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對視,劉啟轉身往外麵走。


    “我想要什麽,你心裏清楚。”


    清楚你妹!沈雨晴在心裏罵了一句。


    病房門關上,她靠在床頭大腦一陣陣的犯暈。


    抬手蓋在臉上,沒有預料中的清涼隻有悶熱。


    “貝貝。”貝貝目光灼灼盯著沈雨晴,沈雨晴深吸一口氣。笑著摸了摸貝貝的頭發,她閉上眼,“貝貝,媽媽愛你。”


    沈雨晴沒想睡的,也可能是藥物所致思維漸漸陷入混沌。她鬥不過劉啟,從一開始她就注定了潰敗。沈雨晴還在掙紮什麽?她現在還怕什麽?她已經一無所有了。


    再次醒來,恍恍惚惚中聽到貝貝和一個男人在聊天。


    沈雨晴皺眉,她一直提醒貝貝不要和陌生人走的太近。


    “貝貝——”沈雨晴開口喉嚨火辣辣的疼,她咳嗽了兩聲,貝貝立刻跑過來,“媽媽!”


    視線漸漸清晰,沈雨晴看到劉啟端著個杯子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閑閑看著她。


    他還穿著白天的襯衣西褲,燈光下麵目沉邃。


    沈雨晴咽了下喉嚨移開視線,她抬起手摸了摸貝貝的臉。


    “貝貝。”


    劉啟把杯子放下,眯了眼睛看著沈雨晴。


    他怎麽沒走?沈雨晴手上的針已經拔掉,隻是身上還酸疼。


    她坐起來,按了按眉心,“吃飯了麽?”


    “我們吃了。”


    沈雨晴不用去想那個們是誰,她病糊塗了,睡也睡的毫無預兆,她沒有安排貝貝的去處。


    現在才想起來後怕,萬一在她睡著期間貝貝出個什麽事。


    劉啟本來已經走了,迴去看到別墅前停的車,吩咐司機調轉車頭又到了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看到貝貝站在病房門口,一直在偷瞄旁邊的病房,母女兩個如出一轍的可憐相。


    劉啟走過去才發現,隔壁的病房在吃飯,飯菜香味飄了出來。


    他又打電話讓助理去買了飯,劉啟沒媽的時候日子過的最艱難,他一度以為自己活不下去。貝貝才四歲,比他那時候還小。


    劉啟的善心有限,他盯著沈雨晴,總要從沈雨晴身上討迴來才劃算。


    沈雨晴仍舊是犯暈,下床倒了一杯水,喝完才過來坐在床邊。


    “劉總。”


    “嗯?”


    沈雨晴抿了抿嘴唇,揚起嘴角,“謝謝你照顧貝貝。”


    劉啟擰眉,臉上也沒多餘的表情。沉默了一會兒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沈雨晴,“如果你明天能到天元,合同還是你的。”


    沈雨晴也站了起來,劉啟拄著拐杖快步離開。


    晚上八點,沈雨晴想出院。


    燒已經退了,再住下午毫無意義,隻是浪費了錢。


    沈雨晴沒什麽東西,出院也比較簡單,拿著單據去辦理手續。


    她靠在櫃台邊,握著貝貝的手,貝貝眼睛好奇的觀察著醫院大廳。


    現在醫院的人不多,隻有一個辦理業務的窗口,大廳空曠。


    “拿好你的錢。”


    沈雨晴迴頭看到櫃台上的一遝粉紅毛爺爺,張大嘴巴啊了一聲。


    “能給我看下單子麽?”


    “錢下麵呢。”窗口工作人員看了沈雨晴一眼。


    沈雨晴翻出小票看到首次充值一萬,把口水咽下去。


    劉啟送她來的醫院,這錢是劉啟的。


    “還有別的問題麽?別影響別人辦業務。”


    抿了抿嘴唇沈雨晴把錢一股腦塞進裝藥的塑料袋裏麵,拉過貝貝往外麵走,天黑的徹底。沈雨晴握著一遝錢心情複雜,劉啟的一夜粗暴,換來了這些錢。


    她想笑來著,翹起嘴角也沒笑出來。


    到家已經九點半,沈雨晴煮了一袋泡麵湊合晚飯。


    臨睡的時候,沈雨晴按著手機發信息,一句話刪了又寫,寫了又刪,沈雨晴到底還是沒發出去。她按了下眉心,貝貝已經睡著了,她親了親貝貝的臉,拉過被子蓋住自己。


    無論如何,劉啟對她也確實幹了那畜生的事兒。


    錢給她了,還迴去也毫無意義。


    沈雨晴生病的最大一個原因還是憋著怨氣,病一場死一迴就都活明白了。人啊,一旦破罐子破摔,人生真的會豁然開朗。橫豎都是這幾十年,死了一捧黃土。


    她得養活女兒,她得養活自己。這幾十年,她沒必要和自己死較勁。


    第二天一早沈雨晴就送貝貝去學校,在學校門口貝貝抱著沈雨晴不撒手,沈雨晴狠狠心。


    “貝貝,你必須得去學校,這不是你哭哭就能繞開的。”


    貝貝哇的就哭了起來,她半夜踢被子讓自己生病就是為了能讓沈雨晴改變主意。


    “周五過來接你,貝貝聽話,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老師晚上會把手機給你。”


    老師過來抱走了貝貝,對沈雨晴說道,“孩子剛送過來都哭,過一段時間就好了。我們有老師看著她,你放心走吧。有什麽情況,我們會立刻給你打電話。”


    很多孩子都是哭天喊地被老師抱了進去,她和所有的家長一樣站在門口看著孩子消失在門裏,心裏酸澀。


    咬咬牙,她和貝貝一樣,無論接不接受都得麵對。


    沈雨晴仰起頭轉身往外麵走,人要活的現實,因為身在現實之中,矯情的果也得自食。


    沈雨晴先去了一趟公司,她額頭上有傷,一夜過去顯出青紫來,沈雨晴無奈貼了個創可貼。往自己座位走的過程,旁人都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沈雨晴迴到座位上整理了一下資料,才去找董玥。


    董玥看到沈雨晴進來,放下手中文件站起來去倒水,“感冒好了?怎麽不在家多歇一天?”


    “今天得去趟天元,這個案子還沒辦完呢。”董玥遞過來一杯水,沈雨晴接過。“謝謝。”


    “劉總什麽態度?”


    沈雨晴微微眯了眼睛,她喝了半杯水,放下杯子看向董玥,“合同拿過去,行的話今天簽。”


    董玥喝咖啡的動作一頓,隨即笑了起來,“那很好啊。”


    “希望順利。”


    沈雨晴揚起茶杯,董玥和她碰了一下,“好。”


    董玥開車送沈雨晴過去,路上等紅燈的時間,董玥拂過耳邊碎發,看著遠處目光有些悵然。“我今年三十五,孩子十五歲。”


    沈雨晴轉頭看過去,董玥笑了笑,“我大學沒畢業就結婚了,奉子成婚。”


    直行燈變成了綠燈,董玥啟動車子,“一開始,我對你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在這個社會上,女性本來就處於劣勢。我們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站穩,你什麽都沒了,你再不努力,你的女兒誰養?你呢?要怎麽活下去?”


    沈雨晴笑了笑,街道在不斷的後退。


    “沒有後路了,退不迴去,除了往前走別無選擇。”


    沈雨晴不太想和別人談論自己的窮困,訴苦並沒有什麽卵用。


    到天元樓下,董玥把資料遞給沈雨晴,“好了,你去吧。”


    沈雨晴下車後,又迴身手撐在車門上俯身看著董玥,“我相信我不會永遠在穀底,謝謝主管。


    董玥一頓,沈雨晴關上車門大步走了。


    沈雨晴沒有稱得上交心的朋友,畢業後就結婚生孩子,生活重心在孩子身上。之前工作忙顧不上交際,漸漸大學裏認識的那些朋友都淡了,各奔東西。


    年紀越大,身邊的朋友越少,在交朋友之前都會考慮這個人對自己有沒有幫助。


    董玥不會成為她的朋友,沈雨晴想在公司長期發展下去,勢必要往上爬。沒有任何殺戮是不見血的,她不會把自己的後背留給一個可能成為敵人的人。


    劉啟在開會,沈雨晴被秘書帶到辦公室。


    沈雨晴喝了兩杯水,劉啟還沒有迴來,她看著時間從九點跑到了十一點。


    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沈雨晴立刻站了起來,劉啟架著拐杖大步往裏麵走,抬手就把一份資料摔在辦公桌上。頭也沒迴,怒道,“開發部的人是幹什麽吃的?這麽大的漏洞都沒發現?一個個腦袋忘家裏了。”


    後麵跟著幾個人隻剩腦袋頂,劉啟罵了一會兒視線一掃撞上了沈雨晴,濃眉緊蹙。


    隨後移開視線走到辦公桌後,他踢開椅子坐下,陰沉著臉。


    “明天早上十點會議,想不到好的對策都迴家吃自己吧。”


    等其餘人離開,劉啟坐下把拐杖靠在一邊,拿出煙盒彈出一根煙銜在嘴唇上,找到打火機點燃。白色煙霧後麵劉啟一張臉陰沉沉的,他指了指麵前的位置,“過來。”


    沈雨晴走過去先撿起了地上散落的資料,整好放在辦公桌上,才在他麵前坐下。


    “你這是什麽毛病?做慣下人了!”劉啟沒好氣的彈落煙灰,他最看不慣沈雨晴這樣規規矩矩的樣子,有點強迫症。


    沈雨晴被罵的沒脾氣,她現在必須得忍,看著劉啟。


    “看什麽看!”劉啟拉過煙灰缸把煙頭摁滅,抬手扯掉了領帶,“現在幾點了?你才過來。”


    “我九點過來的,你在開會。”沈雨晴說道,“紙扔在地上踩到了不太好,如果真的不想要扔垃圾桶裏——”


    “再廢話一句麻溜滾。”劉啟指著門口,“廢話怎麽這麽多,你渾身上下就剩下廢話了?”


    沈雨晴立刻閉嘴,劉啟坐直擰眉翻了翻資料,說道,“合同呢?”


    沈雨晴連忙從包裏拿出合同交給劉啟,劉啟翻了一遍,打了個電話,“來我辦公室一趟。”


    他掛斷電話,抬眸看向沈雨晴,“頂著這麽醜一張臉來見我,我就好奇你那裏來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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