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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千斤菩提無相印,三千劍指鐵拂塵


    隻見三人依舊打得火熱,手掌拳腳碰撞聲連成一片,衣袂凜凜,真氣狂暴,帶得氣流肆虐,以三人為核心,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過處,四周樓宇垮塌,瓦礫簷角紛飛,都被卷入漩渦,形成風柱,風柱接天,猶如怒龍飲水,又似蛟龍升空,威勢蔚然壯觀。


    莫問沒有出刀,也沒有殺意,他隻想離開,無念和道塵本是以多敵寡,自然也不會再占便宜,均自一手持念珠,道塵,隻是單手迎敵,一僧一道,旨在纏住莫問,將他留下。所以,這一場打鬥盡管勁氣縱橫,威力無邊,但注定不會有死傷,一時半會也分不出勝負了。


    “大師和道長若是不施些手段,恐怕無法留下在下了”打鬥中,莫問的聲音不急不緩傳出。


    “阿彌陀佛,莫問施主這又是何苦呢”拳掌腳影未曾停頓,長眉無念單掌封住莫問進擊的手掌,借力後退,一旋身避過踢向小腹的腿,稍以分開,立馬再次舉掌攻向莫問,一邊開口說道。


    “無量天尊,莫小兄弟盡力施為便好”本來踢向無念的腳,不知何時已到道塵麵門,道塵也不驚,順勢側身避了開去,一掌擊向莫問胸口,徐徐道。


    “那好,得罪了”,說時慢,那時快,莫問收住身形,看著飄來的平淡雙掌,也不閃避,一掌迎了上去。


    嘭,三掌相撞,接著,漩渦爆開,猶如一把巨刀,瞬間從中劈開,簷角瓦碩,四處橫飛,沒入石牆土木。


    漩渦炸開,中間三人也倒射而迴,落到先前站立的簷角上,莫問大刀依舊扛在肩上,絲毫不曾動過,無念和道塵兩人麵色平靜,內心卻是有些沉重,剛才三人雖然都未盡全力,不過,兩人合力,和莫問拚了一掌,隻覺對方內力浩瀚,奔騰如海,想要留下莫問,又多了幾分艱辛。


    莫問看了眼圍觀的眾人,轉頭對無念和道塵開口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大師和道長確信憑你二人之力,真的留下在下?”。


    “阿彌陀佛,施主不必把話相激,出家人不為虛名,天下之大,英雄輩出,若是道兄和貧僧聯手攔不住施主,正義所向,自會有人出手的”無念似乎看穿莫問不想同眾人糾纏,想激兩人一戰定輸贏,開口說道。一旁道塵,卓然出塵,笑而不語。


    “兄台不屑同草莽相鬥,就由小弟接下便好,一見相惜,一戰酬知己”黑衣青年不知何時隔在眾人與三人之間,背負雙手,背對眾人,枯瘦老叟習慣的站在他的身後,佝僂不語。


    “多謝了”莫問凝視了黑衣青年半晌,隻見黑衣青年悠然而立,腳踏青山,氣絕雲天,坦然,淡然,於是開口道。


    “攔下我等,你算哪根蔥,一看也不是什麽好貨色”一個身材魁梧,長相粗糙的大漢,看著傲然而立,背對眾人的黑衣青年怒道。鬼手在大漢開口時就欲動手,不過黑衣青年無聲製止,他卻不知道自己已從鬼門關迴來,猶自憤怒指責。


    “嘿嘿嘿,難說此人正是狂刀的幫兇,否則,以無念和道塵兩人實力都沒有絲毫察覺,我看狂刀一人怕是難以做到”山羊胡須,尖瘦的錦袍中年奸笑道,活脫脫戲幫裏的大馬猴,套上衣服,那羸瘦的身板放進錦袍,一時不知道是該說套著,還說披著,總之,穿著,有點難以企口。


    “就是,就是”人群頓時有人響應。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有人恍然大悟道。


    “對,應該就是這個樣子”附和聲一片,山羊須倒是像個智者,每每奇思,總能妙效。


    “哼,罔顧正義,狼狽為奸,與此等人同立一片蒼穹下,我輩之恥也”一人青衫瘦麵中年,一拂衣袖罵道,浩然正氣,凜然不可侵犯。


    “這位公……公子,還望莫要自誤,為這等狼心狗肺之人,以正義為敵,以天下英雄為敵”臉色微紅,剛才被無知從枯瘦老叟手下救出的漢子訕訕道,他明白,眼前青年雖看不出深淺,但恭謹立在一旁,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鬼手顯然不過是他的仆人,在鬼門關前溜達一圈的他,便不想再惹這樣的人。死亡,總會讓人們明白一些東西,害怕一些從不曾害怕的事情,大漢,想來定是有這樣的感悟。


    “大師怎麽看”黑衣青年笑了,很輕,轉過身,不過他看向的是無知。


    “阿彌陀佛,小僧無知,大師不敢當,是否是幫兇,自有公論,緣起必有緣滅,今日既然與施主相遇,也算緣分,小僧不插手鬼手前輩阻攔眾位施主,還望鬼手前輩莫傷了眾人,緣起緣滅,也算一段善果,阿彌陀佛”。


    “那在下謝過大師了”青年看了眼一旁有些不滿的鬼手,笑道,態度絲毫看不出感激,不過落到眾人心底,似乎,此人有這麽一句話,足以。


    群豪聽了無知之言,心下惶惶,雖有怨言,卻不敢發作,見過鬼手神秘莫測的出手,沒有了突然出現的高僧,一時似沒了主心骨,你看我我看你,卻也不敢出手。山羊胡須不知何時已擠到人群的後方,隻有青衫瘦麵的中年,身軀微微顫抖,臉色氣憤而漲紅,孤兀的站在人群前麵,剛才豪氣幹雲叫嚷的幾人,就像一株剛移栽的樹苗,在午後的陽光下萎焉。


    這邊的尷尬,另一邊氣氛卻是有些壓抑,三人肅然而立,衣袍無風自動,無形的氣場,似乎灑下的陽光都被禁錮。莫問如刀,橫亙天地,萬物皆滅;無念似塔,空寂莊嚴,不動永鎮;隻有道塵,大道無為,清淨一身。誰也沒有動,他們都在等,有招就有破,他們都在等對方出手。


    蕭殺的氛圍,灑下的陽光都仿佛鍍上了一層寒意,天星子七人經過一番調息,早已生龍活虎,不過他們卻沒有動,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不能,一股陰冷氣息,壓得他們不敢動蕩分毫,對方太強,強得無法反抗,七人心下大苦,不禁相信,江湖中盛名之下無虛士,鬼手,果然名不虛傳。


    動了,很輕很慢,莫問右手如刀,輕輕滑下,人飄然落向三丈外的無念和道塵,天地仿佛是一個寧靜的湖,本來橫亙天地,霸絕八荒的刀意,此時完全融入掌刀之中。很緩很慢,是水草的招搖,又似柔波蕩漾,就這樣到了無念和道塵身前。


    無念和道塵兩人臉色劇變,本來空寂無為神態,在莫問掌刀滑下一半的時候消失不見,如臨大敵。無念合十的左手一番,菩提珠,輪迴轉,一串念珠攜裹尖嘯的破風聲激射而出,右手結印,掌影憧憧,正是天龍寺絕技無相大手印。道塵也不慢,拂塵一抖,塵絲如鋼,一道銀電,萬絲齊發,罩向莫問來路,右手食指中指並攏,一引劍訣,一道劍氣,從食指中指激射而出,無聲無息刺穿空間,三千劍指,道門鎮門雙寶之一。


    與無念和道塵緊張相比,場中眾人失望和不解,失望是沒能看到傳說中的傾世一刀,絕豔天下,不解的是,如此緩慢一招,為何無念和道塵麵色凝重,一出手便是門中絕技?隻有少數幾人似乎看出點什麽,不過又似沒有看懂,睜大雙眼,害怕錯過一絲一毫。


    黑衣青年背負的雙手,不可察覺的動了動,很輕微,漆黑的雙眸,更加深邃,一旁的鬼手,枯瘦佝僂的身軀,已站得筆直,視線已經離開了黑衣青年,看著莫問,目光中閃過一抹殺意。


    無知無悲無喜的臉上也露出些許驚色,不過須臾,又是一臉虔誠,萬法皆空,萬象皆幻,慈悲為懷,普度眾生。靜立在眾人之中,仿佛一朵蓮花,穿破淤泥,不為聖潔,隻為淨化那些汙垢,給世人一分明淨。


    鬼手的注意此時都放在莫問身上,天星子七人得意自由,不過他們似乎沒有察覺,雙眼憤怒又是無奈,憤怒同門罹難,罪魁禍首依舊逍遙,無奈兇手太強,強到他們似乎連讓兇手出手的資格都沒有。


    眾人想法不一,不過場中卻是另一番光景。莫問的掌刀緩慢滑下,如水如風,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絲毫的孟浪,那都是天大的罪過。刀,很美,很精致的一刀,也很慢的一刀,但,就當無念和道塵兩大高手反應過來,出手,須臾間,刀,已經到了。


    念珠在無念精湛功力下,全力而發,力道何止千斤,飛出速度快如流星,但是,掌刀卻在念珠離手不過數尺便到了,掌刀和念珠相撞,無聲無息,帶著千斤巨力的念珠,被原來的軌跡中剝離,最後偏離了方向,射向附近一棟小樓。無念隻覺念珠脫離控製,氣息微岔,嘭,一聲擊穿小樓,飛向遠方。


    拂塵未到,犀利劍氣已至,剛正浩然,鋒利無匹,莫問微驚,掌刀不變,似直若曲,非直非曲,水波蕩漾,清風靈犀,劍氣與刀氣交織,分解,消融,最後隻剩一道緩慢的刀蕩漾的滑落,劍氣散了。


    劍氣散了,不過莫問平靜的臉卻是有些凝重,道門聖地,三千劍指,果然名不虛傳。那滑下的掌刀,袖袍上,被劍氣劃破寸許的口子,很小,不過莫問的心卻是哽了一下,高手分生死,往往隻在毫厘,他不得不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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