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凡和鐵手仍沉浸在震驚之中的時候,另一邊的戚長發已經果斷地采取了行動。


    唰!唰唰!


    一連三劍,毫無遲疑,隻聽得幾聲輕響,戚長發便已出手如電,將自己的兩位同門及授業恩師一舉格殺。


    “唿……終於!十幾年了,終於幹掉了這幾個蠢貨!”


    親手弑師之後,戚長發臉上不禁露出了陶醉和滿足的笑容。


    “唔……親手幹掉這幾個家夥之後,便連唿吸的感覺也別有不同,仿似獲得新生一般!哼,要不是這些廢物牽連我一直勞心勞力,或許我的武功也不至於隻有如此境地。嘿,不過從此以後,這些瑣事已經不能再令我煩心了。”


    如是說著,戚長發長出了一口氣,伸手一振劍身,將甩幹了血跡的長劍,重新插迴手中的劍鞘之內。


    做完這一切,戚長發轉過身來,目光掃過躺滿一地四大煞神、鐵手、趙凡、習秋崖、血刀老祖……最後,終於將視線投向在毒手藥王的屍體,定格在伏地痛苦的女孩身上。


    “嗯……果然,即使帶過幾年芳兒,對這種小孩子哭鬧,還是難以忍受啊……”


    大願得償,戚長發似乎整個人都發生了劇變,再也不去維護他那老實人的表象,毫不掩飾地展現出心理扭曲的真實自我。


    “溫兄,毒手藥王你們都幹掉了,還留著這娃兒幹什麽?為什麽不把她也殺掉算了?”


    戚長發雙目如電,望向溫方達,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壓迫感,溫方達不由心中一突,趕忙開口迴答。


    “這……這,戚兄,這娃兒咱們還有用,還要找她逼問的口訣,決不能就這樣殺了了事呀!”


    “哦?是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在我看來,這娃兒也沒什麽用!哼!”戚長發冷笑一聲,這才繼續說道,“不過是,毒則毒矣,強卻未必。你二人這次替教主奪得重寶,迴到教中,自會賜下武學寶典,必定比這老兒自創的什麽高明得多。既然如此,這娃兒又有什麽殺不得的了?”


    話已說到此處,就算是傻子也該明白戚長發的意思了。


    說是投名狀也好,還是單純的脅迫也罷,戚長發就是在逼迫溫家二老,逼迫他們親手將眼前的這份“活秘籍”殺死。


    至於原因?或許是因為他被毒手藥王痛轟而產生的遷怒,或許就是他單純討厭小孩子的哭聲,又或許,隻是他殘忍的心靈想要尋找一些快樂,甚至,更有可能是不為什麽原因,隻是單純地想要這麽做罷了。


    然而無論這原因是什麽,戚長發的意誌已經表露無遺,更絲毫不容勸解。


    如果溫家二老無意與戚長發,以及他背後的西方魔教作對,此刻,他們能夠作出的選擇,便隻有一個——


    “好!既然戚兄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殺,便殺吧!”


    猛一咬牙下定決心,溫方達便展露出遠比任何人更狠的心誌,毫不猶豫舉掌一旋,便要提氣運功,將地上女童吸至掌中!


    然而就在此時,一股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在寺前的空地上響起。


    “啪!啪!啪!啪!”


    幾下毫無誠意的鼓掌聲中,戚、溫三人不約而同麵色劇變,向著掌聲傳來處望去,視線所及,隻見本應中毒倒地的趙凡,赫然自地上強撐而起,緩緩豎起了身軀,一邊搖晃著,一邊用力地鼓起掌來。


    “哈!好威風!好霸氣!原來西方魔教的聲威,竟是建立在殘殺幼女之上,嘿嘿,當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呀!”


    看似讚揚的話語,內裏卻滿是辛辣的諷刺。聽到如此嘲諷,戚長發臉上不禁勃然作色,隻是細心的他終究聽出了趙凡話音之中強忍著的顫音,略一思索之下,立刻便明白了眼前青年外強中幹的本質。


    “哼!我道是怎麽迴事,原來不過是在強撐而已,根本不知所謂!”


    戚長發冷笑兩聲,斜睨著趙凡,麵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如果你此刻完好無損,或許我還怕了你。但此刻憑你傷毒交煎之軀,就是連走路都有困難,老子要殺人,你又能做些什麽了?”


    “唔……這倒是個好問題。”


    趙凡讚同地點了點頭,似乎將戚長發的反話,真的當做問題思考起來。


    “如果我說,我願意一命換一命,用一條性命,換那位小姑娘生存,戚師傅,你覺得這個條件可能接受了?”


    一語既出,戚、溫三人各自睜大眼睛望向趙凡,眼中不約而同地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就連正伏在地上,即使聽到別人要殺自己也不為所動的小女孩,在聽到趙凡的話語後,也第一次止住了哭聲,奇怪地抬起了頭。


    在他們看來,像趙凡這般強橫的高手,即使仍然名不見經傳,但光憑其不俗的身手,便遠不是一個麵黃肌瘦的小丫頭所能相提並論,自然也絕不敢相信,世上竟會有人如此好心,願意以一命換一命,作出如此的賠本買賣。


    不過,在看到趙凡的臉色,發覺這青年似乎是在認真提出這一提案之後,戚長發的表情終於愉悅地扭曲起來。


    “哈哈!當然是——不行呀!”


    戚長發哈哈大笑道。


    “什麽一命換一命,換這小丫頭活命!你的命本來就捏在老子手上!又哪能當做籌碼,來交換什麽了?嘿,看你如此喜歡這小丫頭,等我殺了你之後,這便送她下去陪你上路吧!”


    一邊說著,戚長發一邊緩緩抽出長劍,一步一步地,向著趙凡慢慢逼近過去。


    他就要用這種緩慢的逼迫,讓趙凡感覺到死亡的臨近,用自己的絕望和掙紮,來愉悅戚長發的扭曲心理。


    然而,出乎戚長發意料的是,麵對越來越近的死亡威脅,趙凡的臉上,竟然沒有半絲恐懼,反而帶上了一股深深的遺憾,以及憐憫。


    這是怎麽迴事?就在戚長發疑惑皺眉的同時,趙凡終於輕歎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唉,雖然早已猜到你會如此選擇,但看到你當真這樣做了,我還是不得不感到一陣遺憾。”


    趙凡輕聲地、但又堅決地如是說道。


    “如果可能的話,我實在不想和西方魔教作對。但既然你已作出選擇,不願用自己的生命,換取那丫頭的生存,我便尊重你的意願吧!”


    一句話說完,趙凡深吸一口氣,顫顫巍巍地舉起右手。


    一層飄忽不定,忽明忽滅的瑩瑩白光纏繞在那隻顫顫巍巍的手掌上,雖然隻是趙凡壓榨全身,最後迫出的一點餘力,但看在戚長發的眼中,依然讓他感覺到了一絲極度不妙的預感!


    危險!


    危險!!


    危險!!!


    雖然不知為什麽,但就在趙凡那隻看來別無威力的手掌上,此刻卻散發著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令穩操勝券的戚長發渾身一緊,汗毛倒豎,仿佛什麽可怕的事情就要在下一刻發生!


    這是高水平武者的強大直覺,曾經在過往的江湖血路上,幫助戚長發逃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險關,因此,在感受到這種感覺的第一時間,本想玩弄敵人的戚長發,便猛然加催功力,一個箭步衝至趙凡麵前,手中長劍不假思索當頭便刺,誓要在事情發生之前,將危險扼殺在萌芽狀態!


    然而,就是這快絕的一劍,終究仍是沒能阻止趙凡的動作!


    戚長發這一刺雖快,終究需要越過數丈的空間,在距離上便不占優勢。而反觀趙凡,這沒有絲毫威力的一掌,轟打的,卻是近在咫尺的心坎要穴,掌起招落,甚至不用花上一個眨眼的時間!


    “——!!”


    伴隨著趙凡虎口撞上心坎的動作,一股無形的沉重低音,突然以趙凡心口為中心,無遠弗屆地向外瘋狂擴散開來。


    這無形的音波雖然不具任何殺傷力,但當它自身體中透體而過,無論戚長發,還是溫家二老,均是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了一種沉重的壓迫感,以至於戚長發手中遞至一半的快劍,都在這壓力的作用下,不期然地慢了半分。


    而趙凡所需要的,也恰恰隻是這半分的遲緩!


    無形的波動,仍隻是變化的第一重顯現。


    下一瞬間,一股強的可怕的力量,突然自趙凡心坎穴上如洪水決堤一般洶湧而出,竟在不可能之間,為趙凡本已枯竭的經脈,提供出一股強橫無比的新生力量!


    對於趙凡來說,本身經脈中的功力雖強,卻是被可怕毒力團團圍困的孤軍,根本無力突破毒力的封鎖,然而此時此刻,受到外來新生力量的幫助,裏外夾攻之下,嫁衣神功內力輕而易舉便將毒手藥王的毒力清掃壓縮,盡數壓迴丹田氣海之內。


    雖然這麽一來,毒氣深入氣海,必定令趙凡事後中毒更深,但在這一瞬間,趙凡的全身經脈卻已是幹幹淨淨、暢通無阻,不僅身上的麻痹感覺煙消雲散,經脈之中鼓蕩的浩瀚真氣,更是超出了一生中的任何一個時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狀態。


    以至於,在這股浩瀚真力的衝擊下,本已有所鬆動的第五重關口,竟赫然崩碎洞開。奔流不息的新生力量,即刻遵循全新開辟的嶄新道路瘋狂運轉,連帶趙凡身上,也在同一時間爆發出一股無可匹敵的霸烈罡氣,隻憑內力激蕩,便將立足不穩的戚長發震飛半空,正式宣告著,趙凡已在這一瞬間徹底脫胎換骨,成功踏入一流高手的行列,從此圓滿地掌握了——


    嫁衣神功,第,五,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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