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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來臨,烏雲漫天,刮起了凜冽的西北風。


    一天的喧囂已經漸漸冷去,帝王大廈靜了,東都靜了。


    唐明坐在金屋的露台上,邊喝咖啡,邊注視著夜色。這樣的夜晚,他曾經無數次經曆過,隻不過那時候他躲在象牙塔裏,躲在溫室裏,並不知道夜的黑。


    中午吃完飯,他跟小美女藍玉兒商議了大半天的獵魔計劃。


    商議到半中腰時,董天珠親自下來參與了討論,董天珠肯定了那個沈大人的危害之處,認為必須盡快予以解決,必要時,當場予以擊殺。並最終確定了一份行動計劃,這份計劃主要由藍玉兒和唐明負責,另有一個三人小組在外圍配合,達成的目標隻有一個:揭開白衣蒙麵人的真實麵目,消除隱患。


    唐明離開後,董天珠和藍玉兒繼續在一起密謀了很久,具體內容唐明不得而知。看得出,董天珠對唐明顧慮重重,隻要涉及到天使小組的秘密,都會刻意隱去,這個美豔幹練的美女總經理能夠讓唐明加入獵魔行動,主要還是看在那枚愛心墜上。


    唐明看在眼中,記在心中,一刻也未忘記自己的身份和危機。


    他本來就是一個魔,是一個潛伏在天使內部有愛心有光明的撒旦代言人。魔,讓他擁有了力量和生命;而愛心,讓他心底深處始終保持光明,不至於被黑暗徹底吞沒。


    他也有自己的定位和計劃:他需要將自己融入天使堂內,讓天使們給自己建起一堵天使防火牆。還要借助她們的力量,來對付那些吃人的惡魔,來分擔喬教授給他帶來的無形壓力。更要借助她們的力量,來達成撒旦魔王交付的任務,讓自己活得更久,再一步步建立起自己的隊伍,一步步走上頂端,一步步報仇雪恨。


    他是複仇者;


    是一個行走在兩大勢力邊緣的人;


    也是一個無時無刻都生活中死亡陰影中的魔鬼;


    …


    因為昨晚大霧,今天的鬼市開得特別早,人氣也格外盛,十一點不到,鬼市裏人潮攢動。


    一個光頭客疾步走入鬼市,徑直坐在豆腐攤旁。


    光頭客鷹眼,鷹鉤鼻,手爪如鉤,身上帶著濃鬱的戾氣。他來到後,鬼市口的寒氣驟然濃鬱了一分,就連烘烤臭豆腐的爐火也飄突不定,僅僅一分鍾,圍在攤位前的十多個食客消散一空。


    “哎呦,老板,您吃點什麽?”阿杜嫂瞅了一眼光頭客,趕忙走過來,拉下灰頭巾,抹了一把油光鋥亮的桌麵。


    “金豆腐。”光頭客伸出兩根指頭。


    “好嘞,兩碟金豆腐!”阿杜嫂笑容可掬地取來兩個小碟子,擺在了光頭客跟前。


    “坐吧!”光頭客審視了阿杜嫂三息,冷聲一哼。


    “客氣了老板,我站在說話就好。”阿杜嫂誠惶誠恐道。


    光頭客眼中精芒微閃,伸出手爪,直接抓起臭豆腐往嘴裏塞,十秒不到,一碟熱騰騰的臭豆腐吃了個精光:“味道還行,阿杜嫂,聽說你對帝王大廈很熟悉?”


    “哪裏哪裏,這是謬傳,我一個賣臭豆腐的,哪裏清楚帝王的動靜?”阿杜嫂連忙否認。


    “見過這個人嗎?”光頭客摸出一張撲克牌,輕輕拍在桌麵上。撲克牌上印有一名蒙麵男子,黑巾裹臉,穿著一套破蔽的西裝,右手少了一根食指,左眼空洞。


    阿杜嫂眼底深處微閃了一息,很快憨笑搖頭:“老板真會開玩笑,拿一個蒙麵畫兒來問,豈不是為難我老太婆麽?”


    “你不需要看他的臉,隻需要看他的眼睛和手指。”光頭客冷哼,用油膩膩的鷹爪點了點蒙麵男子的眼睛。


    “嗬嗬嗬,不認得。”阿杜嫂搓著雙手,搖頭迴答。


    光頭客將剩下那碟臭豆腐一股腦塞進大嘴,吧唧吧唧咀嚼不停,吃完後冷哼:“他是帝王的罪人,要是知而不報,你會跟這臭豆腐一樣,被人吃了。”


    “嗬嗬嗬,老板這麽喜歡吃臭豆腐,要不再來兩碟?”阿杜嫂隻報以憨笑。


    光頭客沉默了三分鍾,收迴撲克牌,再道:“藍玉兒是不是經常來鬼市?”


    阿杜嫂的笑容淡了些,第三次搖頭:“不經常,隔三差五吧。”


    “今晚會來嗎?”


    “不知道,她對臭豆腐並不感冒,隻在乎鬼市裏有沒有新貨。”阿杜嫂依然搖頭。


    “那今晚有新貨嗎?”光頭客的眼神冷冽如刀,五爪慢慢擰起,發出咯蹦咯蹦的脆骨音,隱約有殺氣迸出。


    阿杜嫂顫抖了一下:“昨天大霧,鬼市今天肯定有大批新貨上市。”


    光頭客微微頷首,站起身,疾步走向裏邊。


    “老板,您一共吃了兩碟金豆腐,問了嫂子三個問題,是記賬,還是付現?”阿杜嫂在身後笑道。


    光頭客慢慢迴過頭,眼中射出兩束殺人的寒光,近十秒後才扭頭而去。


    …


    十二點鍾聲剛剛敲響,夜更黑,風更盛。


    唐明走進鬼市,看了一眼火熱興旺的臭豆腐攤,沉吟了幾息,坐在了空位上。


    阿杜嫂麻利地打發走攤位前的客人,又支走了桌子旁的一位淘寶客,拿過一碟精致的臭豆腐,疾步擱在桌上,微躬身軀,用灰毛巾搓著油膩膩的雙手,憨笑滿目地看著唐明。


    “萬經理,不,萬副總,稀客呀!”


    “嗯,事情多,鬼神多,實在抽不開身,嫂子的生意還好?”唐明點點頭,拿起筷子吃起來。


    阿杜嫂就那麽一直躬著,笑容從未停過:“好好好!好得很,就是有些人喜歡吃嫂子的白食。”


    “是嗎?需要我幫忙追討?”


    “唉,算了吧,一個光頭客,渾身戾氣,還是不要惹的好。說點高興的,萬副總有什麽好消息要跟嫂子分享?”


    唐明略一沉吟,低聲說道:“原石拍賣會明晚8:00準時開始,種種跡象表明,老魔頭周峰勝算最大,開出的盤口也最高,小妖婆次之,如果嫂子想發財,可以適當加持一點老魔頭和小妖婆的籌碼。”


    “哦?這次誰是莊家?”阿杜嫂眼前微亮。


    “老魔頭周峰。”


    “嗯,這個消息不錯,作為迴報,嫂子也告訴你,剛才吃我白食的光頭客進了鬼市,他的目標有兩個,一個蒙麵獨眼缺指人,一個淘寶的小丫頭。”


    “小丫頭?”唐明抬起頭,眉頭微蹙,直接忽略了蒙麵獨眼人。


    “是的,光頭客進去後,就一直沒有出來過,後邊又陸續來了12個好手,今晚的鬼市又不寂寞啊。小丫頭是個玉石迷,眼力好,身上寶物多,就是太過招搖,不懂得財不露白的道理,招來**是必然的。對了,她一直跟老弟不對付,這個時候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時機,有興趣的話,老弟也可以撲上去啃兩口,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你知道小丫頭今天會來嗎?”唐明眯起眼睛,再次多看了阿杜嫂一眼。


    “嗬嗬嗬,這個問題需要萬副總拿出更好的消息兌換。”


    唐明揉揉太陽穴,沉吟了片刻:“我最近發現,帝王大廈裏有個天使小組,專門負責對付附近的惡魔,我就是他們的目標之一,十有**我已經被他們盯上了,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過來吃嫂子的臭豆腐。”


    “嘿嘿,這個消息沒什麽新意,你每年都會拿它來嚇唬嫂子,用它換取小丫頭的行蹤,不值。”阿杜嫂笑了兩聲,轉身走到豆腐攤前招唿其他的客人。


    過了十分鍾,唐明依然穩坐釣魚台。


    阿杜嫂再度過來,重新擱下一碟臭豆腐,同時將頭上的灰毛巾也一起擱下。


    唐明摸出五紮大紅鈔票,一聲不吭塞進阿杜嫂的灰毛巾裏。


    阿杜嫂取過毛巾,笑容很燦爛:“好吧,嫂子告訴你,小丫頭今晚過來的幾率很大,被那個光頭客襲擊的可能性很高,不過小丫頭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小心點。”


    “謝了,這碟金豆腐留給明晚吧。”唐明抱抱拳,起身走進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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