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劉啟沒走,沈雨晴從櫃子裏取出被子,看向劉啟,“我父母的話聽聽就好,你今天在這邊住,明天早上再走。”


    沈雨晴抱著被子往外麵走,劉啟目光沉下去。


    “沈雨晴。”


    沈雨晴迴頭劉啟從後麵抱住她,他抱的很緊,快把沈雨晴的腰勒斷了。


    “你到底什麽意思?”沈雨晴有些煩了,“你鬆手。”


    劉啟突然打橫抱起了沈雨晴,轉身往床邊走。


    沈雨晴嚇一跳,劉啟走的不是很穩,他剛剛裝了假肢。


    沈雨晴的脊背挨到床上,她放下被子坐起來就一把拉過劉啟,劉啟跪在床上。


    “你的腿這樣!你是不是瘋了?”


    劉啟看著她,目光黑的發沉。


    沈雨晴氣不打一處來,她罵著劉啟,對上他的視線,沈雨晴突然止住了話音,她鼻子有些酸。


    誰不想一生一世一雙人,誰不想伸手就能碰到自己的愛人。


    劉啟的手掌擦過沈雨晴的臉,“你別哭了。”


    沈雨晴打開劉啟的手,劉啟坐迴床上,“你爸媽很好。”


    沈雨晴有對很愛她的父母,他們處處為沈雨晴著想。


    沈雨晴歎一口氣,她看著劉啟一會兒,“讓我看看你的腿。”


    劉啟沒猶豫,解開衣服一層一層脫掉露出黑色表麵的假肢,比想象中的好多了。沈雨晴在心裏鬆一口氣,劉啟拍了下假肢,笑道,“像不像腿?”


    沈雨晴摸著他和假肢銜接的部位,抿著嘴唇,半響後點頭。


    “疼麽?”


    “還好。”


    劉啟拉過沈雨晴一塊靠在床頭,他的假肢碰到了沈雨晴的腿,有些涼。


    “我的公司剛穩定。”


    “能說說你這半年。”沈雨晴一頓,接著說道,“去哪裏了?做什麽?”


    “嗯。”劉啟嗓音很沉,他去b市找人了,他在a市的生意大多被砍掉。他說的輕描淡寫,沈雨晴聽的膽戰心驚。


    她靠在劉啟的肩膀上,“有煙麽?”


    劉啟起身從褲子口袋拿出煙盒和打火機,沈雨晴點燃了一支煙,她腦袋裏很亂。


    劉啟離開,劉啟迴來,她都不敢去想太多。


    窗外的鞭炮聲越來越密集,沈雨晴拿過手表看了一眼,淩晨四點。


    他們聊了一夜,沈雨晴打了個哈欠,轉身把臉埋在劉啟的懷裏,她閉上眼。


    劉啟的身上有幹咧的煙草味道,毛衣柔軟,她深吸一口氣。


    “該起床了。”


    按照沈家的習俗,大年初一這天必須去廟裏燒香拜訪。


    五點半,母親就過來敲門了。


    沈雨晴起身從櫃子裏翻出一件墨綠色的大衣穿上,劉啟也在穿衣服,她看向劉啟,“那邊的事情不是很急的話,過了年再走吧。”這句話說的她心裏頗為惆悵,自顧自的笑了一聲。“冰天雪地,現在出去能辦成什麽事兒。”


    死瘸子,死光棍。


    沈雨晴在心底嘲笑了自己,又想損劉啟兩句。


    他說了一夜的話,他有他的理想抱負,他是個輸不起的人。


    沈雨晴也發現了,劉啟一直都是個輸不起的人,他一定要翻本。他是賭徒,從坐上這個賭桌,贏了想贏更多,輸了就拚命的砸所有本錢進去,試圖翻本。


    “你的店生意不錯。”


    “還行吧。”沈雨晴打開門,迴頭看了眼劉啟,“養活一家人沒問題,我從來都不是小女人,我不怕事。”


    劉啟穿衣服的動作一頓,他的目光很暗。


    窗外還未亮,客廳的燈光隨著沈雨晴的開門照射進來,又隨著她的關門徹底隔為兩個世界。


    劉啟按了按眉心,嗤笑一聲繼續穿衣服。


    他眷戀著沈雨晴身邊的溫暖,可他是個男人,能吃軟飯麽?


    早上吃的是湯餃,一家人圍著餐桌,熱氣騰騰的餃子被端上桌。


    “劉叔叔?”貝貝有些意外,又迅速迴頭看沈雨晴,“媽媽。”


    沈雨晴摸了摸貝貝的頭發,“吃飯。”


    沈雨洛和美琪對看一眼,沈雨洛在桌子下麵按了下美琪的手,美琪把想說的話咽迴去。


    飯桌上話都很少,隻有沈母看劉啟哪看哪不順眼,就差把他趕出去。


    吃完飯天已經大亮,一家人出門去城隍廟。


    雪已經停了,他們驅車前往。


    沈雨洛開車,沈雨晴和劉啟坐在最後排,父母帶著孩子坐在中間。


    劉啟握住沈雨晴的手,捏了捏沈雨晴的無名指,一路無話。


    城隍廟的人很多,香燭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


    父母他們已經前去大殿,劉啟拉著沈雨晴,“我不信這個。”


    “那你信什麽?”沈雨晴迴頭看著劉啟。


    劉啟揚起嘴角,黑眸仍是濃的化不開的陰鬱,“我沒有信仰,我信我自己。”


    他的世界隻有他一個人,他隻信自己。


    沈雨晴轉頭看向遠處,漸漸斂起了那份期許。


    “自負。”


    “我們走走。”


    劉啟依舊拄著拐杖,他不依賴假肢。


    一直走到盡頭,紅布條紅的刺眼,月老樹下無數的年輕人在許願,紅布條在風中飄舞,十分絢麗。


    沈雨晴鬆開了劉啟的手,雙手插兜看著月老殿。


    “若是再來一次,我是不願意認識你。”沈雨晴笑笑,迴頭看劉啟,“走吧。”


    劉啟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握緊。


    “為什麽?”


    “不想對你動感情,你不是我能留得住的人。”


    沈雨晴大步往外麵走,她頭也沒迴。臨近出口,有一塊專門賣開過光的佛教品。沈雨晴走過去,穿著僧袍的和尚就開始推薦,沈雨晴指著一串佛珠,“多少錢?”


    “這是大師開過光的——”


    “多少錢?”


    沈雨晴沒要盒子,拿著佛珠走向劉啟,劉啟擰眉往外麵走,“你還信這個?”


    質量那麽差,在外麵一百都沒人要。


    “送你,戴上。”


    劉啟一怔,迴頭。


    沈雨晴拉過他的手給戴上,跨出寺廟的高門,他們走了出去。


    沈雨晴卻什麽都沒說,摸出手機給父母打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沈雨晴說道,“我先出來了,我在外麵等你們。”


    “雨晴,你談朋友我不阻止,可這個男人不靠譜。說分就分,說迴來就迴來,太不拿你當迴事了。你忘記了趙成麽?同一個坑你要摔兩次?”


    同一個坑她要摔兩次麽?


    沈雨晴迴頭看了眼劉啟,劉啟站在她身邊。


    她想不想跳,都已經跳了。


    “我會考慮清楚。”


    “大過年我也不想說什麽話,如果你想找,找個靠譜的好好過日子。這樣,到底傷害的還是你和貝貝。”


    “嗯。”


    “你好好想想,我不想再看到他。”


    沈雨晴抬頭看向遠處,天空昏暗,依舊陰沉。


    下午應該還有雪吧。


    沈雨晴掛斷了電話,把手機裝迴包裏。


    劉啟拉過沈雨晴的手,他往前麵走,“我有女兒的話我也不願意她找個我這樣的男人。”


    沈雨晴不知道該說什麽,貝貝找個劉啟這樣的男人,她願意麽?


    不願意,劉啟太自我,他的世界別人走不進去。他太自負,真正強大的人,是敢於麵對失敗,而他不敢。


    “我有你家的鑰匙,我們過去。”


    沈雨晴招手打車,劉啟猛地迴頭看過來,沈雨晴沒看他。


    車停下,他們坐進去。


    沈雨晴的手有些涼,手指纖細,劉啟握住她的手。他不想放開,可愛太沉重,他負擔不起。


    打開門,別墅裏涼氣撲麵而來。


    沈雨晴放下鑰匙換鞋,“我讓阿姨一個月收拾一次,沒有人來住,我也就沒交暖氣費。”


    沈雨晴上樓,劉啟看著這套冷清的房子。


    這是他賺第一筆大錢買的房子,裝修的很奢華,奢華到山炮。


    劉啟握著拐杖一步一步往樓上走,沈雨晴已經進了主臥。


    她解開圍巾放在桌子上,又要去解大衣的扣子。


    劉啟走過去握住沈雨晴的手,擰眉,“我給不了你什麽。”


    “我他媽想要行不行?”沈雨晴有些惱火,她推開劉啟的手有些粗魯的扯開了大衣扣子,脫掉外套她把劉啟壓在桌子上,手指拂過劉啟的臉頰和下巴。“你怎麽比我還輸不起?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嗯?”


    劉啟的拳頭捏緊,“沈雨晴——”


    沈雨晴咬著他的嘴唇,閉上眼輕輕的吻著,她吻的很細致。


    “這一次後,各走各路,不要再來找我。”


    劉啟打橫抱起沈雨晴大步走到床前,他壓上去,臉埋在沈雨晴的脖子上。沈雨晴隻覺得脖子上有溫熱的潮濕,她按著劉啟的頭發。


    “我想要你就是想要你,不需要你負責,我什麽都不要。劉啟,我不怕你走。”


    他們激烈的擁吻,沈雨晴並不溫柔。她壓在劉啟的身上,解開他的衣服。


    劉啟的胸膛上又多了幾道猙獰的疤痕,沈雨晴手指刮過他的喉結,俯身吻劉啟的嘴唇。


    情到濃時,劉啟卻突然刹住。


    “等會兒。”


    他去找安全套。


    沈雨晴抬手蓋住臉,心有些冷,電話在包裏響了起來。


    沈雨晴坐起來穿衣服,床頭櫃的抽屜全部被抽出來倒扣在地上。沈雨晴走過去從包裏翻出手機,電話是母親打過來的,她調整了一下情緒,接通,“媽。”


    “你在哪?”


    “我出來辦點事,馬上迴去。”


    劉啟的動作停住。


    沈雨晴點頭。


    “中午做你的飯,我和你說的話你記住了。”


    “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沈雨晴扔掉電話穿衣服,劉啟卻突然抱住了她。


    他們瘋狂的做-愛,沈雨晴在劉啟的肩膀上咬下一個壓印,血珠湧出肌膚。他緊緊摟著沈雨晴的腰,咬著她的嘴唇,激烈又狂熱。


    沈雨晴很想哭,她無處發泄。


    一直到結束,沈雨晴點了一根煙。


    “為什麽?”


    在沒見到劉啟之前,她非常自信劉啟會迴來。


    從昨晚到今天,就在剛剛,沈雨晴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劉啟永遠不會迴來。


    劉啟拿過她嘴唇上的煙,一根煙燃盡,劉啟按滅煙頭。


    “我不想騙你。”


    “別說了。”沈雨晴坐起來穿衣服,她手有些抖。


    劉啟看著她,沈雨晴穿上衣服套上外套,她去拿圍巾。


    “我不是什麽好東西,別惦記了。”


    “誰他媽惦記你!”沈雨晴忍著沒讓淚落下來,她抬起下巴,揚起嘴角,“劉啟,我走了。”


    “我去b市,大概不會再迴來了。”劉啟的嗓音沙啞,“很多事我不知道怎麽和你說,我很想你,本來不想上樓,就在樓下看看你,你下來了,我又舍不得走。我看到你——真的很漂亮,漂亮的我移不開眼,挪不開腳。我挺討厭a市這地方,他們都死在這裏,我不想像他們那樣。沈雨晴,你是個好女人,真的,好女人。我太髒了,我配不上你。”劉啟的手指在床上不斷的捏緊又鬆開,他想說話,喉結滾了滾,沒說出話。


    沈雨晴拉開門往外麵走,她連聲再見都沒說,一直走出別墅。


    天又下起了雪,飄飄揚揚灑灑而落,沈雨晴仰起頭看著天。雪落進了眼睛裏,沈雨晴深吸一口氣,繼續抬步讓前麵走。腳步沉的她幾乎抬不起來,可她必須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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