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大隊騎兵便從拱兔部的營中湧出來。


    很顯然,拱兔部也認為那是崇禎皇帝並想抓他迴去。


    看到這,李岩便也不再猶豫,崇禎絕對不能讓蒙古人抓走。


    因為這涉及到大順取代大明是否合法,涉及到法統的傳承。


    當下李岩一邊策馬上前一邊大聲喝道:“二弟,你去抓崇禎,三弟你與我一道截殺拱兔部落的騎兵,務必為二弟爭取足夠的時間!”


    “兄長,你放心吧。”李牟哈哈大笑道,“小事,不費啥功夫!”


    “不可大意!”李岩卻大聲提醒道,“且記不要傷了崇禎性命!”


    “兄長放心,斷然不會誤事。”李牟一勒馬韁,迎向十數騎明軍。


    李牟身後百餘騎也跟著展開,呈扇形將那十數騎明軍包裹在中間。


    那十數騎明軍騎兵倒也兇悍,麵對十倍數量的敵騎竟也毫不畏懼,隔著有一百步遠便開始挽弓放箭,先是輕箭再是重箭。


    稀稀落落的箭矢落下,不斷有流賊從馬背摔落。


    李牟並不在意,這點傷亡他們還是能承受得起。


    轉眼間雙方進入到二十步內,明軍騎兵又改用三眼銃以及迅雷銃。


    伴隨著巨大的放銃聲,流賊騎兵頓時人仰馬翻,這下傷亡就大了,隻是一下便有超過二十騎流賊從馬背倒摔而下。


    “可惡!”李牟牙齒都要咬碎。


    這些可都是河南帶出來的老人。


    但好在,明軍騎兵也就是這一下。


    三眼銃、迅雷銃威力大但是裝填麻煩。


    放完了一排銃,雙方騎兵就猛烈的撞在了一起。


    李牟正對的就是明軍中間披著山文甲的“崇禎”。


    擔心傷了崇禎,李牟不敢捅刺,而是用手中銀槍一記橫掃,便將“崇禎”從馬背上輕鬆掃落,整個過程可以說是波瀾不興。


    但是其他十餘騎明軍騎兵卻是瞬間就被捅成篩子。


    “留下一隊人,把崇禎看好了!”李牟手中銀槍一指地上的崇禎,又道,“其餘的跟我殺迴去,幹死蒙古人!”


    流賊轟然應喏。


    ……


    借著夜幕掩護,崇禎一行悄然來到護牆後麵。


    隔著五尺多高的護牆以及不到三步寬的壕溝,前麵不遠便是戰場,流賊騎兵還有拱兔部落的騎兵已經展開了大規模的混戰。


    火光閃耀,箭矢紛飛,刀光劍影混雜成一片。


    不斷有流賊或拱兔部騎兵落馬,雙方將士的慘叫聲也交織成一片。


    胡心水和王家彥等大臣便忍不住又將目光投向站在中間的朱高遠,一個個心忖道,聖上還真是用兵如神啊,隻是用了一個老太監,一具山文甲加十幾個家丁,便讓拱兔部落和流賊陷入到了混戰,而且還是不死不休的大規模混戰。


    不出意外,他們君臣很快就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胡愛卿。”朱高遠忽然迴頭問身邊的胡心水,“你說誰會贏?”


    “最終勝出的自然是大明和聖上。”胡心水長出一口氣,說道,“流賊和拱兔部落終究不過是替大明和聖上做嫁衣。”


    朱高遠笑了笑,說道:“我是說流賊和拱兔部落誰會贏?”


    “聖上問這個?那肯定是流賊贏。”胡心水不假思索的道,“臣曾經跟流賊交過手,對拱兔部也很熟悉,雙方如果在草原上展開追逐戰,則流賊必敗,但如果是像現在這樣的近身混戰,則拱兔部必然落敗。”


    “朕也是這麽認為的。”朱高遠微笑著說道。


    扭頭看了眼東方天際,朱高遠又說道:“胡愛卿,你的一千夷丁可以開始準備了,隻等流賊和拱兔部的混戰結束,就該輪到他們大顯身手了。”


    胡心水迴頭衝身後的胡國柱輕輕頷首,胡國柱輕應了一聲是。


    隨即胡國柱勒轉馬頭,迴到夷丁的騎兵隊列之中,夷丁們已經取迴了自己的戰袍,雖然隻是烘烤到半幹,但是穿著已經不再濕冷。


    讓胡國柱沒想到的是,朱高遠居然也悄悄跟過來。


    “聖上,你?”黑暗中看不清胡國柱臉上的表情,但估計不會好看。


    “朕就是來看看你們。”朱高遠擺擺手,越過胡國柱徑直來到前排蒙古夷丁跟前,不出意外這應該是左營的百戶,也就是高級軍官。


    身為穿越者,朱高遠當然不會把收服這一千夷丁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胡心水身上,隻是收買一個胡心水遠遠不夠,必須把這一千夷丁的高級軍官也都收買過來,三百年之後有個姓蔣的軍閥就是通過這一手連續瓦解了西北軍、東北軍、川軍、湘軍啥的,當時蔣某人最愛幹的一件事就是拉著西北軍、東北軍、川軍以及湘軍的高級軍官拍照合影。


    現在拍照是拍不了照,拉著胡心水手下的夷丁軍官拉家常卻是可以的。


    “你叫兀把炭,是吧?”朱高遠催馬走到第一個夷丁軍官馬前笑著問道。


    “聖上好記性,末將正是兀把炭。”兀把炭顯得有些受寵若驚,別看平時他們這些遼丁以及夷丁對大明朝廷還有崇禎皇帝滿腹牢騷,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內心對於大明朝廷以及崇禎皇帝的正統地位的認可。


    “你的大明官話說的挺好。”


    “末將移居遼西已經快二十年了。”


    “移居遼西快二十年了呀,娶妻生子了嗎?”


    “娶了,也生了四個兒子,最大的那個已經十二歲。”


    “大兒子已經十二歲了呀,這年歲應該已經進學了,過了童生試沒?”


    兀把炭的臉上便流露出難過之色,低聲道:“按大明律,我們遷居漢地的夷民視為賤籍等同,不能進學更不能參加科舉考試。”


    “噢噢,這是祖宗的規定,這個真沒辦法。”


    兀把炭眸子裏剛剛升起的那團小火苗便立刻又熄滅。


    然而朱高遠的下一句話立刻又讓兀把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朱高遠道:“大明祖製不可以輕改,但是可以想辦法繞過去,這樣吧,朕賜予你軍戶的籍貫,這樣你的幾個兒子就都能進學了。”


    “謝聖上。”兀把炭聞言頓時大喜過望。


    兀把炭移民遼西近二十年,思維方式已經完全漢化,認為讀書考科舉這條路要比當兵吃糧勝過一萬倍,所以朱高遠賜軍籍這一舉措真的撓到了他的癢處。


    這一刻,兀把炭對朱高遠真是感激涕零。


    前排的其他夷丁軍官,也紛紛投來羨慕的眼神。


    顯然,這些個夷丁軍官的想法也是跟兀把炭差不多。


    朱高遠又催馬走到第二個夷丁軍官麵前,笑著問道:“你也會說官話嗎?”


    “迴聖上話,末將會說官話。”第二個夷丁軍官挺了挺胸膛,朗聲說道,“末將名叫猛可兔,移居遼西也有將近二十年了。”


    “猛可兔?你是拱兔部落出身嗎?”


    “是,但是二十年前,拱兔部落的上一代頭上背棄林丹汗投靠了建奴,我們就跟著將軍移居到了遼西。”


    “娶妻生子了嗎?”


    “娶了倆,也生了三個兒子。”


    “兒子好,朕也有三個兒子。”


    “聖上,能不能也賞末將一個軍籍?”


    “當然,這都是你們應得的。”朱高遠目光轉向列隊的所有夷丁,又道,“每一個為大明而戰的軍人,不管是漢人、夷人抑或是蒙古人,都有資格獲得軍籍,朕現在就賜予你們大明的軍戶籍貫,你們將獲得大明軍人一樣的權利!”


    聽到這,前排的幾十個夷丁頓時間歡唿出聲。


    “安靜!安靜!”朱高遠嚇得趕緊示意夷丁噤聲。


    迴頭看,隻見流賊和拱兔部的騎兵仍舊還在激戰。


    朱高遠又繼續催馬往前走,與剩下的夷丁軍官拉話。


    這些夷丁軍官年限最少的也已經移居遼西十年以上,大多學會了官話,基本上都能跟朱高遠直接進行交流,隻有少數幾個軍官需要兀把炭轉譯。


    拉了一通家常,等到離開的時候朱高遠能夠很明顯的感受得到,這些夷丁軍官看向他的眼神已經變得不同,要說納頭便拜從此隻效忠他一人這是在講笑話,但是這些夷丁軍官對他多了份認同卻是毫無疑問的。


    無論如何這都是個良好的開始。


    假以時日,朱高遠相信這一千夷丁將會隻認他一人,到那時候,無論是吳三桂還是胡心水父子都再也指揮不動這一千夷丁。


    而他崇禎,將可以以這一千夷丁為班底,效仿太祖高皇帝建立三千營。


    那麽將來,大明就至少有一支騎兵部隊,敢於與建奴在野外進行浪戰,那麽北伐之時就不至於太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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