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天子之怒,流血千裏。|.[2][3][w][x].


    現在,皇帝正在發火!


    楊大人位居廟堂數十年,在印象裏,未曾見過皇帝這般惱怒過:“天下之大,士子之多,竟無能替朕分憂者……”


    這個罪名扣落下來,就非同小可了。


    吃了丹藥,麵色漸漸恢複正常,皇帝眼皮一抬,目光掃下來,忽道:“今科會試會元陳原文章何在?”


    聞言,楊大人心中一凜,隱隱捕捉到些不同尋常的意味,隻是過於飄忽,一刹那又隱沒掉。


    會元考試,本質上等於是對於鄉試的一次複考,但規格更高,依照慣例,前三名次的文章會呈交給皇帝過目。


    當然,正常情況下皇帝都不會進行幹涉改動。設置這個環節,主要為了表示震懾,預防舞弊——如果說在童子試鄉試的過程中存在舞弊的可能,那麽這種可能性在會試就無限接近零了。


    這時候,皇帝居然直接點名,卻是罕見的情況。


    楊大人歎一口氣,就從數以百計的宗卷中選出一份,請執事太監拿給皇帝翻閱。


    殿上三百貢士麵麵相覷,他們從典籍而或前輩的口中所了解到的殿試選拔,可不是這個樣子的。雖然內心詫異,尤其是開始被叫出來的十名候選人,更是情緒複雜,但誰都不敢喧嘩質疑。


    龍椅上,皇帝看文章看得很慢。足足一刻鍾時間,才放下宗卷,歎一口氣:“楊卿家。朕累了,你們定吧。”


    說著。竟真得起身,由太監扶持著。慢慢離開。


    這又是哪一出?


    貢士們簡直無語,傳言中關於皇帝“胡鬧”無形變得真實起來。


    楊大人等反倒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因為這些年來皇帝的性格一直都是這樣:喜怒無常、言行莫測……


    不過皇帝雖然離開,並不代表著殿試結果由臣子決定,他們得選出一甲進士來,然後再呈交上去,由皇帝禦筆批準,並且落印,這才能真正生效。


    楊大人很是明白。皇帝此舉,等於告誡他們: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倘若再做不出正確的選擇,那麽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能夠告老還鄉,都是運氣。


    恍然間,心生悚然,但又覺得有所欣慰:皇帝原來並非想象中的那麽昏聵亂來,最起碼。其治下手段依舊在,甚至有出神入化的跡象。


    那麽,皇帝多年來深藏於內宮,究竟為何?


    楊大人抿了抿嘴。明白現在不是猜想的時候,得盡快選出三甲來,皇帝的耐心有限。


    幾位大臣又將三百宗卷文章重新整理起來。抱到偏殿中進行最後的篩選。


    時間如流沙般流逝,貢士們站在殿上久了。一些年紀較大身體較虛的,開始覺得雙腿發軟。肚子餓得慌。


    今天一大早,他們便收拾形容,裝束一新,基本都不吃早餐。倒不是沒有時間,而主要是考慮到空腹上殿省事,不用擔心吃飽了要出恭的問題。


    又過了兩刻多鍾,楊大人率領諸人從偏殿出來,手中捧著三卷文章,畢恭畢敬交給執事太監。


    毫無疑問,這三卷文章便是一甲進士的人選了。隻是最終名次,誰是狀元,誰是探花,自然得由皇帝決定。


    從十卷候選縮短到三卷,正是皇帝想要的效果。


    執事太監端著文章轉身離去,向皇帝複命而去。


    不用多久,這太監便帶著笑容走出來,手中捧黃絹,站到台階上,高聲叫道:“殿試放榜,貢士接旨!”


    這是塵埃落定的節奏,誰都知道三百貢士,主要爭奪的在於一甲三人,二甲三甲那些,就顯得黯然失色,頗不重要。


    嘩啦啦!


    三百貢士盡皆恭敬行禮。


    太監並不著急宣布聖旨,而是朝著楊大人示意。楊大人心領神會,拿出兩卷來,上麵密密麻麻寫著人名。


    一卷是剛才在偏殿寫好的三甲同進士名單;一卷是二甲進士出身名單。


    他們選出一甲三人文章呈交,皇帝終於接受,不再否定,這讓諸人放下懸著的心。那麽,一甲已定,二甲三甲這些自然也是定了,不會再發生改變。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將所有名單再擬寫一篇,然後請皇帝落印,成為正式的金榜,公布出去。


    在對外放榜之前,卻得當庭宣讀對著貢士們宣讀一遍。


    執事太監拿過兩卷名單,就展開黃絹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庚辰年科舉取士,今賜進士及第三人,第一名為揚州士子陳原……”


    下麵“嗡”的一下,略微騷動。其實剛才在皇帝點名之時,眾人心中便有了些思想準備。能得到皇帝青睞,入得聖眼,被點為“狀元”並不奇怪。隻是貢士們很是想不明白,為何這陳三郎就能那麽走運呢?


    鄉試解元、會試會元、再到殿試狀元,可是連中三元了呀。


    一次魁首不稀奇,但三次魁首就超乎想象,千年科舉上都算得上是少見。而且這陳三郎如此年輕,真是前所未見。


    驚詫之餘,眾人倒並沒有什麽不服。剛才皇帝的表現大夥兒都瞧在眼裏,狀元乃皇帝欽點,誰能不服?誰敢不服?


    然而他們都沒有注意到被點為狀元的陳三郎,當聽到聖旨之時,渾身竟不禁一顫,並非喜悅導致,而是一股發自內心的驚悸。


    正式考取進士,還是狀元,連中三元,刹那間功名氣息滾滾而現,朝著《浩然帛書》匯集。


    但帛書正被金色龍氣給纏繞困縛住,與外隔絕,那些功名氣息根本進不去,隻得在外麵徘徊遊蕩。


    這些白色氣息,本身隻是氣數體現,不具備靈性,遇見金色龍氣,如同子民遇見帝王,紛紛表露出臣服,被龍氣駕馭帶動,慢慢變幻成形狀,如同一根根柵欄,密密麻麻圍繞在帛書之外。


    柵欄為囚籠!


    這些功名氣息,本來該是注入帛書的資糧養分,能夠讓陳三郎再度翻開新的書頁。但現在,由於龍氣緣故,反而化為反力,對於《浩然帛書》進行封鎖。


    陳三郎幽幽一歎:其實對於這個結果他早有預料,因為名分既是助力,與此同時它又會是一種約束限製。隻是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麽快,這麽嚴重罷了。


    正因為顧慮到這一點,故而殿試之前,他就打定主意不考一甲,隨意發揮,隨便考過關就算。但人算不如天算,最後還是被點了一甲,而且是狀元。


    福兮?禍兮?(未完待續。。)r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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