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心裏隻有胡豺一個老大,認準了他就一輩子不會變。胡豺活著,他就拎著刀跟著胡豺上刀山下火海。胡豺死了,他就鐵了心要為這個人人稱為瘋狗的老大報仇。士為知己者死,胡豺當他是兄弟有福同享,如今胡豺遇了難,他就敢拚了這條命。


    西京道上人人都知道黑水狡詐,清風深沉,流雲陰險,唯獨白山心裏一根筋沒有花花腸子。他是腦子不靈光,但是越不靈光的人越喜歡鑽牛角尖,並且鑽進去就不出來也不想出來。他發了大誓言要殺了表麵上忠心耿耿背地裏捅胡豺刀子的清風,要殺了出手砍胡豺四十九刀斷他雙手雙腳的小七,要殺了背後出謀劃策陰險惡毒的李風,也要殺了綁架萌萌的田三爺。


    他一直在忍辱負重,在等一個機會。可是這機會還沒來,李風卻來了。


    李風抱著胡萌萌,小女孩成了飽受驚嚇的小貓,臉上掛著淚水,摟著李風的脖子,眼神膽怯。甚至望著以往疼愛她仿佛疼愛自己女兒的白山叔叔也是恐慌心怯。


    李風遞過來一張九位數的支票,說:“我從來不殺無辜的人,胡豺是自作孽,他不可活。我知道你恨我,今天我救了這丫頭,也沒奢望你能放下仇恨。西京城的水太混,摸魚的都是老奸巨猾成了精的狐狸,我不是說你笨,隻是你留在這早晚被人整死。念在你一片衷心,是條有血性的漢子,帶這丫頭和她媽媽走吧。過了今天再見麵,咱們還是會不死不休。”


    白山有點發愣,他那原本就轉不過彎的腦子更加有點糊塗,不過他清楚一點,李風比那位不顧道義對胡爺家人下手田三爺仁慈多了,也比當麵是兄弟背後捅刀子的清風更重情誼。


    其實他心裏明白,就算再笨的人,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幾十年,也一樣清楚裏麵的腥風血雨。這個世上好人和壞人是針對性的,對於他來說,胡爺就是天大的好人。可是對於萌萌母女來說,李風就有救命之恩。如果設身處地換個位置,他站在李風的位子上,甚至站在小七吳煌的位子上,李風隻要一句話,他就會拚了命捅死胡豺。


    他沒有因此原諒李風,但是他心裏有一杆秤,或許稱量不出人心的險惡,卻能稱量出自己的恩和仇。


    胡豺因為李風而死,李風就欠了他一條命。李風救了胡萌萌母女,他就欠李風兩條命。


    所以,當李風轉身離開的時候,他沒有阻攔,隻是抱緊哭喊著要跟李風在一起的胡萌萌說:“我欠你一個人情,會還給你的。”


    李風停下腳步,沒有轉身,這位耳朵聾了跟人交流要靠唇語的瘋子,仿佛早就算好他會說這句話。他淡淡道:“如果有一天三位爺在我頭上織一張大網,你要做一把利劍。我不會白白讓你幫我,胡爺的仇算在田三爺和清風身上,我會幫你報了。”


    白山想不明白這個已經和田三爺和清風結黨狼狽在一起的瘋子為什麽會這麽說,他不信有人能未雨綢繆到未卜先知的地步,那樣就不是凡夫俗子而是九天之上的神仙了。可是當今天晚上跟著清風整裝待發收到李風短信的時候,他徹底信了。短信隻有一句話:“天羅已成,地網交織,你這把劍,夠鋒利嗎?”


    此時此刻,白山心底的那份仇恨已經被李風不可思議的算計震的目瞪口呆了。一個人能有這份心機絕對稱得上妖孽了。他的心裏莫名升起一股恐懼和絕望。絕望是因為這輩子恐怕都不肯能為胡爺報仇了。恐懼是因為有李風這麽一個對手,絕對寢不能安夜不能寐。


    李風開著車看似慌不擇路,朝著六環奔去。後麵跟著足足五十輛車,每輛車裏至少四個人,足足兩百人都是一心要他死。


    五十多輛車在深夜中風馳電掣,好大的排場!


    賈半仙,老佛爺和田三爺雖然憤怒,但是並不慌張,西京城就那麽大,李風逃不到哪去,就算迴到聚龍酒店,這次還是免不了一死。


    西京城魚龍混雜不假,水深不可測也不假,他們或許折騰起來還要瞻前顧後,但是身後可是有肖家的大小姐坐鎮。隻要那位妖女在,別說滿城追殺一個李風,就算攪起驚濤駭浪也屁事沒有。


    李風沒有迴聚龍酒店,而是直接開到西六環當初被石頭注射了天使之淚後毀掉的老佛爺的家。


    老佛爺有大排場,那是一座矮山,方圓三十畝隻她一家。幾十畝地被她打造成最奢華最專業的高爾夫球場,十八洞,小樹林沙丘水池各種障礙物應有皆有。她那棟富麗堂皇的別墅廢墟在最山頂,漆黑的夜裏,恍若一座墳墓!


    兩百多個人追到半山腰,這一帶頗為開闊,左側三百米外是一片樹林,右側兩百多米是一片灌木叢,上方一百多米就到了山頂別墅。


    兩百多個人望著空曠處最中心的李風,一個個眼神玩味,笑罵著:“小子你怎麽不跑了?”


    唯獨肖嫻,向來掛著微笑的俏臉上,閃過一絲慎重。


    李風一臉毫不掩飾的陰笑,看死人一樣看著眾人,眼神中那股殺氣濃烈無比。他很詭異,這一會兒功夫竟然換上了一身黑色的晚禮服,黑色皮鞋,內裏白色襯衣,頭上帶著一頂高沿禮帽。


    仿佛是英國傳承幾百年的貴族紳士,衣著一絲不苟到讓人覺得苛刻,舉止言行更是溫文儒雅。


    眾人在他麵前五六米處停下,老佛爺冷哼一聲道:“小子,你倒是給自己選了個好墓地。”


    李風笑了笑,仿佛真的變成了紳士,他摘掉禮帽微微鞠了一躬,溫和道:“先生們,女士們,我在美國遇到一個街頭魔術師,他擅長玩火。我僥幸學到一點,今天,我來為大家表演一下吧。”


    他話音未落,雙手緩緩抬起。轟的一聲,毫無跡象的,突兀無比的,眾人和李風中間的那五六米空地上,騰起了一米多高的火焰。


    火焰組成一個字,那個字赫然是一個大大的“殺”!


    七殺碑文有一句話: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禮不智不信之人殺殺殺!這世上,有幾個不該殺之人?


    忽有狂徒夜磨刀,這把刀,能殺出一片大大的江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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