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京大人。”雅布蘭湊了過來。


    “這是我們攜帶的最後一頓幹糧,接下來該怎麽辦?”


    “實在不行,就繞過去深入徐州。”鼇拜眸子裏掠過一抹狠厲之色,“我就不信,整個徐州都遍布著這樣的寨堡。”


    “章京大人,可我們才一百餘騎。”


    雅布蘭勸道:“這會不會太過冒險?”


    經曆過夏鎮之戰以及徐州大戰之後,建奴對於明軍的感觀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不再敢像之前那樣輕視。


    鼇拜的眸子深處便也掠過一抹陰霾。


    他的眼前不受控製的浮現起了兩年前被夷丁追殺的可怕一幕,真要是深入徐州,真要是再次遇上了夷丁,怕是難有之前的好運。


    雅布蘭見時機成熟,便小聲勸說道:“章京大人,要不然我們也跟十王服個軟吧?十王擺明了就是想拿軍需來拿捏我們鑲黃旗,我們要是不肯向他服軟,十王一生氣,拿咱們牛錄殺雞儆猴那就麻煩大了。”


    鼇拜頓時間心頭一凜。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


    三弟穆裏瑪也勸說道:“大哥,你就向十王服個軟吧,眼下的局麵已經是明擺著,攝政王早晚都是要篡位稱帝的,咱們牛錄要是跟兩白旗對著幹,肯定會被十王殺了祭旗的,太後皇上可不會為了保下咱們跟攝政王翻臉。”


    雅布蘭歎道:“他們就是想保住咱們也是沒有這個能力。”


    鼇拜便也輕歎了一聲,無奈的說道:“行吧,那你們兩個去一趟東昌府跟十王說,今後我鼇拜唯攝政王及十王的馬首是瞻。”


    “大哥,你不去十王怕是不會相信。”


    “是啊,此事需章京大人你親自去才行。”


    “你們就說我中箭了。”鼇拜黑著臉說道。


    “等我傷勢痊愈了再去給他請安,就這樣。”


    穆裏瑪和雅布蘭無奈,隻能上馬奔東昌府而去。


    目送穆裏瑪和雅而蘭的身影遠去,鼇拜輕歎了口氣。


    看來大清真是要變天,因為先帝留下的武臣都紛紛變節。


    譚泰、塔瞻、拜音圖、索尼、圖賴等兩黃旗武臣都已經或明或暗投入攝政王麾下,現在終於輪到他鼇拜,大勢不可違哪。


    ……


    南京國子監。


    崇禎收起急遞問道:“高伴伴,徐應偉和閻應元迴來了嗎?”


    高起潛恭敬的答道:“迴萬歲爺話,徐大人和閻大人已經迴來了,是今兒上午剛迴的南京,這會應該就在軍營。”


    崇禎一揮手又說道:“叫他們馬上到彝倫堂來,對了,把太子和定王也一並叫來。”


    徐應偉和閻應偉已經可以勝任參謀的職責,叫上朱慈烺和朱慈炯是為了鍛煉他們。


    “老奴領旨。”高起潛領了旨意,來到彝倫堂外安排腿腳快的小太監去給徐應偉、閻應元還有太子、定王宣旨。


    徐應偉和閻應元在神策門內軍營。


    所以接到旨意之後,兩人很快就趕到了彝倫堂。


    但是朱慈烺和朱慈炯就晚了許久,因為兩兄弟是從石灰山下的大明兵工廠趕迴來,騎快馬都要差不多半個時辰。


    “你們先看看這個。”


    崇禎先將急遞遞給朱慈烺。


    朱慈烺等四人看完急遞後都是神情一凜。


    “父皇,沒想到建奴居然先於我們出兵。”朱慈炯道,“即如此,就沒什麽好說的,直接發兵去徐州,再跟建奴幹一仗。”


    朱慈烺卻說:“父皇,此事有些不合邏輯。”


    徐應偉也道:“是啊,建奴在去年剛跟偽順大戰一場,而且一直拖到十月才打完,按說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再動刀兵。”


    閻應元也道:“臣也以為建奴大舉南下的可能性不大,其意圖多半隻是為了殺掠,盡量破壞徐州的屯田,消耗進而削弱我大明之國力。”


    “兒臣也是這般認為。”朱慈烺深以為然道。


    “若是建奴真要大舉南下,李若璉不會不知道。”


    李若璉的潛伏是最高機密,但是在座的幾人是知道的。


    崇禎心下其實也這麽認為,隻不過一個人這麽想終究沒底氣。


    現在聽到徐應偉他們幾個也持同樣的觀點,當即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你們幾個也是這麽認為的嗎?”崇禎道,“這樣的話,應該就隻是建奴的騷擾,憑借徐州還有歸德的鎮兵就足可以應付。”


    “不過為防萬一,我們還是需要做好準備。”


    “萬一建奴大舉南下,就能第一時間發兵。”


    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所以這幾天就別出海了。”


    “領旨。”徐應偉和閻應元拱手一揖,轉身要走。


    “欸,別急著走啊。”崇禎招招手說,“今晚朕要在六必居宴請西洋來的那批學者,到時候你們倆也一塊去作陪。”


    然而,徐應偉和閻應偉聽了卻直搖頭。


    “聖上,我們就不去了。”徐應偉說道,“有這時間,我們還是先重新繪製一下北直以及遼東的輿圖,以免到時誤事。”


    中國其實自古就有輿圖,也就是地圖。


    隻不過,古代中國的地圖都是抽象派。


    意思是,對著地圖看個大概是可以的,但你若是照著地圖行軍打仗製定作戰計劃,那就是自己找虐,鐵定會被輿圖坑得懷疑人生。


    去年發兵去雲南,新軍就吃了這個虧。


    所以迴到南京後,徐應偉他們就開始重新繪製輿圖。


    這次就不是抽象派地圖,而是實地勘測後繪製的近代標準地圖。


    “北直還有遼東的輿圖你們怎麽繪製?”崇禎訝然,“又沒去實地勘測過。”


    徐應偉笑了笑說:“因為無法實地勘測,所以無法繪製精確輿圖,但是到過北直以及遼東的人不少,根據他們對北直以及遼東地形的講述繪製一份概略地圖卻是沒有問題的,而且即便是概略地圖,也比之前的輿圖精確得多。”


    “好吧。”話說到這,崇禎也不能攔著兩人。


    送走了徐應偉和閻應元,崇禎又問兩個兒子:“旋刀車床能用了嗎?”


    這段時間崇禎也沒有閑著,而是一直撲在大明兵工廠參與旋刀車床的製作。


    車床其實早就有,隻不過沒有機械動力,而隻有人力,天工開物裏邊就記錄了好幾種以腳踏提供動力的車床以及磨床。


    旋刀車床,顧名思義就是旋轉進刀車床。


    崇禎之所以要親自參與這款車床的研發,就是為了給銃管拉製膛線。


    正所謂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當燧發槍的標準化生產工藝逐漸成熟之後,就可以考慮製作線膛步槍。


    從火繩槍到燧發槍是革命性的進步。


    那麽從滑膛槍到線膛槍也是革命性的進步。


    線膛槍相比滑膛槍,精度的提升不是一點半點。


    滑膛槍的有效射程,充其量也就五十步八十米,而且必須排隊開火,如果單支滑膛槍射擊,有效射程就隻有三十步不到五十米。


    換言之,滑膛槍超過五十米精度就斷崖式下降。


    但是線膛槍的有效射程卻可以輕鬆超過兩百米。


    這意味著裝備線膛槍的軍隊能於兩百米外開火,足可以碾壓滑膛槍。


    其實線膛槍並非新生事物,早在一百多年前西方就已經出現線膛槍,但是由於製作費工費時再加上裝填彈藥太過麻煩,因此並未得到推廣。


    直到步槍從前裝填進化到了後裝填,線膛槍才真正成為戰場的主宰。


    但是作為穿越者,崇禎其實知道有個辦法,可以很好的解決前裝線膛槍不容易裝填與氣密性不可兼得的難題。


    這就是底凹彈,又或者說是米尼彈。


    將彈頭從圓形改成圓柱形,底部做成內凹的圓錐形空腔。


    這樣槍膛裏的火藥爆燃後,就會對凹形空腔的薄圓邊形成巨大壓力,然後薄圓邊就會擴張緊緊的貼住槍膛,使氣密性大大增加。


    但是米尼彈要跟線膛槍配合才有用。


    如果沒造出線膛槍,就算有米尼彈,也隻能夠增加射程,精度反而會下降,因為圓形彈頭的飛行穩定性顯然優於圓柱形的彈頭。


    圓柱形彈頭出膛之後必然產生翻滾。


    一旦翻滾,射擊精度就會慘不忍睹。


    所以實際殺傷效果並不比圓形彈頭好。


    所以米尼彈必須與線膛槍配合才有用。


    因為有了膛線之後,米尼彈就會在膛線催動下高速旋轉,出膛之後仍能因為高速旋轉保證穩定性,因而其精度遠遠超過圓形彈頭。


    但要想拉製線膛槍就必須實現銃管標準化。


    總不能給每根銃管專門做一把拉刀,是吧?


    現在大明兵工廠的銃管加工標準化工藝已經日趨成熟,就可以嚐試製作線膛槍。


    由於拉製膛線非常的耗時耗工,在蒸汽機投入實用之前想大量裝備肯定不可能,但是製作少量線膛步槍裝備精銳部隊卻是可以辦到的。


    這樣一支精銳部隊,是可以起關鍵作用的。


    而要想拉製出膛線,就必須得有旋刀車床。


    崇禎親自設計的人力旋刀車床,拉杆上裝有四把削刀,一個進程就可以同時拉出四根陰膛線,但是對拉杆的強度要求也就相應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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