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沁這個樣子,也讓霍瑤冷靜了下來,她本想立馬帶覃沁走。覃沁雖然聲音仍然有些顫抖,但是背脊挺得繃直,她揚著下巴,脖頸也非常僵硬。“霍瑤,直到現在,我都沒出息地……喜歡你,這很沒出息……這個世界能做的事情很多,可我隻想喜歡你,在大西北的時候,我每天都在期盼,期盼你的出現……”


    “我……”


    “霍瑤,我喜歡你……可是,我已經沒有辦法繼續喜歡你了。”太累了,喜歡一個人太累了。覃沁在大西北受傷住院,一個人坐在病床上,吃著並不可口還有些冷掉的飯菜。突然地……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有時候人醞釀了很久的情緒去放棄,而真正的放棄,是很突然地。突然地,你不再期盼一個人,你難過,卻不想哭,你以為你的放棄,會是嚎啕大哭。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你預想中的一切情節,在你的預想裏,她是你身體的一部分,真正拿掉的時候會疼,疼且難過。覃沁疼,也難過,她緊緊咬著下唇,“我們到這裏吧。”


    霍瑤張了張口,她看著麵前的覃沁,抓不住了,怎麽抓不住了。霍瑤有些恍惚,她還記得中學的時候,她喜歡欺負覃沁,瘦弱的覃沁是個膽小鬼,膽小到連老師都不敢告。後來,她和覃沁推搡間,覃沁失手把她推下水,她沒想到這個膽小鬼居然還有“歹意”,就像發現一隻綿軟的兔子會咬人,這對於霍瑤來說更多的是驚喜。霍瑤喜歡看覃沁咬人的樣子,眼眶紅通通的。霍瑤一直不認為自己喜歡覃沁,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寵物”,一直以來,霍瑤自以為自己把覃沁當作“寵物”。


    其實從很早之前開始,霍瑤就喜歡覃沁了,抖抖索索的,被逼迫的時候隻會低頭咬著下唇。她還記得第一次見覃沁,她趴在課桌上睡覺,睡意朦朧地抬起頭,便見到覃沁在走廊上,她似乎在和什麽人說話,說到開心的時候撩了撩頭發,露出了小巧粉紅的耳朵。覃沁在她麵前,總是一副示弱的模樣,到了大學也是。霍瑤習慣了覃沁的示弱,便忘記了覃沁是隻咬人的兔子,霍瑤感覺自己又被覃沁咬了一口。


    她喜歡覃沁,隻是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在中學時代,每次出言調戲司弦和資鈞甯後,她下意識看的人是覃沁。


    覃沁說完以後,便走開了,從霍瑤身邊走開了。霍瑤的喉嚨動了動,她突然有一種滅頂的感覺,別走啊,你別走啊。霍瑤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喊出聲,也不知道覃沁有沒有聽到,她轉過頭的時候,覃沁已經和司弦她們走掉了。北京的街頭很熱鬧,她看不見覃沁了。


    她被放棄了,如此真實地被放棄。


    等看不到霍瑤,覃沁的膝蓋便軟了,資鈞甯攙著她,好友的安撫,讓覃沁的眼淚奔騰而下。她是喜歡霍瑤的,霍瑤對於她來說是如此的難忘,可她不能再這樣了,她不想要這樣的糾纏,也不想要這樣的自己。她知道自己很平庸,很平凡,可她也還是個人啊,是人,就有自己的喜怒,她不能向霍瑤發脾氣,隻能對自己慪氣,如果和霍瑤在一起,她就要永永遠遠地喪失自己。答應霍瑤,和霍瑤迴去,無疑是開心的,可是開心之後又是舊事重提,又是江山難改,惡性循環再循環。現在的分手,是難熬的,每一秒鍾都很難熬,或許隻要霍瑤的一個擁抱,她又要丟盔卸甲,這樣的境況,覃沁感覺下一秒鍾就要撐不住了。


    人很多時候不是想一撐到底,也無法一撐到底,隻能走一秒算一秒,走一步算一步。覃沁提出了分手,現在等待她的是無盡的時間,時間會縫好她的傷口。


    覃沁並沒有在北京停留多久,等春假一結束,她便返迴了大西北。


    司弦是在夜店撿迴霍瑤的,霍瑤有軍政背景,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顯然是不好的,而且還喝得酩酊大醉。司弦將熱毛巾扔到霍瑤的臉上,霍瑤一下子就驚醒了,霍瑤酒醒得很快,她用熱毛巾捂住臉。是她讓服務員打電話給司弦,讓司弦來接她。


    “你現在是苦肉計嗎?”


    霍瑤靠在沙發上,熱毛巾蓋住了她整張臉。


    “你這人,缺德久了,我也不知道勸你什麽。”司弦說,“放了覃沁,開個條件,我考慮考慮。”


    霍瑤摘掉了臉上的熱毛巾,嗤笑了一聲,“你是喜歡上覃沁了,還是想當活雷鋒啊?”


    “小甯思想單純,一直想找你談。”司弦說,“你心眼多,我可不想小甯被你套。”


    “嗬。”霍瑤將熱毛巾扔在了桌子上,起身打開冰箱,找了一瓶水。“你們這叫什麽來著?”


    “對,有一種情侶啊,看著別人不對付,就想勸。”霍瑤喝了一口水。“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跟她們一樣,幸福美滿。”


    “聽你這口氣,似乎還想跟著覃沁?”


    “她當年把我推下水,這筆賬我爺爺可是追到了。”霍瑤說,“要不是我,她還能活蹦亂跳地在大西北支教?不識抬舉,我遲早要跟她算。”


    “嗯,氣勢洶洶的嘛。”司弦說,“那你倒是去啊?在夜店喝得死去活來,給我們看?”


    “你以為我不想去啊。”霍瑤憤恨地踢了踢沙發,“他媽的,受傷住院又沒死,一次沒去她還和我鬧分手。”


    “她也不用她的腦袋想想,無緣無故的受傷是因為什麽,我要是露麵了,我爸還不得整死她。”霍瑤又喝了一口水,“她這次走,沒把腦袋落在家裏吧?”


    “人都被你損沒影了,你就不能積點嘴德?”


    “她把我甩了,開心了,拍拍屁股走人了,我就不能罵兩句了?”


    “你朝我罵也沒用。”司弦說,“你不是挺能的嘛?去大西北啊,去找覃沁啊。”


    “你別朝我使激將法,到時候我家鬧得雞犬不寧,你最想看這熱鬧了。”


    “這熱鬧我看定了。”司弦笑了笑,“你最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當初司弦被資家趕出來,霍瑤沒少來看熱鬧,也沒少揶揄她們。資家周圍那些碎嘴的街坊鄰居,說不定裏麵就有霍瑤的人,霍瑤看熱鬧的人不多,除了勺勺,便是她們了。


    荷蘭的同性婚姻法,司弦一直有關注,今年的四月份,同性婚姻法便要生效了。


    “結婚?”聽到司弦的想法,資母當然愣了愣。


    司弦便把報紙遞給了資母,資母也沒看,隻是雙手枕在報紙上,“有這個必要嗎?即便在荷蘭結婚了,在中國也得不到婚姻法的認可。”


    司弦知道資母,資母是怕資父,資父才剛剛接受她們,怎麽能消化得了這個。


    “不急,我隻是和您提一提。”


    “你有這份心,阿姨真的很感動,隻是我怕先生……”資母知道司弦這樣做是想讓他們安心,也知道司弦冒了很大的風險,司弦是有名有姓的企業家,她和小甯的事情被媒體知道並不是好事。“還有,你媽媽……”


    “嗯,我會和叔叔談的。”司弦並不想讓自己的母親知道,自己的母親並不能認可她們的事情,沒必要讓母親知道。


    司弦和資父說起了自己的想法,資父聽後頓了頓,“等小甯畢業以後再說吧。”


    資父雖然不反對她們的事情,但並不代表看好她們。司弦隻能等了,她本想一等婚姻法生效,就和小甯結婚,總是這樣,計劃要按照實際情況。


    “司弦,我又不會跑。”資鈞甯也安撫司弦道,她知道司弦做了很多準備。


    “唉,上次我喊他們爸媽,他們也不自在。”


    “謝謝你為我忍耐。”資鈞甯啄了一口司弦的嘴唇。


    “就這樣嗎?”司弦摟緊了資鈞甯的腰身,在資鈞甯的脖頸蹭了蹭。


    “司弦……”


    “嗯?”


    “改天,我們迴家看看吧。”


    “不是才從爸媽家迴來嗎?”


    “不是……”資鈞甯想了想,“阿姨很想你,前兩天還打電話給我。”


    “她有沒有對你說什麽難聽的話?”


    “司弦,你別這樣想阿姨。”資鈞甯說,“她隻是向我問起你,她很想你。”


    “想我?”司弦冷笑了一聲,“是她丈夫賠了錢,想我填賬吧?”


    “司弦……”司弦對她的母親一直都很禮貌,自從上次過來,便再也沒迴去過。資鈞甯也勸過很多次,司弦便一直是這樣的態度,似乎對她母親的埋怨到了臨界點,一下子爆發了。“如果我們結婚……”


    “如果我們結婚,她怕是受不了這個刺激。”


    “司弦……”資鈞甯摟著司弦的脖頸,“我不想看你難過。”


    “我沒有難過。”


    “我會陪著你。”


    “小甯,我隻有你。”司弦被資鈞甯安撫住了,她的臉埋在了資鈞甯的頸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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