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正卿啃著難吃的土豆,猛然間發現有三道犀利的目光朝他投來,瓦塊肉幾人站在遠處望著他嘴邊的土豆不停的吞口水,幾人的喉噥一上一下,吞口水的咕咕聲震破天。


    “想吃?”


    幾人猛點頭,於是盧正卿將懷中剩餘土豆扔在幾人腳邊說道:“拿去吃吧。”


    嘎兒腦殼剛伸手去搶,卻被瓦塊肉一把抓住手,隻見瓦塊肉將土豆分成三份,其中一份給了嘎兒腦殼,另兩份給了大紅柱,嘎兒腦殼看看自己手中的幾個土豆,又瞧瞧大紅柱手中的土豆,不樂意道:“她的要大些。”


    瓦塊肉瞪了嘎兒腦殼一眼,踹了他一腳,嘎兒腦殼站立不穩,趔趔趄趄的撞向盧正卿旁邊的樹幹。


    嘎兒腦殼見有土豆掉在地上,撿起土豆狼吞虎咽的幾口下肚,隨後他望向大紅柱的背影,“這丫頭屁股大好生養,手粗有力,能抵上壯勞動力,娶了她等於娶了菩薩,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姑娘?盧正卿望著偎依在一起的大紅柱和瓦塊肉,有點方,貌似大紅柱的唇上還有依稀可見的幾根胡須吧!


    “哎!可惜被瓦塊肉搶了先。”


    盧正卿搖搖頭:“你是溫飽思**,你看看人家,一口沒吃,全讓了大紅柱,你再瞧瞧你,土豆香不香?”


    “香!”


    嘎兒腦殼意猶未盡的吞了吞口水,又盯著遠處大紅柱手中的土豆發愣。


    盧正卿見瓦塊肉全讓了大紅柱,一口未吃,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飯團扔了過去:“你不嫌棄的話,這裏有個飯團可以充饑。”


    這是糙米混著白米的飯團,裏麵有點臘肉,雖說冷冰冰的,可有股熏肉特有的清香,嘎兒腦殼望著瓦塊肉手中的飯團眼珠子快掉下來,大紅柱也直愣愣的瞪著瓦塊肉的手,山民哪裏見過這等食物,連城裏普通老百姓都比不上錦衣衛的夥食!


    山裏的地主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頓白米飯!


    盧正卿拍了拍腦門,又扔過去兩個飯團:“一人一個,你們不要搶。”


    若是盧正卿不再扔兩個飯團過去,這三人絕對會打起來。


    嘎兒腦殼接過飯團聞了聞,小心翼翼的咬上一口,隨後放進懷裏收好:“要是牢飯能吃上這個,我願意天天坐牢。”


    “我也願意。”大紅柱也輕聲附和著,她也聞了聞飯團,盯著飯團小聲道:“裏麵有塊肉好肥,好香!是怎麽做的,這麽香。”


    瓦塊肉跟著聞了聞飯團,忍住口水,遞給了大紅柱:“裏麵有香料,天子頓頓吃這個。”


    大紅柱露出期盼:“真的?”


    “嗯!”瓦塊肉堅定的點點頭,“這麽香,一定是天子吃的。”


    盧正卿很無奈,又不好解釋,天子真不吃飯團。


    這時瓦塊肉問道:“大人,我們什麽時候去坐牢?能不能吃上這個?”


    許多年後盧正卿才迴想起瓦塊肉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們什麽時候去坐牢。


    盧正卿望著三人的期盼之色有些後悔,怕是這幾人吃的牢飯都比繳的私鹽貴。


    “少廢話,吃飽了?跟我走,去康縣。”


    盧正卿望著連綿的山頭,他們還有三天路程要趕,他走在前領著這幾人往康縣走,翻過一座山頭,又是一座山頭。這一帶是連綿不絕的大山,是原始森林。


    下午時分,幾人翻過一座山,來到山穀。盧正卿很意外,他是三流高手,有內力加持翻山越嶺不在話下,沒想到身後幾人竟然也能跟上他的腳步。


    走在狹窄處時盧正卿總感覺遠處密林有熙熙聲響,他迴過頭問:“你們聽見什麽響聲沒有?”


    嘎兒腦殼迴道:“沒有。”


    沒有?盧正卿見幾人臉上掛有喜色,當然不信,他放慢腳步和幾人並排而行,走了一刻始終感到附近密林內有聲響,“你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真沒有。”嘎兒腦殼猛搖頭。


    “我怎麽有種被人跟蹤的感覺?”


    “不知道。”


    “那你們笑什麽笑?”


    嘎兒腦殼捂著嘴低聲道:“大人,我們要有肉吃了?”


    “什麽?”


    盧正卿疑惑間隻感一陣勁風襲來,他轉身朝密林望去,那密林背後,撲地跳出一個吊睛白額錦毛大蟲來,他根本就來不及抽刀,猛虎就撲向近前……


    老爺子的葬禮上,五十好幾身為百戶的盧正卿喝了口酒潤了潤嗓子,眾人的目光殷切的望著他,這時趙留根開口道:“猛虎到底有沒有這麽厲害?你隨便吹,我反正是沒有遇見過。”


    “猛虎的手臂至少有我三隻手那麽粗,當年三流水準的我在這之前也沒有遇見過猛虎,隻在故事中聽過,我跟你的想法一樣,認為拚一把還是能打敗猛虎,可當我第一次遇見猛虎的時候,連反應的動作也做不出來。”


    盧正卿的思緒又迴到了那個下午,就在他驚慌失措以為要交代在那地方的時候,突然一道人影衝向空中,擋住了太陽,他根本就看不清天空中的身影是誰,隻見這身影以迅雷之勢飛向猛虎,一把柴刀拉出優美的直線,騰空中的老虎身首分離……


    楊曦聽見瓦塊刀隻用一刀便斬下猛虎的頭顱,驚訝道:“此人有這麽厲害?”


    “有!”盧正卿很肯定,他深邃的眼神迴望曾經,“當初我大意了,起初我認為瓦塊刀不會武功,頂多算是孔武有力的莊稼漢;當瓦塊刀斬首猛虎後我還誤判他武功在江湖二流;哪曉得他當初已是一流高手,一手快刀猶如黑夜中的閃電劃破長空。


    隻怪我當初沒見識。大家都知道一流砍三流隻需一刀;二流砍三流也隻需一刀;我見瓦塊刀髒兮兮又年輕,所以先入為主的以為他是二流高手。哎,真慚愧!”


    “是不是哦?”


    “是。”


    圍坐在一塊的錦衣衛來了精神,連李捕頭聽到盧正卿口中的故事也湊了過來,一群人圍在一起陪同著盧正卿迴到初上陣的歲月。


    “哎喲,有肉吃了,好一隻大蟲。”


    嘎兒腦殼手舞足蹈,大紅柱臉上掛著喜色,瓦塊肉輕輕的將柴刀插入腰間。


    盧正卿這才反應過來,此刻才發現冷汗早已打濕了內衣,又潮濕又冷,特別的不舒服,他認真的打量著瓦塊肉,若以瓦塊肉剛才那爆發力,那速度,自己怕走不上一招。


    這小子會武功?還是高手?那他們為什麽怕我?我去!此刻盧正卿才後怕起來,這深山老林,若被眼前幾人砍死了都沒地方伸冤。


    “你練過武功?”


    瓦塊肉點頭道:“練過一點點。”


    “你練的什麽武功?”


    “不知道,爹爹教我練的。”


    “你爹呢?”


    “死了。”


    “怎麽死的?”


    “病了。”


    盧正卿又問:“你現在是什麽水平,我看你有二流水平了吧?”


    盧正卿估算自己三流,瓦塊肉剛才那一擊估計在二流。雖然速度很快,但並沒有內力外放,而內力外放是一流高手的標誌。


    瓦塊肉搖搖頭:“不知道。”


    “喂,你們在幹什麽呢?快來吃肉。”嘎兒腦殼抱著無頭的老虎吸了口血,滿臉是血的他又抱著脖子啃了起來。


    大紅柱蹲在老虎身旁,用柴刀割開老虎大腿根部的皮,切下一塊生肉放進嘴裏享受般的咀嚼起來,瓦塊肉急忙割了一塊肉小跑至盧正卿身前,他小心的捧著肉,“大人,請吃肉。”


    “不用,不用。”


    盧正卿望著飲毛茹血,啃吃生肉的幾人心裏沒底,我該不會是遇見食人族了吧!


    微風吹來,在渺無人煙的老林中,盧正卿感到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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