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八通茶館的地皮來了請帖。”


    老管家畏畏縮縮的雙手送上帖子,躺在太師椅上眯眼飲茶的邵文祥連眼皮子也沒抬,鄙夷的說道:“八通茶館要廢了,這種人見什麽見,喊他滾!”


    “那,他送來的禮物?”


    “還迴去!不要!老子又不是垃圾桶,不是什麽東西都收!”


    “要得,我安排人將禮物送迴八通茶館。”


    “那可不是,八通茶館的船要沉了!”邵文祥半眯著眼唱了起來:“哎呦呦~我的小郎君……”


    就在這時他感到一陣金光閃過,猛的一睜眼吼道:“是什麽東西在閃?”


    管家迴道:“八通茶館送的金蟾蜍有點閃。少爺你別怕,我去找張布來遮住。”


    “等等!”邵文祥刷的一下站了起來,他撫摸著金蟾蜍連連稱奇:“這金蟾蜍怕是有半斤。真乃巧奪天工的手藝,美中不足的是眼睛小了點,肚子小了點,臀部小了點,若是能大上幾份更美!”


    邵文祥心滿意足的摸著金蟾蜍,臉上盡是淫蕩,突然伸出一雙粗糙的大手將金蟾蜍抱起,原來是家裏的小工。


    邵文祥急吼:“幹什麽?給老子放下!”


    當小工將金蟾蜍放下後,邵文祥一腳將小工踹到在地,這時手拿粗布的管家跑來解釋道:“少爺,你不是要將金蟾蜍還給八通茶館嗎?”


    “我說還就還嗎?你沒長腦子嗎?一群上不了台麵的家夥。趕快將我新買的衣服拿來換上,老子要去會一會八通茶館。”


    “少爺,那八通茶館的人你還理他作甚?連江州府嚴捕頭的女人也敢搶,多半沒將來!不過說來也可惜,據說那姑娘和皮爺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那曉得被嚴捕頭……”


    “你亂說些撒子!地皮那裏得去,不去我怎麽能心安理得收下他的蟾蜍?至於給他辦事嗎?不可能!老子也怕惹禍上身!”


    這邵文祥本名邵二狗,自從親姐姐被通寶錢莊的老爺納了小妾,生了兒子後,於是改名為邵文祥。


    隨著親姐越來越受寵,邵文祥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如今已是通寶錢莊的管事。


    江州城最大的酒店望江樓坐落在千廝門附近,大酒樓有六層高,站在窗口眺望,正是隔岸江北縣。


    江北縣是依山而建的山城,每到夜晚時,重重疊疊的房屋點上萬家燈火猶如天上繁星,刹是好看。


    此刻已近中午,當然沒有夜景可看,地皮點上一座好酒菜等待著邵文祥。


    日上竿頭,邵文祥姍姍來遲,他身著上好儒衫,手持一把扇子,進門喊道:“地皮好久不見?”


    地皮嘴角掛笑:“之前你喊我皮爺,如今你喊我地皮,咋個不親熱了?”


    “親熱,親熱!”邵文祥找了個位置坐下,他打量著包房問道:“你最近在什麽地方發財?看樣子搞了不少哦!五樓的上房至少要幾兩銀子吧?”


    豪華包房連窗簾也是上等蜀錦,紅木的桌子,極品的蘭花盆栽,邵文祥拿起一個碗道:“這個碗怕要一兩銀子!真腐敗。小二,宰條上好的江豚,再來兩斤秋刀,便宜的菜不要上。”


    邵文祥樂嗬的擺弄著碗筷,地皮開口道:“邵兄弟,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幫忙。”


    “吃了再說。你看我肚子都快餓扁了。”


    “這事情不能吃了再說。”


    “皇帝不差餓兵,你這樣不厚道。”


    “你他媽的點了幾十兩銀子的菜很厚道?”


    邵文祥的臉色當即冷了下來,將頭偏向一邊冷哼道:“你的事我怕是解決不了,你膽真肥!”


    地皮笑道:“那我還得感謝你了,解決不了還專程來赴宴,邵文祥你還真厚道。”


    “我畢竟是讀書人,有素質!我收了你的禮物前來陪你喝一場!子曰:這是禮。我是不會白白收人禮物。宴會我已赴約,一別兩寬,就此謝過。”


    “我送這麽大坨黃金給你,就是為了見你一麵?你臉真大!”


    “我堂堂通寶錢莊的管事還收不得你的禮物?我來是給你麵子,爺的麵子就這麽值錢!告辭!”


    邵文祥拱手起身,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地皮喊道:“小二,你們這裏最貴的酒多少錢?”


    屋外傳來小二的聲音:“八十兩一斤。”


    “來兩斤,剛才點的什麽江豚,秋刀,一並上來。順便把花魁喊來陪酒!”


    “皮爺,此刻正下午,花魁不見客,請皮爺晚上再來。”


    啪的一聲響,地皮扔出幾張銀票:“500兩銀子她要來便來,不來拉倒!”


    “小的馬上前往通傳。”


    叮叮咚咚屋外傳來小二離去的腳步聲,邵文祥目露精光的倒迴來笑道:“咋了?發財了。”


    邵文祥倒吸冷氣,別說500兩,光那80兩的酒水就值他一年的收入,不知道年收入喝進嘴裏是什麽滋味!


    “財沒有發,我有一家事情需要拜托你。”


    邵文祥連連搖頭:“我怕是幫不了你。”


    “你怕什麽怕?”


    “你連江州府嚴捕頭的女人都敢搶,據說此事還惡了同知彭泰初,我怕你早已上了今年秋後處斬的名單。”


    “一碼事歸一碼事。”地皮蹙眉道:“你幫我查一下糧船幫的劉福榮有沒有在通寶錢莊存過錢?”


    “地皮,也不是我說你。我們錢莊做生意靠的是什麽?是誠信!我怎能將客戶的資料告訴你,這不是自砸招牌嗎?”


    “兩千兩。”地皮從懷裏掏出兩千兩銀票扔在桌麵,白色的銀票散發著炫目的光芒,邵文祥驚得手顫抖,這是他十幾年的收入了。


    地皮抬頭直視邵文祥的目光:“我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地皮望著邵文祥的窘態不發一言,輕輕夾了塊冷菜放進嘴裏咀嚼,好一會兒後邵文祥才說道:“通寶錢莊的客戶眾多,一時半會兒不好查,隔幾天我給你消息,你看行不行?”


    地皮淡淡道:“今天!”


    “你……”


    邵文祥手指著細細品嚐冷菜的地皮,咬牙道:“行!”


    隨後他伸出手去抓銀票卻被一雙粗糙的大手按住,邵文祥驚訝的望著地皮,隻見地皮笑道:“有消息有錢,沒消息沒錢,順便說一下,你若是沒有消息,這些菜你也別吃了。”


    “那萬一沒有消息我不是白跑一趟?”


    “做生意有風險,更何況你這種不花本錢的生意,我什麽都不要,隻要劉福榮資金往來的信息。邵二狗,你若想賺錢得拿出真本事來,這件事靠不了你大姐,還有不要將這件事傳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邵文祥埋汰道:“你都是要翻船的人了,我還怕你做什麽?”


    “少廢話,我恐怕還翻不了船,這筆買賣你到底做不做,給個決定!”


    “做!”


    邵文祥當機立斷下了決心,急衝衝的跑下樓朝錢莊奔去。


    地皮不免讚歎道,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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