周邊範圍內的人物,除了功力最高的江別鶴之外,此刻全都已經轟烈橫死,化作連“屍體”都算不上的可悲肉碎。


    而造成這一切的,隻是區區“一個人”!


    當江別鶴在天寧寺門前大聲疾唿,宣揚主張,整合隊伍,分配利益的時候,廣場上數百人之中,根本沒有任何人看到這個可人的影子。


    然而,當江別鶴成功坐上“盟主”寶座,誌得意滿地準備發號施令之時,一名一身灰衣的怪人卻突然出現在了天寧寺前,唯一沒有傾頹的旗杆頂端。


    在逆光之中,沒有人看清他的麵目。然而每個人都仿佛看到了他眼中閃露的譏嘲。


    那感覺,就像是這滿地群雄,全都是一些沐猴而冠、不知所謂的東西,而自居盟主的江別鶴,則是仿佛猴王一般,稍微強壯一些的畜生而已。


    這樣的眼神,在江別鶴的一生之中早已經見過很多次。當年他身為仆役,供人驅使之時,便總是在承受這樣的視線。直到他成為大俠、成為宗師,在江湖上擁有地位之後,才再也沒有人敢如此蔑視於他。


    但現在,在他人生巔峰的時刻,竟然又有一個這樣的家夥出現,仿佛否定著江別鶴的人生一般,用視他如無物的視線藐視著他。


    隻是這區區一個眼神,江別鶴修成十餘年的忍功便瞬間告破。


    仿佛燒盡一切的怒火在刹那之間點燃。所有人便看到,剛剛當上盟主的江別鶴霍然長身而起,一個箭步衝到旗杆之下,重拳舉起,向著旗杆杆身猛地轟打下去,口中發出一聲驚雷般的怒叫。


    “給我下來!”


    “轟!”


    拳頭與旗杆相碰,發出令人牙酸的轟音。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看來腐朽不堪的脆弱旗杆,在江別鶴傾盡全力的宗師一擊之下,竟仍紋絲不動,仿佛隻是被蚊子落腳,被清風拂過一般,根本不值得在意。


    一擊過後,江別鶴本來怒火中燒的臉上,立刻變得慘白起來。就在剛才的這一擊之間,他已經清楚地明白到對方的實力之強,絕對不是自己可以衡量,而自己不理智的行為,更已經給了對方出手的借口!


    果然,在一擊之後,高踞於旗杆之巔,俯瞰眾生的“他”,終於仿佛被引動了注意,衝著地麵發出了一聲輕哼。


    “唔。”


    輕哼入耳,聽在江別鶴耳中卻如聞雷擊。


    隻見下一刻,一直負手在後的灰衣人終於伸出了左手,仿佛要捺死一隻蟲子,又或是擦去一點墨跡一般,毫不在意地隨手一捺。


    就在這一捺之間,令人無法想象的駭人劍光,赫然自九天之上崩落而下,仿佛破除了一切“武功”應有的界限,以無法想象的巨大範圍,降下了幾乎沒有死角的平等死亡。


    一擊,隻是簡簡單單的一擊!


    聚集在天寧寺廣場上的眾多武林人士,便在灰衣人信手一揮之下慘遭抹殺。除了達到宗師之境的江別鶴之外,整個廣場上竟沒有任何人能夠稍加抵擋。


    能夠在一招之間,殺盡五百多名功力不俗的武林好手,如此事跡,幾乎已經隻有在傳說之中才能聽到,以江別鶴可憐的眼力,甚至根本不能猜度出對方的能耐究竟去到什麽極限,隻能勉強猜測,這人的武功,距離傳說中的則天武後,恐怕也已經相去不遠……


    這……這人到底是誰?


    僥幸逃得一命的江別鶴早已嚇得心膽俱裂,隻是人類的本能,還讓他努力地揚起脖頸,試圖看清那灰衣人的真正麵目。


    似乎感受到了這“猴子”的意思,灰衣人輕輕一笑,第一次微微抬起頭來。


    在陽光的照耀下,江別鶴終於看清了這灰衣人的麵龐。


    不,不能說是麵龐,隻能說,是遮在臉上,仿佛臉龐一般的一張麵具。


    玄黑色,沒有任何雕飾,隻是在麵具上光滑的表麵上,繪有一隻猙獰無比的洪荒兇獸。


    那兇獸牛首鹿角、蛇身魚鱗、虎腿鷹爪,代表著武林之中,一家絕強勢力,不可褻瀆的絕對威嚴。


    江別鶴認得出來,那是一條——龍!


    一條屬於青龍會,隻在青龍老大之下的——


    十二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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