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天王裏麵胡豺最不喜歡的人就是清風。這人太囂張,看似不愛說話,與世無爭,做什麽事都是心不在焉懶洋洋的。其實骨子裏卻往外冒著一股子高傲。


    當然,他有這個高傲的資本!也許他沒有白山那麽能打,也許他不像流雲那麽有駕馭人的天份,但是很多事情他都能一眼看透本質,說話做事一針見血絲毫不拖泥帶水。


    這樣一個人是個有大心機,大城府的人。


    與他相比,胡豺更喜歡白山。這個人如其名雄壯如山的漢子裏外都是一條筋,一旦交了心就能把命賣給你。他也更欣賞流雲,一個女人能做到賞罰分明恩威並施把一大幫大老爺們訓的服服帖帖可不簡單。


    甚至他更加看重投靠過來的任老五。


    胡豺瘋歸瘋,心裏還是很精明的,否則也不可能走到今天。任老五和田三爺交情不淺,田三爺把賭場交給他,更說明了對他的信任。所以不管任老五嘴上說如何仇恨田三爺,心裏也多半念著他。


    胡豺心知肚明,可是依舊讓任老五留在這委以重任。他活了半輩子,在道上拚拚殺殺,漂白後依舊爾虞我詐,形形色色的人見了多了。在他心裏,這世上就無所謂背叛和忠誠,所謂的忠誠也隻不過是受到的誘惑不夠罷了。他能給任老五足夠大的誘惑,也有信心讓任老五徹底站在他這邊。


    任老五當年在江浙一帶掛單,捅了那條過江龍才逃到西京,一夜之間轉了南城三條街。膽色有,能力更不缺,是個好幫手。


    果然,三天後,任老五站在胡豺身邊交給他一份視頻。手機錄製的。


    “胡爺,有人拍到萌萌被人綁架的視頻。”


    胡豺一把搶過手機,陰沉著臉打開裏麵的錄像。鏡頭很遠,差不多五十米,偷拍的人躲在車裏。


    萌萌哭著尖叫,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把她扔在破舊的長安車裏,車牌上噴了油漆。車裏隱隱約約還有一個人,戴著眼罩,是個獨眼龍,靠在椅子上拿著一把匕首悠閑的削著指甲。


    胡豺緊緊握著手機,麵目猙獰,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小……七!是李風做的!”


    任老五微微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問道:“胡爺,畫麵很模糊,那人雖然帶了眼罩,但是看不清長相。現在是非常時期,會不會是其他三位想借你的手,讓你出頭對付李風?”


    胡豺深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半響道:“不可能,禍不及家人。那三位知道這個規矩,況且他們怎麽說也算和我有點交情,不敢撕破臉皮。一定是李風,也隻有李風那瘋子才會幹出這種卑鄙無恥的事。”


    任老五不動聲色問道:“胡爺,那我們怎麽辦?”


    胡豺猛地一拍桌子,吼道:“打!不管是不是他綁架了萌萌,李風都該死。反正早晚要打,他媽的那三個畏畏縮縮不敢放手,老子就拚了。喊上兄弟們,那一百多個亡命徒吃我的喝我的,也該出點力了。立刻出發,砸了聚龍酒店,我要李風後悔幹出這件事。”


    任老五建議道:“胡爺,李風自己身手不錯,手下有孫雄一幫兄弟,挺有能耐。如果我們找上門去,恐怕會打草驚蛇啊,如果李風帶著人逃走或者躲起來,麻煩就大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救萌萌。”


    胡豺問:“你有什麽辦法?”


    任老五說:“我有個辦法能約李風出來,到時候您下好套子等他。隻要抓到他,萌萌沒事一定沒事。”


    聚龍酒店頂層總統套房裏,隔著一張茶幾,李風和肖嫻坐在沙發上,一人手裏一本宋詞。


    她挨篇讀著,他盯著她的唇形對照著宋詞。


    肖嫻今天穿著一身牛仔,腳上一雙黑色休閑皮鞋。幹脆利落,沒有女孩子身上應有的花哨繁瑣,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子英姿颯爽。她正在讀一首《一剪梅》,李清照的。


    微微皺著眉頭,聲音裏滿是不屑: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迴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肖嫻哼了一聲,顯然對詞裏愁緒萬千思夫成疾的婉約女子很不滿。她淡淡道:“無病呻吟,女人做成這樣,真夠失敗的。”


    其實肖嫻也很婉約,當然,隻是外貌長相如水一般,行事作風卻處處透著一股子潑辣彪悍。開悍馬,鄙視瑪莎拉蒂法拉利這類傲嬌的跑車,認為那都是娘娘腔們的玩物。三十歲前妥妥的能戴上金色橄欖枝的肩章。不會功夫,卻讓軍區大院裏那些個紈絝公子哥見到她兩腿哆嗦躲著走,甚至提起她都是談虎色變。


    如果做女人都應該像她這麽強勢,這首詞裏的女子還真就是失敗到姥姥家了。


    李風盯著書,沒有抬頭,淡淡道:“我倒是覺得這樣的女人挺招人喜歡的。是不是失敗先不說,總比女漢子更容易勾起男人的保護欲。”


    肖嫻撇著嘴,更加鄙夷,把書往茶幾上一丟,說道:“放屁!別以為每個女人都需要男人保護。在我麵前,你們這些臭男人一個個都是無能的可憐蟲,蠢就不說了,整天渾渾噩噩做些作死的事反倒還怨天尤人就太賤了。說實話,如果不是小喜子整天誇你,我連看你一眼都嫌煩。”


    李風耳朵聾了,他說完一句就低著頭盯著書,分明是不打算跟這個高傲到病態的妞爭執下去。


    肖嫻盯著他,氣鼓鼓的。這是她第一次注視一個男人。麵前這男人不帥,不高,沒有紳士的溫文儒雅,也沒有上位者應有的霸氣從容,甚至舉手投足之間會有些無傷大雅的壞習慣。可是就這麽一個年輕男人,不到十天功夫能把繁雜難辨的唇語學的七七八八。就這麽一個男人明知道她把他置身在九死一生的境地依舊能談笑風生,不表現出心底的半點情緒。就這麽一個男人站在西京城四位爺的對麵,任憑他們陰招陽謀,他自巋然不動。


    肖嫻年齡不大,打過交道的男人卻不少。縱使算上軍區那一幫勾心鬥角一輩子的老頭子,她看在眼裏,心裏也多半藏著鄙視。唯獨李風,她看不透。


    也正是因為看不透,她才更加有興趣和他鬥了一鬥。能不能完成國安部的密令已經不重要,高手寂寞,一個站在山巔絕頂的女子,更加寂寞。


    她問:“你打算和四位爺就這麽和平共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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