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晴在看守所待了半個月,半個月夠沈雨晴崩潰了。


    突然被提出來,她有些麻木的想自己要被定罪了麽?隨即又想不可能這麽快,那是什麽?父母都知道了,他們見不到自己該有多焦急?他們很少來a市,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沈雨晴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沒有王法,或者說有錢有權就是王法。不到最後關頭,沈雨晴不敢隨便把底牌亮出來,她怕這裏都是盛晨宇的人。


    沈雨晴被帶到了一間房,警察把她的手拷在座位上。房間很大,她坐在冰涼的木椅上看著對麵空蕩蕩的牆壁,片刻後轉頭看向身後的警察,“要我做什麽?”


    門被推開,沈雨晴又迴頭看過去。


    第一眼就看到了徐文軒,沈雨晴眨巴了一下眼睛,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徐文軒穿著灰白色的休閑西裝,戴著金絲邊眼鏡,笑著走了進來。看守所負責人和徐文軒聊了兩句,才看向看守沈雨晴的警察,“這是沈雨晴的律師。”


    沈雨晴抿了抿幹涸的嘴唇,幹皮劃的肌膚有些疼。


    警察離開,房間裏隻剩下徐文軒和沈雨晴。


    “徐——”


    徐文軒比了個噤聲的動作,他觀察這個房子,確認沒有監控後才拉開椅子坐在沈雨晴對麵。打開文件,攤開手笑眯眯看著沈雨晴沒說話。


    “徐總?”


    “意外?”


    “挺意外的。”非常意外,徐文軒什麽時候成了秘書?


    “不開玩笑了,說說你的事。”徐文軒翻著文件,真的一本正經裝起了律師,“你對警察說了什麽?現在他們控告你挪用公款,利用職位為自己謀利——這罪名按的。”徐文軒自己都笑了起來,手指飛快的轉著筆。“你怎麽看?”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現在怎麽看都不重要。”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她有千萬個疑問,看著徐文軒。說句真心話,第一眼看到徐文軒她的驚喜,可仔細一想又疑點重重。徐文軒和沈雨晴的交情還沒深到這種地步,到如今她早就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沒什麽話語權,他們根本不信我的說辭,盛晨宇做的很絕,證據什麽都很足。”


    徐文軒手上的筆飛快的轉著,他若有所思半響,抬頭直視沈雨晴,“想坐牢麽?”


    “不想。”誰想坐牢?沈雨晴什麽都沒做,這無妄之災就落在她頭上。


    “好。”徐文軒把筆扔在桌子上,清脆的聲響,他再次開口,“盛晨宇把你推出去做替死鬼,是爺們都辦不出來這個事兒,說句實話我是看不過眼。”


    沈雨晴咬了下嘴唇,咬掉幹皮帶起了血珠,她連忙抿緊了。


    “我不是你的辯護律師,下一次來見你的就是正經律師。我今天過來就是想看看你,還有,叮囑你一些事,不管誰問你。”徐文軒表情嚴肅下來,“一口咬定這件事和你無關你不知情,這是盛晨宇一手策劃。還有,你應該知道一點盛世的□□吧?”


    沈雨晴放在桌子下麵的手嗖然捏緊,帶動了手銬,她咽了下喉嚨重新把手落在自己的膝蓋上。


    “沈經理,你不用這麽防備,我是來幫你的。”徐文軒說,“有什麽盡管和我說,沈雨晴我們認識這麽久,你還不相信我?”


    “……我有一份盛晨宇送禮的名單,牽扯不少人。”沈雨晴想賭一把,不知道那些有沒有用,沈雨晴再什麽都不做,她已經沒活路了。


    “能交給我麽?”


    “你和盛晨宇鬧翻了?”沈雨晴沒有接徐文軒的話,轉移了話題。


    “在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恆的利益。”徐文軒下巴微抬,他拿起筆反手筆帽敲在桌子上,“市場就這麽大,有他沒我。”


    徐文軒再次扔筆,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扯鬆了領帶,“如果你仍是有顧慮,那誰也救不了你。”徐文軒嗤的笑出了聲,站起來,“我先走了,想清楚給我打電話。”


    “隻要你能救我出去,我什麽都可以做。”


    徐文軒迴頭看她,是真的笑了起來,“這樣啊,我們再談談。”


    沈雨晴從不知道時間能過的這麽慢,以前她總是忙,恨不得一天能四十八個小時,那樣就可以分時間一半給家人。


    可現在,每天麵對獄友,麵對鐵門,從早到晚上一成不變。


    沈雨晴不知道徐文軒為什麽而來,可他來了,帶走了自己手裏最後的籌碼就消失不見了。


    正想著,牢門被打開。


    沈雨晴猛地看過去,看守警察打開門指著沈雨晴,“你,出來。”


    沈雨晴茫然的跟著他走出去,大概走了五分鍾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迎了上來。他把手裏的文件交給警察,然後說道,“我可以帶沈小姐離開了麽?”


    警察打開了沈雨晴的手銬,遞過來一個袋子,“沈小姐,取保候審的手續已經辦好,換衣服跟我離開。”


    沈雨晴腦袋空白了幾秒,麻木的接過袋子,“你說什麽?”


    “沈小姐,徐總托付我過來代理你的案子,出去後細談。”


    “……好。”沈雨晴嘴唇抖的厲害,換衣服的時候她抖的幾乎穿不上。


    取保候審?保釋?她要出去了,自由!


    沈雨晴換好衣服,她低著頭跟在律師身後。穿過無數的門,路過很多雙目光,沈雨晴攥緊了手指。絕處逢生是什麽感覺?迷茫,巨大的迷茫鋪天蓋地而來。


    “沈小姐?”


    律師打開了車門,黑色的轎車停在麵前,太陽毒辣。天已經熱了起來,熱氣騰騰的空氣籠罩著大地,沈雨晴穿著襯衣和牛仔褲,手指冰涼。


    “謝謝。”


    坐在車裏,律師把一份文件遞過來,“證據不足,需要繼續搜集證據才能審理這個案子。出了那個門,徐總有的是辦法不會讓你進去。”


    沈雨晴點點頭,她嗓子發硬,腦袋裏嗡嗡的響。


    車內開著空調,風吹的她頭疼。


    “現在你去哪裏?我送你過去。”


    “我想見見徐總。”


    律師按下個號碼,隨後把電話遞給沈雨晴,“徐總。”


    “謝謝。”沈雨晴連忙雙手去接電話,結果手抖了一下手機摔在座位上,她慌忙去撿。律師看了她一眼,沈雨晴瘦的厲害,麵色不健康的蒼白。


    “喂……喂,我是沈雨晴。”


    “朱律師都辦好了?”


    “嗯,我在車上。”沈雨晴深吸一口氣。“您現在忙麽?”


    “挺忙的,等有時間一塊吃飯,你現在先迴去吧。”


    “……好。”


    徐文軒要掛電話,沈雨晴想起一件事,“謝謝徐總。”


    “本來——不必客氣。”徐文軒要說什麽說了一半,“缺錢了說一聲。”


    “沒事,不缺。”


    沈雨晴不知道要去哪裏,隻好迴到出租屋,太久沒迴來了,她在看守所住了整整一個月。打開門一股森冷的氣息撲麵而來,沈雨晴關上門走進去,桌子上落了浮塵。空氣裏有腐爛的味道,沈雨晴往廚房走。廚房的菜早就腐爛幹掉了,她打了一盆水洗了一把臉,手機插上電。


    客廳的沙發上灰塵很多,沈雨晴拍了拍坐下捂住臉。


    做夢一樣。


    沈雨晴以為自己會哭一場,落點淚。可一口氣歎出來,她就什麽情緒都沒了。距離爸媽知道這件事快一個月了,得打電話報平安。


    開機畫麵漫長,沈雨晴等的焦急,好不容易等到運營商出現在首頁,沈雨晴連忙給母親打電話,響了一聲母親就接通,“喂?”


    “媽?”


    “雨晴?”母親愣了幾秒,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出來。沈雨晴急了,連忙道:“媽,你先別哭,我出來了。”


    “雨晴?”沈父拿到電話一愣,連忙對沈雨晴說。“你在什麽地方?犯什麽事了?我們去哪裏找你?”


    沈雨晴憋了這麽長時間的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我沒事了,你讓媽別哭了,我真的沒事,我已經出來了。”


    “你真沒事不要騙我們?你在什麽地方我們馬上過去?”


    沈雨晴報了地址,父母一直在a市麽?


    半個小時後沈雨晴看到下車的父母,他們狼狽的不成樣子,沈雨晴鼻子一酸連忙迎了上去。她和母親抱頭痛哭了一場,父親才在一旁開口,“到底怎麽迴事?警察給我們發通知,嚇死了,我們找了你一個月。”


    “都別哭了,沒事就好,沒事了就好。”父親下巴上的胡茬雜亂,應該有好多天沒刮了。父親這樣講究的人,沈雨晴心裏不是滋味。


    “真的沒事了麽?”母親撫摸著沈雨晴的臉,一遍遍的看,“沒事了。”


    沈雨晴擦掉母親的淚,“那我們迴去。”


    父母的表情卻有些細微的變化,沈雨晴說:“我不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爸媽你們跟著奔波了這麽久,現在買車票迴家還是等緩緩再迴?貝貝給雨洛添麻煩了這麽久。”


    父母都沉默著,沈雨晴心裏一咯噔,她慌的可怕。


    “爸媽,現在都快中午了,要不先去吃飯?吃完飯我們就迴家?”她還抱著母親的肩膀,幹巴巴的笑著,“幹嘛啊?都愣著幹什麽?我真的沒事了。”


    “雨晴,我們來這裏的第二天,趙家人就去家裏鬧了。”父親開口,“他們胡攪蠻纏。”


    趙家人?沈雨晴的手又開始小幅度的抖起來。


    “爸?”


    “貝貝被趙家人強行帶走了,我們不知道你的情況,我們不敢攔著。孩子啊,貝貝是你的孩子,你著急。你是我們的孩子,我們和你的心情是一樣的,我們真的不知道你還能不能——我們是外公外婆,我們沒權和趙家人搶貝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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