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崇禎和眾士子迴到國子監。


    此時南京的紫禁城已經修複了一部份。


    至少太廟、社稷壇以及後宮的乾清宮已經修複。


    隻不過,崇禎仍舊不打算住到乾清宮,而是準備跟勤王士子們一起住在國子監宿舍,繼續過集體生活。


    至於原因,自然還是為了自身的安全。


    無論如何,南京都是東林黨的大本營。


    東林黨既然有能力在揚州炸掉他座船,也就有能力燒掉他的寢宮。


    甚至都不用燒掉他的寢宮,如果等到機會,隻需一個太監一條繩子就可以很輕鬆的把他勒死在睡夢中。


    嘉靖皇帝不就差點被勒死?


    幾個宮女就敢弑君,要說背後沒有人指使,誰敢信?


    在當時因為大禮議的緣故,嘉靖皇帝和文官集團之間鬧得非常僵,所以這背後的主使之人是誰,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崇禎得跟勤王士子們一起住在國子監。


    而且就寢之前,連崇禎自己都不知道他會住在哪一間宿舍。


    這就極大的提高了東林黨行刺的難度,再加上勤王士子和夷丁的雙重保護,東林黨再想對他實施精準刺殺就絕無可能。


    言而總之,人身安全無小事。


    崇禎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沾襟”。


    剛迴到國子監,就看到王承恩、盧九德還有高起潛已經等在大門口。


    “萬歲爺。”看到崇禎,高起潛便哇的哭出聲,“萬歲爺,老奴差點就見不著您了,老奴差一點就被炸得粉身碎骨哇。”


    為了騙過東林黨,王承恩他們三個都是跟著鑾駕一起的。


    刺客發動襲擊時,王承恩和盧九德守在另外兩條戰船上,隻有高起潛守在禦船上。


    高起潛這老貨也是機靈,看到第一艘火船發起進攻,他便毫不猶豫的從船艉悄摸摸的跳進河中,然後鳧水撿了條命。


    “狗東西,還真是命大。”


    崇禎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心說這都已經是第幾迴了?


    在察哈爾蒙古草原一次,在兗州府境內的衝鋒一次,揚州運河碼頭這是第三次了,換別人估計已經死了三迴,可這老閹貨卻迴迴都能撿迴狗命。


    “主要是萬歲爺您洪福齊天。”高起潛一臉諂媚的說道。


    “老奴隻是沾了點您的福氣,就得以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成,那就多沾點朕的福氣。”崇禎笑道,“今後再有這種事,朕還用你這員福將,反正你運氣好,又死不了。”


    “嘎?”高起潛臉色垮下來。


    不是,聖上你不能這樣子啊。


    你不能逮著我這一頭羊使勁薅啊。


    崇禎沒有再理會高起潛,又對朱慈烺說:“烺兒,你就不必陪著父皇住國子監了,趕緊迴你老丈人家去陪太子妃吧。”


    朱慈炯便衝朱慈烺擠眉弄眼。


    朱慈烺有些羞澀的說道:“父皇,要不兒臣明天再過去吧?”


    “明天什麽明天,小別勝新婚,父皇又豈是不近人情之人。”崇禎擺了擺手又道,“順便將皇家銀號的賬目準備一下,明天拿過來給父皇瞅瞅。”


    “是,兒臣領旨。”朱慈烺長長一揖,轉身快步離去。


    朱慈炤見狀也皺著小臉說道:“父皇,兒臣也想迴南宮。”


    “你迴什麽南宮?”崇禎道,“這段時間你就住國子監。”


    “噢。”朱慈炤的小臉垮下來,怏怏不樂的跟在崇禎身後。


    父子三人在國子監跟著士子吃完晚飯,金鉉和李若璉就先後到來。


    “金卿,你先說。”崇禎示意金鉉上前,“通寇一案審得怎麽樣了?”


    “聖上,此案怕是有些麻煩。”金鉉道,“因為操江提督署抓獲的那夥海寇,已經在一次牢房失火中全部燒死,無一幸存。”


    “全部都燒死了?”朱慈炯黑著臉問道。


    “是的,全死了。”金鉉道,“現在一個活口都沒有了。”


    頓了頓,又說道:“更加麻煩的是縱火的獄卒也上吊了,唯一的線索都斷了。”


    “上吊?”崇禎哂然一笑說,“恐怕不是上吊,而是被上吊吧?”


    “英明莫過聖上。”金鉉道,“就是被人勒死之後掛在梁上。”


    “像是他們的行事作風。”崇禎道,“滴水不漏。”


    “劉孔昭呢?”朱慈炯道,“劉孔昭總還活著吧?”


    “這就是個糊塗蛋。”金鉉搖頭道,“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


    崇禎若有所思道:“這麽說,劉孔昭是真的不知情?”


    金鉉道:“內情多半不知道,但是討好東林黨的心思是有的。”


    “那豈不是說通寇案已經成了懸案?”朱慈炯黑著臉說道,“所有的證據鏈都斷了,馬鳴騄和詹仰之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金鉉有些無奈的道:“至少從目前看是這樣。”


    “那也未必。”崇禎道,“隻要東林黨承認這是他們策劃的,馬鳴騄和詹仰之隻是被人栽贓陷害,就能還他們倆清白。”


    朱慈炯道:“讓東林黨自己承認栽贓陷害?可這怎麽可能。”


    崇禎說道:“原本朕還想再等等看,看東林黨會不會發動民間輿論給我們製造壓力,但是既然現在通寇案進入了死胡同,那就不能再等下去,因為國事不能再等,大明朝還等著馬鳴騄這個財神爺盡快歸位掙錢呢。”


    說此一頓,崇禎又問李若璉:“李卿,你那邊查得怎麽樣?”


    “臣慚愧,也是什麽線索沒有查出來。”李若璉羞愧的道,“袁彭年這廝是油鹽不進,臣各種利害說盡,他就是拒不交代。”


    稍稍一頓,又道:“臣以為除非動刑,否則他絕不會開口。”


    “東林黨就等著你們動刑呢。”崇禎冷哼一聲道,“然後說你們屈打成招、構陷忠良,你李若璉就成了大奸臣,朕也就成了大昏君,江南就會民怨沸騰。”


    “可是……”李若璉皺眉道,“辦案哪有不動刑的?此亙古未有啊。”


    “那朕這迴就讓你們開開眼。”崇禎道,“不用動刑,照樣也能讓人認罪。”


    “呃啊?”李若璉愕然說道,“聖上的意思,您要親自問案?”


    “對,朕要親自問案。”崇禎說道,“弑君案由朕親自審。”


    頓了頓,崇禎又說道:“不過,得先找個人。”


    “找人?”李若璉道,“找誰?”


    崇禎道:“朕聽聞南京有個很厲害的說書先生,名叫柳敬亭,他在說書的時候據說可以摸擬出十幾種甚至幾十種不同口音,甚至還可以摸擬出狗吠雞鳴馬嘶等動物的叫喚聲,近乎能以假亂真,此事是謠傳還是真的?”


    “此事倒是真的。”李若璉說道,“臣也聽說過。”


    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此人似乎入了楚國公左良玉的幕府。”


    崇禎道:“立刻派人去武昌找,找到了立刻帶迴南京,要快!”


    這時候,旁邊的朱慈炤忽然說:“父皇,根本不用去武昌找,柳麻子已經迴南京,此時就在鈔庫街茶樓說書。”


    崇禎道:“你怎麽知道柳敬亭在鈔庫街?”


    一股莫名的怒火湧起,似乎是來自這具軀體的原宿主,原版崇禎?


    “父皇你不相信?”朱慈炤頓時就急了,“兒臣是親眼所見,真的,前日夜間兒臣去舊院耍玩時路過鈔庫街,還聽了他的一段說書……”


    彝倫堂內突然之間就安靜下來,朱慈炤也馬上意識到了不對。


    “父皇!”趁著崇禎還沒有動手,朱慈炤跳起來就跑,一邊惶然喊道,“兒臣去舊院就隻是看看而已,真的,隻是看看而已,兒臣真的什麽都沒幹。”


    “站住!”崇禎脫下一隻鞋子拔腿就追,“隻要你站住,保證不打死你。”


    “父皇,你當我傻麽?”朱慈炤惶然道,“兒臣要是真的站住,你不得打死兒臣?”


    隻不過,朱慈炤還是低估了父皇的陰險,趁著他說話的這當口,崇禎已經抄近道堵在了朱慈炤前頭。


    朱慈炤意識到不對想掉頭時,已經遲了。


    崇禎就像老鷹捉小雞般一把捉住朱慈炤,然後摁在地上就是一頓打,彝倫堂前頓時響起朱慈炤的殺豬般的慘叫聲。


    “父皇,兒臣不敢了!”


    “父皇,兒臣真不敢了。”


    “父皇,別打了,痛痛痛!”


    將朱慈炤暴打了一頓,崇禎又道:“何誌孔呢?”


    躲在角落裏的何誌孔便趕緊上前,噗嗵跪倒在崇禎跟前。


    崇禎冷冷的盯著何誌孔,沉聲道:“何伴伴,你就是這麽服侍永王的?永王才十二歲,他才十二歲啊,你就帶他去舊院召妓?”


    “萬歲爺,老奴對此並不知情啊。”何誌孔惶然道。


    “你不知情?”崇禎道,“你身為司禮監秉筆太監,你說你不知情?”


    何誌孔不敢直視崇禎眼睛,惶然說道:“老奴隻負責協助永王上朝以及批紅的事,照顧永王起居的是李承芳還有袁升。”


    “李承芳?袁升?”崇禎森然道,“他們人呢?”


    “萬歲爺,奴才在此。”兩個小太監越眾而出跪倒在地。


    崇禎喝道:“就是你們這兩個狗奴才帶著永王去舊院召妓?拖下去杖斃!”


    當即便有四個健壯的太監上前拖起李承芳兩人,李承芳兩人便殺豬般的慘叫起來:“萬歲爺饒命,萬歲爺饒命啊……”


    周圍的太監神情凜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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