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歸塵,土歸土。


    當黎明降臨,上帝的子民將與耶穌相逢。


    阿門!!


    伴隨著祈禱聲,又有一名隊員升入了天國。


    他是一名獵人,林耀不知道他叫什麽,隻知道他喜歡收集昆蟲,很多人都叫他昆蟲博士。


    他掙紮著來到船上,卻不幸的被流彈打穿了肺部。


    大家救不了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去。


    十二個人了。


    還剩十二個人活著,林耀,老板亨利,傑拉德,格拉斯和他的兒子霍克,泰勒與他的侄子威廉,外加兩名皮匠,三名獵人。


    此外,船上還有20捆,總計600張皮子。


    之前有50捆,為了減輕重量,他們不得不拋棄了30捆。


    所幸,剩下的20捆皮毛,都是珍惜動物的皮毛。


    用老板亨利的話說,這600張皮子起碼值1萬美金,總算給他們帶來了些許安慰。


    隻是很快,希望又變成了絕望。


    不知從何時起,河道兩旁的叢林中開始出現克裏人的身影,他們騎著馬,追逐著河流上的木筏,顯然不打算放過他們。


    “老板,岸上都是克裏人,他們要將我們趕盡殺絕,我們該怎麽辦?”


    泰勒抱著一支嶄新的,剛問世不久的毛瑟1888栓動步槍,臉上寫滿了擔憂。


    亨利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轉頭看向格拉斯,開口道:“格拉斯,你對這片區域最熟悉,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河裏不安全,我們的木筏甩不掉克裏人,當我們進入狹窄河麵時,一定會遭到他們的攻擊。”


    “想要活命,隻能棄船上岸,我要是沒有記錯,五公裏外有個激流灣,從那裏上岸,向西是克裏人口中的賽爾山脈。”


    “這條山脈,一直向北延伸,足夠順利的話,我們能一直穿行,直到離開保護區為止。”


    格拉斯不僅是獵人,他還有個身份是向導。


    他是除了克裏人之外,最熟悉保護區的幾個人之一,如果說有人能帶領他們避開克裏人的追殺,這個人非格拉斯莫屬。


    “棄船上岸,然後背著六七十斤重的皮子,在山裏跟克裏人玩藏貓貓嗎?”


    傑拉德第一個表示了反對,他拉著亨利的胳膊,沉聲道:“皮子太重了,我們根本無法背著它們在山林中穿行,更別說甩開克裏人的追殺。我建議,大家繼續乘船往前走,克裏人沒有船,隻能眼睜睜看著我們順流直下,離開保護區。”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全部看來,等待著亨利的決定。


    亨利臉色變了又變,內心經曆了短暫的掙紮,最終長出一口氣:“聽格拉斯的安排,他會把我們安全的帶出去。”


    “那皮子怎麽辦,你拎拎它有多重,你以為我們帶著皮毛,能在山林中跑贏克裏人的戰馬?”


    傑拉德並沒有給老板麵子,他認為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上山根本是送死,與其去送死,不如留在船上奮力一搏,沒準還能在水上找到出路。


    “格拉斯很熟悉保護區的環境,相信他是眼下最正確的選擇。”


    亨利語氣微頓,又道:“至於皮子,我們可以將它們藏起來,等到安全了,天更冷了,我們再派人迴來拿。克裏人討厭寒冷,冬天會生活在更南邊的位置,如果他們認為我們離開了,不會再迴來了,肯定會放鬆警惕,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天啊,將皮子藏起來,說的真簡單!我們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你說怎麽藏,他們會給我兩個小時的時間挖洞,然後把皮子藏在地底下?”


    “克裏人可沒有那麽笨,這麽做就相當於放棄這些皮子了。”


    “亨利,你是老板,我不該跟你大聲說話。”


    “但是請你告訴我,如果拿不迴這些皮子,你用什麽給我們發工資?”


    “你的全部身價,都砸在了這次狩獵行動中,沒有皮子你就會傾家蕩產,我們這幾個月也都白忙乎了。”


    傑拉斯狠狠的踢了下捆在一起的皮毛,惡狠狠的咒罵道:“該死的克裏人,全都該去見上帝,那群劃給克裏人保護區的議會老爺更該槍斃!”


    “夠了,傑拉斯!”


    亨利的心情很不好,他才是皮草公司的老板,傑拉斯這些人不過是給他打工的。


    他難道就不知道,損失皮子的下場嗎?


    很清楚,但是他不得不這麽做,因為生命比皮毛重要。


    “我們要團結一致,別總想皮子的事,你要皮子還是要命?”


    “命?你告訴我什麽叫命,我就是爛命一條,這些皮子是我活命的唯一出路,皮子沒了還要什麽命?”


    看到大家都在看著自己,傑拉德深吸幾口氣:“我在賭場欠了2000美金,拿不出這筆錢,他們一定很樂意殺死我,死在賭場老板手上,還是死在克裏人手上有什麽區別?”


    傑拉德跟泰勒一樣,都是隊長級人物,分別管理著狩獵隊與皮匠。


    他們跟亨利不隻有雇傭合同,還有額外的分成協議,加起來是一大筆錢。


    沒有皮子,亨利就會破產了,他的錢也會打水漂。


    迴到城鎮之後,賭場的收稅人來找他,可不會在乎他是不是為了活命,才將價值連城的皮毛給丟掉的,依然會要了他的小命。


    “留點力氣吧,翻越山脈,會極大增加我們的行程,想要離開保護區,起碼要走兩個星期。”


    格拉斯冰冷的開口,為這次紛爭畫下了句號。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船上的氣氛寂靜的可怕,大家坐在船上,擁抱著手上的獵槍,誰也不能肯定自己能不能活下來。


    林耀到了這裏,基本可以確定,他所在的劇情是荒野獵人。


    因為關於要皮子還是要命的話題,在劇情中讓人印象深刻,是少數給他留下深刻記憶的片段。


    不言不語,林耀撫摸著獵槍,努力迴憶著荒野獵人的劇情。


    時間太久了,當時他看電影的時候也沒有走心,能迴想起來的東西不多。


    隻是依稀間記得,克裏人追殺主角一行人,其實不是單純的為了皮毛,還有更深層次的問題。


    法蘭西的一夥皮草商人,偷偷綁架了克裏人族長的女兒。


    原因是,克裏族減少了他們的份額,用一個新的皮草商人取代了他們的地位,不打算再給他們提供皮毛了。


    為了報複,也是為了製造克裏人跟蒙大拿州的矛盾,進而孤立克裏族,他們策劃了這次行動。


    而在女兒失蹤之後,酋長在現場發現了亨利商會的會標。


    他理所當然的認為,是狩獵隊的人拐走了他的女兒,所以才攻擊了他們的營地。


    皮毛,並不是這場紛爭的導火索。


    當然,林耀雖然想到了一些劇情,可他發現這對目前的處境於事無補。


    酋長不會相信他們的話,甚至相信了,該做的都做了,難不成還能放任他們離開?


    那是不可能的,隻有把他們全部殺死,然後推脫說殺死他們,是因為他們違反了規定,才能堵住議會中那群大老爺的嘴。


    絕不會讓他們活著出去,到處宣揚,給本就緊張的局勢再添波瀾。


    “格拉斯,霍克的傷勢怎麽樣了?”


    眼看激流灣快到了,亨利突然問起了霍克。


    格拉斯楞了一下,很快想到了亨利在問什麽,開口道:“還有些影響,很難進行翻山越嶺的長途跋涉。”


    “你準備怎麽辦?”亨利問道。


    格拉斯陷入沉默,許久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又道:“我不會放棄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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