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山東會館的某個房間內。


    三個商人湊在一起密議刺駕之事。


    這三人表麵上是山東青州府行商,但其實是原大明錦衣衛都督駱養性的二弟駱養誌,以及駱府的兩個家丁死士,駱虎、駱倀。


    駱養誌確定房間外麵沒人,這才關上房門。


    又示意駱虎、駱倀湊上前,說道:“經過幾個月的跟蹤,情況基本上已經摸清楚了,崇禎每隔幾天就會去烏衣巷尾李宅一次。”


    “而李香君也肯定會在當天迴到烏衣巷尾。”


    “可見傳言是真的,狗皇帝跟李香君確實有一腿。”


    “所以我們的唯一機會就是在崇禎前往烏衣巷尾的路上。”


    說到這一頓,駱養誌又道:“你們迴憶一下,從國子監到烏衣巷尾的李宅,半路上有哪個地方適合行刺?刺殺完之後又比較方便脫身的?”


    駱虎迴憶片刻後道:“二爺,在烏衣巷口有一家三山茶館,茶館的後街是一家澡堂,我和阿倀可以輪流前往茶館的二樓蹲點,隻等崇禎的馬車經過時,便向他的馬車射出毒弩,然後迅速從後門離開茶館,進入到澡堂。”


    “澡堂裏人流眾多,而且都得脫得一絲不掛。”


    “正好借這個機會將所攜弩箭及衣裳都扔掉,再換上新衣裳從澡堂後門出,再然後由我或者阿倀駕車在澡堂後門外等著,這樣就能輕鬆擺脫夷丁偵緝。”


    說到這一頓,駱虎又哂然說:“崇禎身邊夷丁長於戰陣廝殺,暗殺追蹤卻非其所長,所以定能輕鬆得手,得手之後也一定能夠輕鬆擺脫。”


    “嗯。”駱養誌深以為然的道,“說到暗殺偵緝還得我們駱家。”


    一頓,又扭頭對旁邊的駱倀說:“阿倀,這段時間就別到處跑,尤其少去舊院嫖宿,免得黃湯喝多了泄露機密。”


    “是。”駱倀應道。


    ……


    數日後,崇禎的禦輦再次出現在了烏衣巷口。


    說是禦輦,其實就是一輛再普通不過的馬車,甚至連那些高門大戶的馬車都比不上,在這方麵崇禎是真的不講究。


    崇禎覺得,隻有弱者才會講排麵。


    講排麵的最終目的不就是為了得到別人肯定?


    但是真正的強者,需要別人肯定?不存在的。


    真正的強者,穿雙布鞋都能勝過別人穿名牌。


    如果不是馬車前後的數十騎全副武裝的夷丁,南京百姓甚至很難把這輛普通的馬車,與皇帝的禦輦聯係起來。


    崇禎穿著鐵劄甲,鐵劄內還穿著一身鎖子甲。


    頭上戴著鳳翅盔,臉上也蒙著麵甲,隻剩下兩條狹窄的眼窟可以視物。


    透過狹窄的眼窟,崇禎不停的打量著來燕橋兩側的行人,時不時的還會掃過馬車內,隔著薄薄的帷幄,隱約可以看到一個身影斜依車窗。


    馬車駛過來燕橋,又緩緩駛入到狹窄的烏衣巷。


    就在這時,右側一家茶館二樓的臨街窗戶內有人影一閃。


    隨即就是“休”的一聲尖嘯,一支弩箭便閃電般射穿馬車薄薄的帷幄,正中靠窗而坐的那個模湖身影,接著是一聲痛哼。


    “有刺客!”胡國柱立刻大吼起來,“茶館二樓!”


    夷丁的反應速度還是很快的,胡國柱話音剛落,七八個夷丁便迅速做出反應,其中的六七個夷丁翻身下馬衝進茶館一樓。


    兩個夷丁則直接在馬背上站起身來,接著一躍,就伸手攀住了茶館二樓樓板,然後直接就翻上了二樓,又從窗戶翻進去。


    可惜的是,刺客的速度比他們更快。


    當夷丁衝進茶樓,刺客早不知去向。


    “去後門!”兀把炭大吼道,“刺客從後門走了!”


    夷丁當即兵分兩路,一部分從茶館後門往外追,另外一部分則繞過茶館迂迴。


    而這時候,烏衣巷口已經亂成一團,聖上遇刺的消息在短時間內傳遍秦淮河,又在短短半個時辰內傳遍了全城。


    當天晚上全城大索。


    ……


    次日上午,戒嚴仍未解除。


    駱養誌想讓駱虎出去打聽一下消息,看看崇禎死了沒有,結果出去不到片刻便又迴到了二樓的上房內。


    “咋這麽快就迴來了?”駱倀問道。


    “根本出不去。”駱虎說道,“外麵街上全是官兵,會館大門都被京營兵封了,說是要等到應天府的檢查之後才可以解除。”


    “這麽大陣仗?”駱養誌道,“看來崇禎多半死了。”


    “二爺你放心,崇禎死定了。”駱倀極為篤定的道,“我那一箭是照著他胸口射的,而且絕對是射中了胸口,絕對錯不了。”


    駱養誌道:“箭頭抹有劇毒,隻要射中那就死定了!”


    “所以嘛。”駱倀嘿嘿笑道,“二爺,我們可以迴了。”


    “那不行。”駱養誌擺手說,“還得有確切消息才行。”


    正說話間,外麵響起“彭彭彭”的敲門聲:“開門查行腳!”


    駱養誌給駱虎使了個眼色,駱虎便上前將房門打開,門剛開,便有兩個應天府的衙役推開駱虎闖進來,上下左右打量,最終目光鎖定了駱養誌。


    “二位差爺,你們這是?”駱養誌站起身,抱拳作揖。


    “你們是哪裏人?”一個衙役虎著臉問道,“來留都有何公幹?”


    “迴差爺話,我們是青州府諸城縣的行商,這次來留都是販米。”


    “販米?”衙役上上下下打量著駱養誌,又問道,“可有官府公函?”


    “啊這,還要官府公函?朝廷不是已經明令取消了麽?現在行商連路引都不需要了,大明境內人貨兩便。”一邊說話,駱養誌一邊塞過去一錠碎銀。


    拿了碎銀子,衙役的臉色明顯好看多了,又說道:“這幾天別到處跑,要不然把你們自己個搭進去,誰也救不了你們。”


    駱虎道:“敢問差也,出了何事?”


    “別瞎打聽。”衙役訓斥道,“知道的太多對你們沒好處。”


    “還不退下。”駱養誌訓斥了駱虎一句,又向那衙役道歉,“真對不住,我的這位長隨從未出過遠門,沒見過世麵。”


    “無妨。”衙役一擺手,又對同伴說道,“走,去下一間。”


    沒一會,衙役查完客商之後就收隊走人,山東會館也恢複了正常營業。


    三人在會館內吃過中飯,再來到街上時,隻見街上的戒嚴也已經取消,秩序已經恢複正常,就跟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看到這,駱養誌心下便感覺有些不太妙。


    當下三人便駕著租來的馬車直奔鈔庫街。


    到了鈔庫街之後又直奔清源茶樓,隻見柳麻子已經開始了下午的說書。


    來南京這幾個月,駱養誌發現這清源茶樓的消息是最靈通的,常常可以聽到一些其他地方聽不到的內幕消息,不過真假難辯。


    三人要了一壺茶,裝著在聽說書,時不時的還跟著喝一聲彩。


    但其實,三人的耳朵都在聆聽附近幾桌茶客的對話,昨天傍晚崇禎在烏衣巷口遇刺,就不信這些茶客不討論。


    附近茶客果然都在討論這件事情。


    “張兄,記得你在國子監有熟人,聖上到底怎麽樣?”


    “牛兄,你問我這算是問對人了,我跟你說,聖上煤山悟道之後已經成就聖人之體,區區弩箭豈能傷得了他?”


    “這麽說聖上沒事?”


    “沒事,聖上好著呢。”


    “謝天謝天,幸好聖上沒事。”


    “是啊,聖上要是有個好歹,咱們大明就懸了。”


    聽到這,駱養誌三個人的臉色就變得極為難堪,尤其是駱倀,直恨不得揪住那個茶客的衣襟吼一句,絕對不可能!


    那幾個茶客的討論仍在繼續。


    “聖上雖說沒事,卻也被氣個半死。”


    “那肯定,換成是我,也非把刺客揪出來不可。”


    “這夥刺客可也著實不好找,這迴應天府衙役、京營兵、操江提督署下的水師,甚至連勤王士子都被驚動了,噢,還有錦衣衛,幾萬官兵大索全城找了一夜再加一個上午,愣是沒能找著刺客,聖上為此雷霆大怒。”


    “此事我也是聽說了,據說錦衛衣都被裁撤了。”


    “是的,聖上一怒之下把錦衣衛都給裁撤掉了,聖上還說了,連幾個刺客都找不著,還養著錦衣衛這幫廢物點心做什麽?”


    “何止?據說錦衣衛指揮使李若璉都挨了廷杖。”


    聽到這,駱養誌便心頭一動,崇禎居然把錦衣衛都給裁撤了?錦衣衛指揮使李若璉還挨了一頓廷杖?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這次來南京,對於駱養誌來說最大的困難就是人手嚴重不足。


    駱虎還有駱倀雖然都是好手,但畢竟隻有兩個人,想收買人手的話又需要花費銀子,這方麵建奴又極摳,總共也隻給了區區五百兩銀子而已。


    可現在好了,現在錦衣衛遭到崇禎裁撤,他的機會也就來了。


    因為錦衣衛被裁撤之後,錦衣衛官兵就沒了著落,對崇禎就難免會心生怨懟,尤其是挨了廷杖的李若璉,心裏估計已經恨死了崇禎。


    所以這個時候找上門去,很容易就能策反李若璉。


    隻要策反了李若璉一人,也就策反了整個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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