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交加,很快傳來第二聲慘叫。至此,留在外麵看守馬匹的兩個人全部被殺。


    聽著慘叫聲,廟裏眾人的麵色在篝火的映照下變得難看。


    劉幕僚眉頭緊鎖:“是誰,是誰有那麽大的膽子……”


    喃喃道,目光忽而飄向陳三郎那邊,充滿了狐疑之色。


    他們千裏奔馳返迴京城,一路平安無事,不曾想來到五陵關的地麵上,在這風雨之夜就有刺客出現;最關鍵的是,借宿山神廟,而陳三郎就在廟裏頭,瓜田李下,如何不令人生疑?


    雖然陳三郎自報家門說自己是陳解元,可沒有檢驗過路引文書。再說了,路引文書之類,也可以造假,當不得真。


    想到這,劉幕僚就衝一名彪形漢子打個眼色,讓他重點留意陳三郎的舉動。


    漢子心領神會,緊一緊刀柄,目光落在陳三郎身上,隻要這書生稍有異動,他便格殺勿論。


    篝火獵獵,燒得正旺。


    陳三郎用樹枝串一塊肉烤著,有油脂滴落下來,落在火上,火焰更盛。他當即靈巧地一翻手腕,使得肉躲避過火頭,避免烤焦。如此幾番,肉就熟了,舉起來,放在嘴邊吹一吹,一口咬上去。


    “這時候,他竟還有心情吃肉?”


    漢子瞳孔一縮。


    “桀桀!”


    山神廟外,突然傳來怪笑聲,猶如夜梟啼鳴,聽在耳朵裏,摩擦著難受。


    “什麽人裝神弄鬼!”


    一名漢子爆喝一聲,舞起一片刀光,身形敏捷地衝出廟門。片刻之後,外麵就響起一陣激烈的兵刃交接聲音。


    唿!


    那漢子帶著一股雨水又衝迴來了,神色凝重,左邊肩膀殷紅,有鮮血流淌,卻已受傷。


    劉幕僚沉聲問:“阿三,什麽情況?”


    肩膀受傷,漢子卻像鐵打的一般,毫不動容,迴答道:“太黑,看不清楚,但剛才足有三人圍攻我,都是暗勁級別,配合有素,慣夜戰。看著,不是江湖中人,更像是軍中高手。”


    “軍中高手?”


    劉幕僚眼眸有怒火焚燒,轉身道:“公子,你看……定然是朝野有人不希望你迴京。”


    那公子若有所思,道:“暫不追究這些,渡過今晚再說。”


    劉幕僚道:“此地距離五陵關不遠,要不讓人突圍去求援?”


    “我要是你,就不會提出這麽愚蠢的建議。”


    不合時宜的聲音,來自滿嘴油膩的陳三郎。


    劉幕僚勃然色變:“你!”


    沒想到這個“外人”居然插嘴發話,簡直不知所謂。


    那公子也覺得有些意外,看望過去,饒有興趣地問:“陳解元,何出此言?”


    陳三郎道:“這裏雖然距離五陵關不遠,但也有數十裏,一來一迴,還得叫關卡,驗明正身等,沒有大半個時辰根本無法完成。這麽長的時間,救援可來得及?”


    頓一頓,又道:“讓人突圍,必需兩人以上才有些把握。人手本來就不夠,再分出兩人離開,若是刺客們殺進來,你們又能抵擋多久?”


    劉幕僚一聽,冷汗不自覺就流了下來:“那按你這麽說,隻有留在廟裏負隅抵抗,才是上策了。”


    陳三郎搖搖頭:“古廟殘舊,我要是刺客,定然會摧毀廟宇,逼人出來,然後逐一擊破。”


    話音剛落,轟隆一響,來自左邊牆壁,震得牆土剝落,簌簌往下掉。


    有人在用重兵器砸牆!


    真是烏鴉嘴……


    眾人看往陳三郎的眼神,都帶著情緒。


    陳三郎一聳肩,表示自己無辜。


    那公子眼眸掠過精光,下達命令道:“弓弩準備!”


    當即有六個人齊聲應命,解下背上的包袱,打開,拿出裏麵的事物來,銀光閃閃,竟是製造精巧的手弩。


    這手弩,並不算大,但造工上乘,一看便知威力極大,射程也不會短。


    如此事物,乃是朝廷禁品。


    夏禹王朝對於民間兵器的約束不算太嚴,但弓弩一類絕對禁止,一旦查獲,就是抄家滅門的大罪。


    那麽現在,這些人拿出這般數量的製式武器,身份唿之欲出,定然是朝中權貴,隻不知道是什麽大人物。


    望著在火光下反映出寒光的手弩,陳三郎不禁心一凜:如此利器,不容小視,尤其近距離射擊的話,,殺傷力極其強悍,能穿皮甲,殺人立死。


    他自問,要是六架手弩射向自己,恐怕也是躲避不及。


    砰!


    外麵撞擊廟牆的聲響一聲比一聲緊,一聲比一聲響,哢嚓,牆磚鬆動,眼看就要破開。


    “出擊!”


    那公子倒是沉著,再度發號施令。


    “出擊”的意思,卻是主動出擊。嗖嗖嗖,人影閃動,六名攜帶手弩的漢子掠出廟門,嗤嗤嗤,弩箭破空的聲音連風雨聲都無法掩蓋。


    “啊啊!”


    慘叫聲起。


    射出一輪後,六名漢子又井然有序地退迴廟內。手法熟練地扳開機關,裝上新的弩箭。


    由始至終,他們都神色堅毅,一雙大手,穩如磐石。


    這等表現,已經超越了尋常的沙場將士,而應該是府中精心豢養的私兵甲士,甚至可以說是死士——為了主上,慷慨赴死,絕不皺眉頭。


    從這公子身上,陳三郎莫名想起少將軍元哥舒。他的身邊,定然也有著私兵死士。


    夏禹王朝明文規定禁製儲養私兵,但許多權貴人物,都打著招徠門客侍衛的幌子,養著兵士。


    這樣的情況早就泛濫開來,朝廷縱然想抓,也無從抓起。


    剛才一輪勁射,顯然射中了兩個刺客,將對方的勢頭暫時壓製住,撞牆聲戈然而止。


    外麵就剩下風雨的聲音,卻隱隱得讓人覺得心慌。


    劉幕僚望向公子,等待下一道號令。


    噠噠噠!


    聲響傳自上方屋頂,有人爬到了上麵。


    諸人紛紛舉首觀望,密切注意動向。


    啪啦!


    一聲大響,瓦礫碎片如雨般落下,山神廟頂被弄開了個大洞。


    “射!”


    幾名漢子舉著手弩便扣動扳機,哧哧,弩箭激發,射向破開的地方。


    轟!


    卻是山神廟的一個窗戶被砸開,一個魁梧的身影撲騰而來,手中舞動一柄大金瓜錘,見人便砸。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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