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西查廟和巫族算是親家。西院老頭的女兒查紅棉,名義上嫁給了墨鳩的不長進的弟弟。背地裏卻和墨鳩搞到一起生下墨鳳。


    不過墨鳩最恨的就是鳳西查廟。


    因為對墨鳳的愛!


    你無法想象一個父親困在諸天四象殺陣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拳一腳被眾人圍毆致死是怎樣的心境。


    查天翔踹了個三腳,打了兩拳,刺了一劍。除了他,鳳西查廟別的人,也都動了手。時隔無數年,每當閉上眼睛,墨鳩都能無比清晰的記得當初的畫麵。


    他能活這麽久,支撐他的完全就是心中滔天的仇恨。


    墨鳩無法想明白,明明是血濃於水的親情,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為了一樣法寶,為什麽就能那麽絕情呢?


    好!很好!鳳西查廟絕情,那麽他墨鳩也就能順理成章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豫南陳州,鳳西查廟。


    這小村子一如既往低調不出名。入村三條路,南院是一棵粗大的老楊樹。東院是一根盤龍柱。西院是臥虎石。


    如今東西院老頭已經掛了,那些個藏匿幾百年的長老也掛了,老祖同樣掛了。除了後輩,僅剩下的一個長輩就是南院老頭。


    這老頭愛喝酒,常常醉醺醺的,拎著個酒葫蘆東倒西歪,鼻子常年紅彤彤。不過他為人最低調,不和東西院老頭爭權奪利,甚至不摻和龍湖水底那場取劍的大戰。


    深更半夜,他坐在地上,斜靠著村口的那棵老楊樹,望著天空搖頭苦笑。


    一個年輕人走過來,站在他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老爺子,您找我?”


    老頭抬頭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天翔,如今你是西院說話的。自古以來我們鳳西查廟東西南三院平起平坐,這麽算來你不必在我麵前行晚輩禮。”


    不錯,來人正是查天翔。西院老頭最看中的孫子。


    查天翔皺了皺眉頭,又行了一禮,隨後站直了身子。垂手挺胸,沒有驕縱跋扈的味道,也絕對沒有了剛剛的恭謹。恰到好處的把身為晚輩的禮儀和身為西院話事人的氣勢表現的淋漓盡致。


    鳳西查廟出來的公子,的確不簡單。他也算生不逢時,這世上若是沒有李風,查天翔按部就班的修煉,跟著老一輩耳濡目染心機狡詐,到頭來定然是狐狸一般的人物。


    南院望著他點了點頭,隨後又歎了口氣,有點無奈道:“逃吧!”


    兩個字,石破天驚!


    查天翔眉頭皺的更緊,深藏的跋扈一開口就彰顯出來:“逃?我妹妹是靈童,有她坐鎮,我們怕什麽?”


    南院老頭指了指天空,道:“這個決定,正是靈童做的。”


    查天翔錯愕,問道:“妹妹竟然讓我們逃?她是不是知道什麽?這天上的四象神獸,不會是真的……真的和那人有關吧。”


    南院老頭說:“靈童閉關通識天上祖輩,請求渡劫之法。如今之計,你還是帶人躲起來為好。”


    查天翔問:“那你呢?”


    男院老頭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撫摸著老楊樹,感慨道:“我壽元盡了,逃掉也活不了多久。況且,鳳西查廟是祖先子牙欽定的繁衍之地,總要有人守著才行。”


    查天翔還想說什麽,南院老頭有點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逃吧!逃吧!逃的越遠越好!沒想到啊,我鳳西查廟,竟然會淪落至此。”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晚了!逃不掉了!”


    遠處緩緩走來一個人,滿頭銀發飄飄。


    查天翔大驚失色,失聲喊道:“墨鳩?”


    墨鳩一臉平淡,道:“這兩個字,不是你能喊的。”他從頭到位都盯著那棵老楊樹看,連餘光都沒有瞄查天翔和南院老頭一眼。頓了一頓,又道:“不過無妨,反正你們都要死了。這一次,就算老祖在,也救不了你。”


    查天翔胸膛上封印著一隻白虎靈魄,多年前墨鳩生生取走了白虎靈魄,並且差點折磨死查天翔。不過後來被老祖救下。


    那時候四象神獸大陣未成,他和老祖比實力差點,才迫不得已逃離。


    這一次,墨鳩的修為依舊沒有增加多少,不過,諸天四象殺陣隻要布下,他便和陣法氣機連為一體。陣法不破,便無人能滅他。


    別說老祖,就算靈童在這,也必死無疑。


    查天翔喝聲道:“你不要太過分,鳳西查廟,不是你想闖就闖的地方。”


    這話很有氣勢,加上聲音高亢,聽起來更加霸道。可惜,色厲內荏,終究還是太年輕,一言一行都欠缺斟酌。


    南院老頭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心中生出一股悲哀,鳳西查廟縱使沒有這一劫,恐怕百年之後,也注定會沒落。


    墨鳩壓根就沒理查天翔,問道:“東院西院那兩個老頭呢?”


    南院老頭灌了口酒,說:“死了!”


    墨鳩歎了口氣,道:“可惜。”


    頓了一下,他又問:“老祖呢?”


    南院老頭說:“也死了!”


    墨鳩一怔,目光終於從老楊樹上收迴來,望著老酒鬼好半響,似乎是想看看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半響,他搖著頭道:“嘖嘖,更加可惜了。”


    查天翔問:“可惜什麽?”


    墨鳩突然笑了笑,說:“可惜我不能親手殺了他們。”


    查天翔怒道:“你真當我鳳西查廟好欺負?”


    墨鳩側目望著他,道:“三拳,兩腳,一劍,你放心,不打完,你死不了。”


    查天翔咬牙切齒。


    墨鳩卻突兀出手,一拳砸了過來。


    這一拳無聲無息毫無氣勢,拳頭之上卻隱隱有四象神獸虛影翻騰。查天翔躲無可躲,一拳迎上去。


    可是他那拳頭,卻被震的支離破碎。整條胳膊,頓時血肉橫飛。甚至半個肩膀,都碎掉了。


    墨鳩豎起一根手指,道:“一拳。”


    緊接著,第二拳來了,這一拳砸在查天翔小腹上。拳頭從小腹上穿過,掏出來腸子。還是沒死,卻痛的查天翔麵色慘白。


    南院老頭就那麽一口一口喝著酒,唉聲歎氣。他不是不想出手,隻是他知道,一旦出手,墨鳩必定更加折騰查天翔。他用行動表示,他算是認命了。


    三拳兩腳打完,查天翔已經渾身骨骼碎掉,躺在地上淒厲慘叫不已。


    “最後一劍!”


    墨鳩輕輕一聲,手一招,西天飛來一道白金光芒。那光芒是白虎兇氣所化,一柄利劍從查天翔頭頂穿過,小腹穿出。轟的一聲炸開,漫天血肉飛舞。


    南院老頭說:“給我個痛快吧。”


    墨鳩站在血雨碎肉中,笑的很開心,說:“好,給你們鳳西查廟一個痛快。”


    天空中頓時落下滾滾的兇戾殺氣。白虎青龍朱雀玄武之力一起滾滾而下,整個鳳西查廟,頃刻間爆炸起來。南院的老楊樹,東院的盤龍柱,西院的臥虎石,灰飛煙滅。無數淒厲的慘叫聲響起。不可一世的鳳西查廟,毫無反抗之力,僅僅片刻功夫,已經徹底成為傳說,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夜傾城從遠處走過來,望著被夷為平地的鳳西查廟,苦笑著問道:“殺了他們,感覺好些了嗎?”


    墨鳩神色慢慢陰沉下來,問?:“什麽意思?”


    夜傾城說:“沒,隻是忽然有點感觸。”


    墨鳩冷哼一聲,問:“什麽感觸?”


    夜傾城說:“有一句話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其實現在想想,無論天地仁義與否,這萬物眾生,和芻狗有什麽區別呢?命薄如紙!這天底下,最經不起推敲的便是性命。人生一世百年,我修仙練道之人能活多少年?五百年?一千年?那有如何呢?如果心中裝著仇恨,就算活一萬年,就算永生不死,那活著……”


    墨鳩等了半天,見她不說話,問道:“活著如何?”


    夜傾城歎了口氣,道:“那活著便生不如死。”


    墨鳩嗬嗬笑了兩聲,道:“我早就生不如死了。”


    夜傾城又歎了口氣,問:“下一個目標,你準備殺誰?李風?還是幽門?”


    墨鳩臉色更加陰沉。


    夜傾城說:“不如先殺了我吧。”


    墨鳩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道:“我說過,你會死在我後麵。”


    兩人先後離開,卻沒有發現,等了很久,有一個女孩出現在鳳西查廟廢墟中。淚眼婆娑,手裏的冰糖葫蘆跌落在地上。


    好半響,靈童抹了抹眼淚,朝著遠處飛去。


    長白山腳,李風獨自一人站在一棵老樹旁。抬頭望著天空,神色之間有一抹愁緒。如今天地眾生大劫顯現。他是應劫之人,理應他來阻擋這場浩劫。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為了成佛化解魔泣心中的仇恨,他也迫切希望阻擋墨鳩。


    可是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李風如今的實力差不多抵得上一重天的仙帝。如果單單論修為,墨鳩差他太多。可是,如今墨鳩從地獄出來,諸天四象殺陣已經布下,李風想要殺他,根本不可能。


    他是應劫之人,可是這場劫難,到底要怎麽樣才能阻止呢?難道讓他去和墨鳩硬拚?這麽去硬拚,那不是送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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