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毫無懸念的殺戮拉開序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風已經殺了將近五十萬邪魔。氣海之內的殺戮之精,已經擠滿,再也容不下一分。他的修為,如今也到了三重天巔峰,勉強接觸到四重天的門檻。


    可惜的是,殺戮功法沒辦法突破到巔峰。


    他咬著牙又屠戮了三十萬邪魔,修為卻沒有半點提升。那殺戮之精在氣海之內如同一塊墨玉。


    “難道真的隻有得到另外半部殺戮功法才能突破?!”


    李風不甘心。若是真的如此,他寧願永遠無法突破。他不忍心看著小貓兒受老天意誌控製做自己的敵人,但是他同樣不忍心傷害那位變成僵屍隻為不離不棄陪他的姑娘。


    他寒著臉,殺戮之氣再次化為死神,席卷而過。


    殺戮接著進行。


    打神鞭中足足有三百萬邪魔,這三百萬邪魔已經被李風盡數屠戮殆盡。殺戮之精還是那麽多,隻不過是凝聚的程度更加緊密罷了。


    他歎了口氣,終究還是沒有突破,這一次沒有辦法了。


    從打神鞭出來,靈童一臉心痛道:“這三百萬邪魔,日夜提供念力加持在打神鞭上,打神鞭才能有如此威力。你倒是真狠的心,竟然全部殺了。這麽一來,威力至少要下降一成。這還不算,沒有邪魔念力,憑我的修為,想要祭起打神鞭都困難。使出所有力氣,也最多用個幾分鍾。”


    李風不說話,臉色有點難看。


    靈童一怔,有點擔心問道:“怎麽了?我開玩笑的。你不會是殺戮功法沒有達到要求吧。”


    李風說:“放心,大成境界頂端,差一步突破到巔峰。如果你說的不錯,應該足夠施展出寫輪鏡台了。”


    靈童拍著高聳的胸脯,長長的噓出一口氣,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達到大成後期不就行了,還這麽愁眉苦臉。還以為你怎麽著了呢。”


    李風不想和她廢話,開門見山,直接道:“那門仙術寫輪鏡台,告訴我吧。”


    靈童點了點頭,拋過來一個玉佩。李風抓在手中,神識湧進去,頓時,玉佩中一股信息傳到腦海中。


    正是殺戮道人獨創的寫輪鏡台。


    這門仙術分為兩步,一步是塑造出明鏡,用殺戮之氣溝通冥冥之中的輪迴陰陽。另一步是一指點開寫輪眼。這一步有點麻煩,等於是生生在對方額頭打開通曉前世今生的神通。


    想要施展寫輪鏡台,極其耗費殺戮之氣。李風如今的實力,也最多隻能支撐幾分鍾而已。不過幾分鍾已經足夠了,他可不是幫墨鳩開寫輪眼看電影,而是為了讓他見到墨鳳的一刹那失神,然後與諸天四象殺陣失去氣機上的聯係。好讓靈童偷襲。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李風修煉了殺戮功法,練成這門仙術並不困難。僅僅一夜時間,已經能夠隨心所欲施展。


    兩人一個是為了修成佛祖化解自己女兒心中的仇恨,一個名義上為了鳳西查廟報仇。都有點迫不及待,和小七他們打了個招唿,便匆忙離開去尋找墨鳩了。


    此時的墨鳩在哪?


    西疆,戈壁灘深處,荒無人煙的無人區。墨鳩背負著雙手,如一塊頑石,站著一動不動。


    風沙揚起,拂過他的衣衫,拂過他的白發,拂過他臉上的皺紋。


    滿麵滄桑!對!就是滿麵滄桑。墨鳩臉上有了皺紋。他一身修為堪比一重天仙王,號稱巫族幾千年來不出世的天才,雖然不可能永生不死,但是足以容顏不老。事實上原本他的確看起來像是三四十歲的氣質男,一身帝王氣息濃鬱無比。


    即便是墨鳳死後,他一夜白頭,也僅僅是頭發白了,看起來有些老態,並沒有皺紋。


    可是現在,竟然看起來如同六十歲的花甲老人,在歲月的長河撲騰了大半輩子,皮膚都鬆垮了。


    旁邊的夜傾城和他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墨鳩的女兒。不對,應該說像墨鳩的孫女。看人家夜傾城,生過孩子都幾百歲的人了,還是那麽青春不老,皮膚嫩的如同十幾歲女孩兒一般。


    兩人都不吭聲,好半響,墨鳩歎了口氣,問道:“你說,如果我死了,這世上還會不會有人記得我?”


    “不會。”夜傾城說的斬釘截鐵,絲毫不怕傷了這個最愛的男人的心。


    墨鳩歎了口氣,嗬嗬苦笑兩聲。


    夜傾城又說:“因為你死了,世界已經不存在了。”


    墨鳩微微低著頭,喃喃自語:“對!世界已經不存在了,哪還會有人記得我?”


    夜傾城說:“七天!七天來你滅了鳳西查廟,第四界早先被魔泣從須彌芥子中趕出來,你也是殺的一個不剩。大悲寺隻因為在雪山,那裏是鳳兒死的地方,你便衝過去毀了個幹淨。雪山中避世不出的雪人,也被你一人殺光,血流成河,染的整座雪山成了血山。幽門黨羽遍布天下,你不分青紅皂白,但凡有點聯係的,一並屠掉,僅剩下的不足百人逃到這戈壁灘中,你也不放過。東南方十三小國,被你一團朱雀真火燒了三天三夜,隻不過是因為那邊的巫師前來找你,說了一句鳳兒該死。西方第一大國,如今有白虎殺氣彌漫,人心惶惶,不需要動手已經亂作一團。民不聊生!當然,我不在乎天下凡夫俗子生死,我隻在乎你快樂不快樂。可是現在,你殺了這麽多人,你開心嗎?”


    墨鳩不說話,依舊微微低著頭。夜傾城站在他背後,恍然間發現,這個曾經頂天立地的男人,不知道背負著什麽,身子已經微微有些佝僂。


    她皺著眉頭,問道:“殺了這麽多人,還不夠嗎?收手吧。”


    墨鳩懶洋洋的說:“收不了手了。”


    夜傾城忽然間很憤怒,幾乎嗬斥出聲,問道:“為什麽收不了手?是因為幽門沒有滅絕?是因為範偉曾經親眼看著手下傷害鳳兒而無動於衷?是因為鳳兒為了救李風而死,而李風還沒有下去陪她?還是你自己殺人殺上癮了,根本不想收手?”


    墨鳩沒理她的憤怒,甚至頭都沒有迴,隻是淡淡的問道:“你覺得,我還能活多久?”


    夜傾城沒好氣的說:“那要問你自己什麽時候想死。諸天四象殺陣已成,這天下,誰能殺你?”


    墨鳩抬頭望著天空,殷紅如血,東南西北天空中四隻巨大神獸恍如感受到他的目光,頓時之間更加氣勢霸道。


    他淡淡道:“知道為什麽我這七天沒毀掉世界嗎?一點一點屠殺是有快感。不過最重要的是諸天四象殺陣威力欠缺一分。如今七天蓄勢,終於有足夠的威力毀天滅地。下地獄收集怨靈惡鬼兇戾之氣增強大印威力,可惜啊,我本身實力太弱,即便勉強布成殺陣,走的也是旁門左道。”


    夜傾城皺著眉頭,莫名其妙心中有點發慌。


    墨鳩停了片刻,又道:“走旁門左道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看看我,氣機和殺陣連在一起,為了讓殺陣蓄勢,我一身壽元飛快流失,我問你我還能活多久,你說我自己清楚。嗬嗬……我自己還真清楚,我是活不過今天了。我今天必死無疑。一個將死的人,背負著滿腔的仇恨,你要他收手,可能嗎?”


    夜傾城捂著嘴,眼淚稀裏嘩啦流下來。心中的那點不滿或者規勸,原以為會成為這輩子對這男人的唯一不順從,沒想到卻抵不過他一句我活不過今天。


    墨鳩還是沒有轉頭,聲音卻有這一世原本不可能存在的溫柔,說了一聲:“傾城,委屈你了。”


    夜傾城哇的一聲哭出聲來,不顧一切撲過去從背後摟著他。她早就妥協了,可是這會兒,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這個原本一輩子都不可能對她溫存的男人口中喊出,更加下定了決心。


    她咬牙切齒說:“殺!殺光全天下的人。你為了殺他們而死,他們就不該活著。”


    墨鳩迴轉身,輕輕的撫摸著夜傾城的臉頰,注視了半響,說:“下輩子,無論你多麽任性刁蠻,我都非你不娶。可惜,我造了這麽大的孽,恐怕打入無間地獄是永遠別想出來了。就算有機會投胎,也隻能做隻豬,做條狗。”


    夜傾城把他樓的更緊,抽泣著嗚咽著說:“你做豬,我就做豬,你變成狗,我也變成狗。下輩子,我一定不會任性,溫柔,體貼,一心為你著想,就如同你一切為我著想一樣。”


    墨鳩微笑著點頭,說:“時間不多了,咱們先滅了幽門殘餘再說。”


    夜傾城狠狠的擦了一下眼淚,點了點頭。站在茫茫戈壁灘上,厲聲喊道:“範偉,我夜傾城雖然是女人,但是向來說一不二。你乖乖出來,便能死個痛快。否則,今天定然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戈壁灘的風,忽然大了起來,唿嘯而過,飛沙走石。四周一片寂靜,哪裏有範偉的影子。


    墨鳩冷哼一聲,嘴角掛著輕蔑的笑。一隻手背著,另一隻手朝著一個方向緩緩一指。九天之上立刻砸下一個青龍大印虛影,轟的一聲!大地震動,地麵坍塌。一個通往地下的入口浮現出來。


    有一百多個人灰頭土臉,從裏麵倉惶逃出。為首的,正是範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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