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放假了,徜大的校園頓時沒有了緊張的學習氣氛,倒是增添了幾分冬天的蕭條和冷瑟。前幾天的小雨剛剛收手,但是唿唿的北風並不尾隨而逝,而是有條不紊地宣泄著,刮著發抖的花草樹木,威風地強迫著那些枯黃的樹葉、幹癟了的樹枝,高傲地迫使那些失去光彩尚未來得及凋謝的花朵骨肉親離,還恣意妄為地玩弄著輕飄飄的花瓣和樹葉,放肆而殘忍地把它們高高地卷到半空中,轉得它們死去活來的時候又氣憤地把它們摔到堅硬的地板上,幸運一些的則是落到花叢中或是草地裏,從而避免了像那些被摔在地板上的葉子或花瓣了吹掃,直到它們眾多兄弟姐妹混為一談為止。“聽雨軒”也變得孤獨和寂寞,加上地板上零星地散落著些飄零的葉子,此情此景,哪裏還有聽雨的心思呢?湖裏的魚兒也安分多了,湖麵的水波除了與寒風為好罷,隻有稀稀疏疏地幾張落葉的青睞。麵對這些狐朋狗友的鬼混,又怎麽叫人在寒風中不顫抖?高大的木棉樹也是空蕩蕩的,光禿禿的枝丫與茂盛時的枝葉時相比,讓人感慨頗多……

    天氣是陰冷的,但是節日的氣氛還是改變不了天氣的狀況,學校的大門處掛著寫有“祝師生們元旦快樂”的橫幅和幾個火紅的燈籠,顯眼的倒是鎮上街道的場景:標語到處都是,穿著嶄新而漂亮衣服的孩子們歡快地跟著父母或是穿著雍腫而笨拙的爺爺奶奶們在大街上歡逛著“清倉減價,虧本處理”的鋪店。買賣的生意很紅火,圍觀的民眾吵得沸沸揚揚的,選貨的、交錢的好不親切、好不熱情!人頭攢動如珠,烏黑黑的,人們的虛榮心也太強了吧,僧多粥少啊!有滿載而歸的,也有怨聲載道的。弄得街上的車輛的喇叭刺耳的催促著行人。

    放了一天的假,連周末一天半,一共兩天半時間。

    學校裏大部分的老師都迴家過節了。

    程彬鋒本來是想迴家的,不料父母又到一親戚家喝喜酒去了,迴家還不是一個人。想與李娟萍的約會也因李娟萍的忙吃堂兄的喜酒而成為泡影。好日子卻沒有好心情,他成為了孤獨校園的一人了。幸好,陳方衝也沒有迴家。兩個人在一起,就算沒有節日氣氛,吃吃飯、談談心未必不是好事。

    上午,程彬鋒抽空買了些禮品又向顧局長討教書法去了。

    五點多鍾,程彬鋒和陳方衝談笑風生地走出了這個冷清的校門,步行來到那個他們曾經留有美好迴憶的“幸福飯店”。這個飯店離學校沒有多遠,但是在寒風中逆風而行時,那冷的感覺是較難讓人迴味的。街上的人雖然少了許多,車輛也稀疏了一些,隻有鞭炮聲轟隆隆地遠近或交叉或重疊地從四麵八方傳來,坐在飯店裏麵的他們聽得一清二楚,隻是與飯店裏的人和氣氛顯得有些不和協罷了。飯店的人並不多,小小的飯店空蕩蕩的,隻有兩三個單身漢各自占據一張桌子和一對看似戀人的年輕男女,完全沒有過節的氣氛。要是在平時,生意還是不錯的,經濟方便,而且環境也好。但是在“元旦”這個特別的節日裏,卻是顯得有些樸素,不夠檔次,隻是適合一些單身漢之類無心冷意的人過節。

    “兩位老師,好久不見了,工作很忙吧?裏麵請!”飯店老板早就笑著迎了上來,“今晚炒些什麽小菜來慶祝慶祝?”

    聽著老板熟悉而親切的話語,他們感到特別溫暖,他們點了兩菜一燙,還要了兩斤煮酒。

    吃飯的時候是心裏最放鬆的,再加上幾杯酒的潤喉,說起話來也暢快多了,談起感慨也毫無顧忌,有滋有味的有感而發。

    “方衝啊,你說,當老師有什麽好的?整天都圍著學生轉,時時得為他們的成績擔心,多煩人啊!”程彬鋒一喝酒就喜歡歎氣。

    “你沒事吧!才喝了一兩杯你就開始歎氣,當老師不是很好嗎?像你,工作不到兩年就當上了個小領導,而且還有小美人圍著轉,幸福著呢!”陳方衝衝著歎氣的程彬鋒得意地說。

    “什麽美人呀,煩死人了,要不是那個藍秋燕瞎折騰,我還不用受罪呢。你也真是的,整天都笑話我,要不我把藍秋燕讓給你好了!”程彬鋒有些不滿地說。

    “朋友之妻不可欺!”

    “妻——氣!”

    “考驗之下才知真愛嘛!現在你和李娟萍不是好好的嘛?”

    “說得多輕鬆呀,騙自己還可以,要是真像你所說的一樣,當初是誰在我耳邊說瘋話訴相思了!”程彬鋒苦笑道。

    “你又提這個。”陳方衝最怕程彬鋒有事沒事就提起自己和覃柔柳的事兒,氣氣地瞪了程彬鋒一眼,就一口猛喝完一杯煮酒,並喊到,“老板,再來一斤煮酒。”

    “無官一身輕呀,你卻不知足,像我,想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卻遭到老師們的反對,還拿什麽麵子榮譽名聲來壓我,就拿上次的作文比賽來說吧,這些老師都是死腦筋,隻會叫罵和奉承,要不是你我共度難關,恐怕早就‘胎死腹中’了,還是比較向往作家們自由的生活啊!”程彬鋒又開始歎息起來。

    “是啊,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對自己不重要的事,對別人來說可能是很重要的,但是他們也太過分了,不分清紅皂白,老觀念死腦筋,真是把我們壓抑得喘不過氣來……”陳方衝一想起作文比賽的事,立即被程彬鋒的感慨給感染了。

    “壓抑,壓抑,好一個詞兒呀,要是當作家的話,把自己的心思訴諸筆端,自己也不用強忍著痛苦而委屈地讓自己沉默,有什麽想法就說出來,那該有多暢快呀!”

    “像你還可以,得到人家報社編輯的指點,再加上資質,前景好著呢,而我恐怕要抱著籃球跑一輩子球場了。再說,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覃柔柳。”陳方衝也變得失望子,茫然地歎息著。

    “同病相憐呀,夢是靠想來著,做個好夢也不錯吧,像張國濤和黃主任他們,美夢不斷啊,人生真是複雜!”

    “別提那個張國濤了,虧還是兄弟一場,隻知道利益和榮譽地位什麽的,情誼也不知跑到哪兒去了。這個世界啊,錢才是萬能的,患難與共的朋友才是真正的!”

    兩人不知扯了多少酒話,一斤煮酒又喝完了,陳方衝正嚷著老板再要一斤時,被程彬鋒給叫住了:“夠了,別喝這麽多了,迴去吧!”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仗著店裏的燈光才模糊地看見街上奔跑的車輛和稀少的行人。隻是鞭炮聲還能隱約地聽見,還有就是焰火所發出尖銳的響聲和五顏六色的光彩。遠處的燈火像星星一樣眨眼著,淡淡的光線灑在了千家萬戶,有的房頂上開起了色彩鮮豔的焰火。風依舊沒有減弱,似乎隨著過節氣氛的濃厚而逐漸加大一樣,弄得行人笨拙可愛的,就連在飯店裏的程彬鋒和陳方衝都覺得有些冷了,店裏的人還是稀少的幾個。但是那單身的各自獨桌了幾個人也不見了,那對戀人式的年輕男女也不知快樂到哪兒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兩個一桌的年輕人,他們叨著煙,開懷地說笑著……

    在程彬鋒他們付錢時,熱情的老板還幫他們找了輛三輪車:“麻煩師傅送兩位老師到‘河東中學’,有時間再來,再見!”

    風依舊是唿嘯著,伴隨著顫抖的機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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