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又喝道:“堵胤錫。”


    堵胤錫上前一步道:“臣在。”


    崇禎道:“等各鎮發起反擊,即率領徐州之民壯出城去把封鎖溝填平,雲龍山與黃河之間的十數裏封鎖溝優先予以填平!”


    “臣領旨!”堵胤錫拱手應諾。


    崇禎又道:“金鉉。”


    金鉉上前一步應道:“臣在。”


    崇禎說道:“建奴有八旗蒙古及外藩蒙古,我軍發起攻擊之後,蒙古騎兵肯定會在短時間內趕到助戰,我軍步卒未必就怕了蒙古騎兵,但是民壯缺乏保護,一旦遭到蒙古騎兵攻擊就會大量死傷,進而影響到填埋封鎖溝的作業。”


    稍稍一頓,又說道:“所以,你們騎兵營需跟隨民壯一並出城,負責掩護民壯的填埋作業,如有餘裕,也可助步卒作戰。”


    “臣領旨。”金鉉拱手應諾再退後。


    崇禎又把目光轉向鄭鴻逵:“鄭鴻逵。”


    “臣在。”鄭鴻逵上前一步,大聲應諾。


    崇禎道:“待金聲桓他們突破了封鎖線,即向河麵浮橋發起進攻,摧毀浮橋之後首先協同步卒摧毀黃河西岸之建奴炮台,再然後接應金聲桓三鎮步卒至東岸,繼續摧毀在黃河東岸之建奴炮台,務必徹底摧毀河防,貫通漕運!”


    “臣領旨。”鄭鴻逵拱手一揖,轟然應諾。


    崇禎最後又對著行轅門外喝道:“楊破奴。”


    守在行轅外的楊破奴應聲入內:“小人在。”


    崇禎道:“你挑十幾個水性好的,現在就鳧水出城,去夏鎮、邳州報信,讓黃得功還有路振飛出兵,不惜一切代價拖住建奴!”


    “領旨。”楊破奴轉身就往外飛奔。


    崇禎的目光最後落在高起潛、盧九德身上。


    盧九德、高起潛見狀,便下意識挺直胸膛。


    崇禎笑了笑,先問高起潛道:“高伴伴,屁股疼嗎?”


    高起潛愁眉苦臉的說:“萬歲爺,老奴說句實話,真挺疼的。”


    在場的總兵以及文官一臉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著實有些辛苦。


    “知道疼就長點記性,今後說話做事務必要謹慎。”崇禎悶哼了一聲,又道,“你們兩個帶著麾下兩鎮太監兵,將徐州城內的老幼婦孺全都給朕組織起來,隻等民壯填平壕溝便立刻出城,把麥苗給割了!”


    “盧伴伴,高伴伴,你們務必告訴所有父老鄉親,不白幹活。”


    “朕會買下他們收割的麥苗,每百斤苗值銀一兩,童叟無欺!”


    說此一頓,崇禎又肅然說道:“但是誰若是敢拿青草充當麥苗,非但沒銀子可拿,反而要挨一頓板子!”


    “老奴等領旨!”


    盧九德和高起潛興奮得不行。


    崇禎一揮手道:“行了,都迴去準備吧。”


    “臣等告退。”鄭鴻逵、堵胤錫、金鉉等紛紛告退。


    轉眼之間一眾文官武將還有幾十個士子就走個精光,行轅裏便隻剩下崇禎父子三人以及李香君,李香君看著有些不開心。


    朱慈烺便扯了扯朱慈炯衣袖。


    “大哥,你拉我衣袖做甚?”朱慈炯一臉懵逼的道。


    朱慈烺心說你這隻童子雞,真是啥也不懂,還敢留在這裏礙父皇眼?


    當下朱慈烺便勾著朱慈炯肩膀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昨天我讀太公兵法之時,裏邊有一篇怎麽也弄不懂,你幫我參詳參詳。”


    “啥太公兵法?”朱慈炯一臉茫然。


    “走了,快走。”朱慈烺不由分說拉走。


    目送朱慈烺兄弟兩個離開,李香君終於找著了機會:“聖上,臣也想要上戰場,你就把國難戲班裏的兄弟姐妹調給臣。”


    言語間竟隱約有些撒嬌的意味。


    崇禎幹咳一聲,說道:“國難戲班的伶伎哪懂得打仗,你帶著他們跟建奴拚殺,那不是找死麽,不如這樣,等這仗打完了,你迴南京招一營女兵,然後你就好好操練她們,等將來有機會了再上戰場。”


    李香君道:“聖上說話可要算數。”


    “君無戲言。”崇禎一把將李香君拉進懷裏。


    有些事一旦起了頭就很難再收住,比如說女色這東西。


    不過崇禎很確信自己到不了紂王、周幽王或者李隆基那樣的程度,女色對他來說不過是解壓手段而已,沉迷是不可能沉迷的。


    ……


    月華如練,暖風習習。


    尚可喜正帶著耿繼茂、祖澤溥等幾個世家子在巡視浮橋。


    祖澤溥是祖大壽次子,長子祖澤潤在夏鎮之戰中被明軍俘虜並被押解到南京金川門外斬首之後,次子祖澤溥就頂了祖澤潤的職務。


    看著月色下浩浩湯湯的黃河,耿繼茂總覺有些心神不寧。


    當下耿繼茂緊走幾步,追上了尚可喜:“叔,小侄感覺有些不太對,今天晚上搞不好就要出點什麽事。”


    跟後麵的祖澤溥就忍不住噗的笑出聲。


    “祖老二,你笑什麽?”耿繼茂怒道。


    祖澤溥道:“沒笑什麽,就是昨天晚上你說感覺不太對,前天晚上你也感覺不對,今天晚上還是感覺不對,那麽小弟我就納悶了,到底哪晚上才對?”


    “大侄子你是不是累了?”尚可喜笑著拍了拍耿繼茂肩膀,“要不然你先迴去睡吧。”


    “叔,連你也不相信我?”耿繼茂頓時急了,“小侄我真感覺不對,今天晚上指定會有事情發生,我們得做好準備……”


    正說話間,徐州城方向突然殺聲四起。


    “嗯?”尚可喜神情一凝,同時抬頭往西看。


    “你們看,我說什麽來著?”耿繼茂急聲道,“我就說有事要發生,祖老二你剛才還不信,現在如何?沒有話說了吧?”


    祖澤溥沒理會耿繼茂,問尚可喜道:“智順王,明軍如果出城反擊,絕不會隻從陸路反擊,水路肯定也會有行動,我們須得提前做好防備。”


    “嗯。”尚可喜點頭道,“把船上的烽火點起來。”


    “王爺有令,點燃烽火!”祖澤溥當即下達命令。


    隨著尚可喜命令的傳達,作為浮橋橋墩的六百餘艘漁船上的烽火台便紛紛點燃,六百多堆烽火瞬間將整個河麵照亮。


    截止到今日,八旗漢軍已經搜羅到六百多艘漁船。


    並且利用這六百多艘漁船作為橋墩搭成五道浮橋。


    當然,這些浮橋隻能供步卒通行,騎兵是不行的,因為相鄰兩個“橋墩”之間的間隔足有十幾步,中間用四股麻繩進行連接。


    其中兩股麻繩上捆綁三尺寬的木板。


    這樣的浮橋過人沒問題,騎兵就晃得厲害。


    尚可喜站在上遊第一道浮橋的中央,往上遊看去,隻見月色下一片靜謐,不要說明軍水師的鳥船,甚至就連一艘舢板都沒看見。


    但是尚可喜卻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又把留守的漢軍火槍手調到浮橋上,同時命令東西兩岸的炮台將鐵釺燒紅,做好發炮準備。


    然而,黃河上遊方向始終毫無動靜。


    倒是隔著雲龍山的徐州城方向卻是殺聲震天,還有火光衝天而起,幾乎把西半邊的夜空都給照亮,昭示著那邊的廝殺極為慘烈。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戰火很快波及到了雲龍山東側的黃河邊。


    隻見不斷有明軍從雲龍山的南北兩側繞過來,向清軍駐守的封鎖溝發起了進攻,甚至連駐守在雲龍山上的明軍也是發起了俯衝。


    炮聲隆隆、火光衝天,戰況極為激烈。


    “不好!”尚可喜見狀頓時間心頭一沉。


    祖澤溥也失聲叫起來:“西岸炮台有危險!”


    “快!”尚可喜當機立斷,“火槍隊以百人為隊,分頭馳援西岸炮台!同時曉喻各炮台之哨長把總,在十王的援軍沒到之前絕不允後退半步!違令者,誅滅全族!”


    “是!”祖澤溥打了個千,起身飛奔離去。


    耿繼茂卻是悄然往黃河東岸出溜。


    黃河西岸已經不再安全了。


    ……


    金聲桓、王遵坦及馬化豹這三鎮明軍也已經發起了攻擊。


    從雲龍山腳往上仰攻費勁,但從山上往下俯衝卻很輕鬆。


    隻用了不到一刻鍾,金聲桓的五千邊軍就殺到了建奴封鎖溝前。


    這時封鎖溝外的建奴早就被驚動,已經成排的守在封鎖溝的護牆後麵。


    火光之中,看著成排成排的守在護牆後的建奴,金聲桓麾下的十幾個副將、參將還有遊擊就開始退縮。


    這怎麽可能打得贏?


    “總鎮,建奴已經準備好了。”


    “這還怎麽打,再往前衝那就是送死啊。”


    “總鎮,要不然咱們就嚎幾嗓子,意思一下得啦。”


    一句話,這些武將早就讓建奴給打怕了,沒了卵子。


    “閉嘴!”金聲桓好歹還有點眼力,他已經看出來崇禎這次決心很大,所以十鎮邊軍真要是太慫包,搞得他老人家麵子下不來,肯定是要殺人的。


    所以說,這次不出力肯定是不行了,聖上的麵子得給。


    但也不用太拚命,隻要不是表現最差勁的那一鎮就好。


    這樣的話就算是聖上的屠刀斬下來,也斬不到他頭上。


    當下金聲桓喝道:“把虎蹲炮架起來,先給老子轟一輪!”


    幾十門虎蹲炮很快被架起來,虎爪用鐵釺固定住,隨即發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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