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風從石屋裏退了出來,有些驚恐地望著屋子裏,說道:“爹,你別衝動!”


    “衝動?誰跟你衝動了,你堂堂一個大靈師賴在家裏不肯走,吃了睡睡了吃,真以為我跟王婆是養豬的啊?”


    曲風高喊道:“我才迴來五天!”


    “五天?五天你要跑快點都能出了中界了!你給我站住,別跑!”


    曲浩天手持手臂粗細的大木棒從石屋裏衝了出來,像一頭發怒的雄獅,曲風眼見曲浩天攆來,沒有一分一秒的猶豫,撒開腿就衝了出去,隻是瞬間便消失在了曲浩天的視線當中,全然沒有巔峰強者該有的風範。


    曲浩天被曲風的速度嚇了一跳,迴過神來後朝地上啐了一口,說道:“這小子跑得倒是挺快,給我慢點試試,看我不把他打死!”


    葉雪蝶抱著小黑從石屋裏走了出來,遙遙望著曲風離開的方向,嗔笑道:“跑得還真挺快的,我認識他這麽多年,還真沒見他這麽怕過,不過曲叔叔,你手上的棍子還真傷不了他呢。”


    曲浩天微微一愣,而後笑道:“光想著要把他暴打一頓,還真把這事給忘了,不過這臭小子也真慫,傷不了他還跑那麽快!”


    葉雪蝶笑道:“叔叔在他小時候也是這麽攆著他打的嗎?”


    “算是吧,不過他打小就跑得快,我從來就沒趕上過他。”


    曲浩天笑了起來,抬頭看了一眼湛藍的天空,沉默了一會說道:“這片寬廣的天空才是他的舞台啊,他又怎麽能為了我們這些老家夥而在這裏停留呢......”


    ...


    曲風靜靜坐在界河邊,看著水中倒映著的藍天白雲怔怔出神。


    帝晶出世之後,界河的‘禁製’已經不複存在,齊麗安山脈的靈獸開始跨過當初的界線,給這一邊寧靜祥和的世界帶來生機和活力,曲風身邊便坐著三四頭形態各異的靈獸,它們似乎很好奇這個人類在做什麽,也學著曲風的樣子看著水麵出神,隻是它們什麽也看不懂。


    “原來被曲叔叔攆到這裏來了,在想什麽呢?”


    清脆如鈴鐺般動聽的話音響起,葉雪蝶在曲風身邊坐了下來,甜甜的笑容掛在臉上,似乎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了幾分。


    曲風笑道:“沒想什麽,隻是覺得這裏比以前漂亮多了。”


    頓了頓,他苦笑一聲說道:“不過再漂亮,我也總是到了離開的時候了,爹也真是的,我才住了五天而已,就想著趕我走了。”


    葉雪蝶看著曲風的側臉,淡笑著沒有說話。


    “我知道他是怕我不舍,但不舍歸不舍,我總不會一直賴著不走,犯得著拿這麽粗的棍子攆我嗎?”


    “曲叔叔擔心你開不了口。”


    “我知道。”曲風沉默了一會,說道:“等我把所有事都做完之後就迴來在這裏住下,到時不管他怎麽攆我我都不走,不過丫頭......”


    “嗯?”


    “你說我真的還能再迴來嗎......”


    葉雪蝶不知道曲風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她隻是在這一刻忽然覺得有些心疼,甚至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旁邊的幾頭靈獸不知道是不是學曲風學得有些累了,前前後後地離開了,河邊隻剩下兩道身影,他們都沒有說話,直到夕陽西下......


    簡簡單單的菜肴像被曲風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價值,他大口大口嚼著吞著,看起來就像餓了好幾天。


    看著曲風這副狼吞虎咽的模樣,王婆很是滿足,而曲浩天在一旁則是一臉的嫌棄,說道:“慢點吃成不,我們這些天也沒虧待你啊,怎麽就給餓成這樣?”


    曲風不甘示弱地反擊道:“奶奶做飯做得好吃,哪像你,連菜都不會洗。”


    “嘿,我說你這臭小子是不是皮又癢了?”


    “爹,我說你都幾十歲的人了,不要那麽衝動,動不動就想著拿大棍子抽我,也就你能對親生兒子下得了手。”曲風沒好氣地道:“我明天就走了,到時候你就是想抽我,也抽不了了。”


    這句話曲風說得很輕鬆,但在話音落下的瞬間,石屋中的燭光似乎輕輕顫動了一下,王婆和曲浩天的表情也出現了片刻的僵硬,隨著燭光的穩定而恢複了正常......


    “嘿,可算把你給送走了,我明天得去羅亞城買瓶好酒好好慶祝一翻!”


    “最好給你喝吐了。”


    吃完晚飯,曲風跟前幾日一樣,踱著慢悠悠的步伐走在鄉間小道上,清風拂來,吹散了白天彌留下來的燥熱,讓人覺得分外舒適。


    他看著一望無際的星空,沉默,而後輕笑著說道:“真的,要走了......”


    ...


    曲風走了,跟他一起走的還有葉雪蝶和小黑。


    曲風沒有等到明天,他在深夜沒有打擾任何人的情況下走了,就像當初曲浩天和雲兒離開的時候一樣。


    曲浩天終歸還是迴來了,他呢?


    在曲風徹底消失在香蝶村的夜空之後,兩道身影才從石屋裏走了出來,他們靜靜看著夜空,像是在給已經離開的人送行。


    “王婆,你不會怪我把這臭小子趕走吧?”


    王婆說道:“曲小子,我知道這麽做你比我還要難受,再說了,他要真可以留下,我們又怎麽趕得走呢?”


    曲浩天笑了一聲,說道:“王婆,我們都老了,也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有些事情還是應該看開一些,他應該屬於更寬廣的天空。”


    王婆也輕笑了起來,說道:“誰說不是呢,不過曲小子,小風的性子還真是隨你,說走就走了,連招唿都不打一聲,要不是我這年紀的人有些失眠,怕還真不能給他送行了。”


    “要不他怎麽會是我兒子呢。”曲浩天笑了起來,笑得有些得意:“其實我們也不是不想打招唿,隻是不太想麵對分別的場麵罷了......好了,我要去羅亞城一趟,走了。”


    “大半夜的去羅亞城幹什麽?”


    “不是說了嘛,那臭小子走了,我要去羅亞城買瓶好酒慶祝一翻,大半夜的反正也睡不著,當散心也好。”


    “你們姓曲的就沒一個正常的。”王婆說道:“得了得了,我跟你一塊去吧。”


    “這大半夜的你還不睡?”


    “不是說了嗎,我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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