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蓋著同一床被子,隻透過一層薄薄的衣衫,聞景行滾燙的手臂緊緊的勒著他的腰。 暗九聽著男人的心跳聲,昨日男人說的話還曆曆在目,他臉通紅無比,被接觸的皮膚如久旱逢甘露,要不是還有些羞恥心,**聲都能從唇間溢出。 他蜷起身子,拿手擋住前方,生怕因為自己控製不住汙了身上的衣服。 低頭垂眸,暗暗想:太可怕了,主人的擁抱竟然比那木盒裏所有的東西都可怕…… 侯夫人遲遲見聞景行沒來請安,鍾離苑又沒人通報,生怕出了什麽事,急急帶著大夫趕了過去。 進來就看到這幅場景。 聞景行明顯燒迷糊了,臉色蒼白卻帶著紅暈,雙眼帶著兩個黑眼圈,一看就是昨夜沒睡好。 他懷裏抱著的是那位剛娶進來的男兒媳,看著神采奕奕比自家兒子精神狀態好多了,明顯像是被男人滋潤過。 這…… 這是?圓房了? 景行體弱,這都中午了還未起身,不會是被這兒媳…… 侯夫人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9-23 19:10:14~2020-09-25 00:35: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yleetness 10瓶;胡離不是狐狸 3瓶;燈火之下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85章 夫妻 “嘭”的一聲。 暗九直直的跪在地上。 被夫人罰跪他一點怨言都沒有, 原本就是他僭越了,升為奴仆竟然和主人同床同寢,按侯府的律令是要受刑趕出侯府的。 他垂眸, 不敢抬頭看夫人的臉色, 請罪受罰。 內室忙碌了半個時辰, 經過大夫診治, 得知聞景行隻是受寒發熱,沒什麽大問題後, 侯夫人鐵青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她上下打量了地上跪著的人一眼,極其不滿意,皺眉問道:“你穿的是景行的衣服?” 罪加一等,暗九在心底考默默思忖著自己等會要去刑罰室自領多少鞭,猛一磕頭, 沉悶的答:“是。” 景行向來是恪守禮節的人,心裏裝著的都是尚書府的那位姑娘, 陰差陽錯娶了位下人之後又是大病一場,這才剛剛好,就與……同床共枕,還將自己的裏衣給麵前的人穿, 這說明了什麽? 景行被那姑娘傷透了心, 開始自暴自棄了? 侯夫人又急又氣,重重的把茶杯在桌上一磕,但這種參與兒子房中事的話她問不出,憋了半天, 終於還是問出:“你們昨晚可有……可有圓房?” 暗九抬起頭被這話嚇了一跳, 額頭又重重的磕在地上,“屬下不敢!” 侯夫人鬆了口氣, 將海棠喚來:“二爺昨晚發生了什麽,怎麽早上會惹了風寒,可是你們照顧不周?” 昨晚的事海棠最清楚,剛要告狀,就聽珠簾被人掀開,聞景行披著外衣讓人攙著走了進來,後麵跟著位背著藥箱的大夫。 他因病著,身體還有些虛弱,走的並不快,手握成拳放在嘴邊輕咳兩聲,稍微掃了麵前場景一遍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海棠被聞景行目光淡淡的一瞥,脫口而出的話戛然而止,心中再是忿忿依舊低下頭,恭敬行禮道:“二爺。” 聞景行沒開口讓她起,若是以往一直以大丫鬟自居的海棠就自發站起來了,但多年來對二公子的服侍,她幾乎是瞬間就知道主子生氣了,心裏莫名咯噔一下,保持著屈膝姿勢遲遲不動。 聞景行和侯夫人行了禮,坐在了暗九旁邊,目光微凝,給了大夫一個眼色。 大夫還是昨晚那位,人精一樣,見了地上跪著的暗九就明白了聞景行的用意,從藥箱中拿出一瓶膏藥。 聞景行彎腰,雙手扶在暗九的肩上,稍稍用了些力才把這人趴伏的上身抬起,他伸出手指,撥開暗九額前的碎發,露出一張沒什麽血色的臉。 暗九是個死腦筋,磕的兩下頭實實在在,額心處已經留下了傷口,血正隨著鼻梁蜿蜒流下,看著可憐又可氣。 “疼不疼?” 暗九對他的靠近有些無措,往後縮了縮,才低聲呐呐:“不疼。” “不疼?”聞景行指腹輕輕壓在那處傷口附近,將血痕擦拭掉,輕嗬一聲,“問你了嗎?我在問我這地上鋪的墨玉金磚,被你磕碎個角,賣了你都賠不起。” 暗九明顯不懂什麽叫玩笑話,一聽這話,嚇得跪下又要磕頭,但想到剛剛聞景行說的話,臉煞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做。 主人是想把他發落出去嗎? 自己是連侯府的一條狗都做不成了嗎…… 腦子亂成一鍋粥,暗九惶恐不安,呆呆的跪著,突然就害怕被主人看到自己的這張平惹厭惡的臉,直接俯身,他還惦記著賣了自己都賠不起的地磚,額頭磕下去的速度緩了幾分。 本應該觸上的冰涼堅硬,這次卻是一片溫熱柔軟。 暗九惶恐的抬頭瞪大眼。 入目的卻是單膝跪地的主人,手掌依舊擺在他額頭磕下的地方,掌心裏甚至沾了他額頭的血。 暗九整個人都傻了,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張了張嘴,實在嘴拙,隻會說一句:“主人……” 即便屋內放了不少暖爐,以聞景行這嬌弱的身體,膝蓋剛剛觸及冰涼的地板,刺骨的涼意瞬間席卷上心肺,他撕心裂肺的咳了一番,被一旁驚慌失措的侯夫人和丫鬟急忙扶到了椅子上。 “你、你是不是要氣死我!”侯夫人瞪大了眼,指著他差點就又落了淚,也不知是心疼兒子多一些,還是因為兒子為了這樣一個兒媳當麵“頂撞”她來的多。 “無礙,惹母親擔憂了。” 聞景行握住母親的手,這才對侯夫人解釋:“兒子坐在窗前看雪受了涼,昨夜暗九照顧我一晚,被我吐出的穢物髒了衣服,這才換了我的。” 說完,衝著暗九招招手,偏頭對上侯夫人震愕的眼睛,目光柔和又堅定:“暗九是我拜過堂的夫人,您別為難他。” 侯夫人心中大驚,她這兒子自己最是清楚,不說是否喜歡男人,一顆心早已都掛在了尚書府姑娘上,那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根本不是這種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人能比的,更別說他還不陰不陽,是個異類…… 一時間侯夫人五味雜陳,看著地上的暗九目光複雜,若是個女兒家多好,即便是個丫鬟,出生再差,隻要對景行好,她都不說什麽。 可怎麽偏偏是個,是個…… 受了聞景行的召喚,暗九膝行幾步,快步到了聞景行麵前,即便被視為恩人的侯夫人瞪了好幾眼,他也沒有低下下頭,睫毛微顫,鬼迷心竅般大膽的盯著主人看著。 他實在木訥,好似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的事情,眼睛裏帶著不可置信和愧疚,額間仿佛還帶著主人掌心的溫軟。 清冷的聲音顫巍巍的:“主人……” 聞景行拿他沒辦法,他想叫主人那就叫吧,聽多了還別有一番情味。 “抬起頭來。” 暗九順從的抬起了頭。 聞景行把一旁的陶瓷罐子拿過來,手指輕輕蘸了些乳白色的藥膏,感覺異常冰涼,便掌心虛握把它乳化成溫熱的黏稠狀液體,才輕點在暗九的傷口處。 主人低垂著眼,神色認真,暗九從未受過這樣親昵的善意,一時間僵了住,藥膏敷在額頭帶著涼意,他卻莫名覺得燙得慌,就連心跳都快了幾分,雙手攥著衣角,木木的不知道該怎麽做。 敷完藥,聞景行將套在他身子上偏大的裏衣攏了攏,眼看還是露出大半的肌膚,他將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風裹在了他身上,打結係好。 這才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這幾日溫度驟降,多穿些,別著涼了” 把這一切做完,在場的所有,包括侯夫人都該知道了。 二爺哪是不喜新夫人,明明是喜歡極了,看重極了。 仍舊處於受罰中的海棠驚得差點摔倒,剛剛所有的不甘委屈瞬間恍然。 即便如此,侯夫人臉色依舊不好看,嚐試著想要勸阻聞景行,好話歹話說了個遍,依舊未果,和自己置起了氣,一言不發的看著地上跪著的暗九,明擺了沒打算讓他起來。 她原本的計劃就是先讓這個暗衛暫時頂替下二夫人的位置,等聞景行身體好些,找個和顏清歡差不多的姑娘入府。 即便不會留有後代,能好好對景行,和景行有共同話說,能讓景行在為數不多的日子裏盡可能過得快活些,這就夠了。 可怎麽,怎麽就偏偏看上個不陰不陽的,萬一衝撞了景行,生來就克著景行呢。 以前侯夫人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更是往壞了想,想到暗九從小就跟著聞景行,恨不得把自己兒子遇到的所有不幸都歸咎於暗九的身體。 聞景行歎了一口氣,對一旁候著的丫鬟低聲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桌上就擺了兩盞茶,地上也多了兩個軟墊。 他將衣衫撩起,與暗九一起跪在地上。 “……” 侯夫人一驚,眼圈霎時就紅了,他捏著杯子的力道重了幾分,杯蓋與杯子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砰”聲,為兒子不拿自己身體當迴事負氣: “誰都別管他,讓他就在這兒跪著,你爹,你大哥每年不知要跑多少地方,花多少銀子為你找治病的大夫,藥材,好不容易才讓你活到現在,就是讓你為了這麽個人故意糟踐自己的嗎?!” 聞景行拿帕子給侯夫人擦了下眼睛:“都是兒子的錯,惹母親傷心了。” 侯夫人生來最疼愛這個兒子,看他都快跪了半柱香的時間,心疼的無以複加:“知道是你的錯還故意氣我!” 聞景行笑著說:“母親,你都說了,我已時日無多,暗九自小就陪在我身邊,處處合我心意,是男是女又如何,能讓兒子在這世間多幾分快樂,多添些眷戀,說不定閻王爺就舍不得讓兒子走了。” 侯夫人最怕聞景行提起自己的身體,她這個二兒子向來報喜不報憂,輕易不會讓府裏人為他憂心,今日這一番剖白頓時讓她心如刀割。 都是她想錯了。 和暗九有什麽關係呢,原本都是她的錯。 侯夫人默默流了一會兒淚,諸多不怨全部都消失了,連大夫都說了兒子活不過二十,就算是個……兒媳、是侯府的下人又如何,能讓景行快快樂樂比什麽都強。 當初他才因為尚書府的庶女大病了好幾場,現在好不容易想開了,她作為母親怎麽能剝奪兒子最後的樂趣呢。 侯夫人那表情看來是終於鬆口了,聞景行也鬆了口氣,他也沒看過什麽宮鬥劇,攻人攻心什麽的也不會,要這兩招還沒用,他是真的沒什麽法子了,要是暗九願意,隻能身體養好了帶他去私奔。 暗九還沉浸在聞景行剛剛說的話中,二十,主人活不到二十歲嗎…… 昨夜自己還那麽頂撞他,真是罪該萬死…… 聞景行原本就是騙侯夫人的,沒想到連暗九也一並騙了,偏頭給了暗九一個討賞的表情,卻見他呆呆愣愣的。 聞景行覺得他大概是不願意的,畢竟原主那麽欺辱他,不過聞景行有個好習慣,不確定了就去問,絕對不自己胡亂猜,隻要對方答,他就信。 “暗九。”聞景行靠近了些他,趁著侯夫人低聲哭泣,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你是不是不願意和我試試?” 暗九思緒被他突然打斷,抬頭與聞景行那雙極亮的黑色眸子對視,他又想說不敢,但他嘴張張合合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主人真的願意和他試試嗎? 同尋常夫妻一樣…… 他至此也會有家人嗎? 聞景行見他遲遲不應,以為他不敢拒絕,眸子黯然了不少:“沒關係的,你要不願意,我現在便和母親要迴你的賣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