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狗不擋路。”剛一碰麵,對麵那人便惡語相向。


    “鍾離鎮,你不要欺人太甚!”東方宏一見來人,頓時氣得雙眼通紅,仿佛有一座火山在胸膛中翻滾,下一刻就要爆發似的。


    “欺人太甚?我就欺你了,怎麽樣?不服就再打一架,反正你也被我打習慣了,多挨一次揍也無所謂。”說著,鍾離鎮還挑了挑眼睛,並用手指挑釁地向著東方宏勾了勾。


    想起當初第一次與鍾離鎮對決,東方宏的心還如同刀割!


    那是十年前的那次大比,當時,他的修為剛剛突破凝氣五層不久,但因為修習了百草劍的緣故,可以同時駕馭兩把飛劍,讓他的信心大增!


    本來想一路過關斬將,用這兩把飛劍給百草園正名,也給自己爭氣。但沒想到,第一場就遇到了號稱禦劍閣凝氣中期第一人的鍾離鎮!


    鍾離鎮擅使巨劍,以巨劍的巨、重、猛作為修煉方向,這種路線修習的人並不多,因為修士所修習的劍訣,好像理應就是靈動、多變的飛劍,像這種笨重的巨劍,也隻有凡人武夫才會修行。


    不過,巨劍也有巨劍的好處,借助巨大沉重的劍身,每一擊都勢大力沉,進可有效地殺傷對手,退可作為堅實的防護。


    而且,鍾離鎮天生神力,手中之劍雖巨,但也舞動得虎虎生風,靈活自如,對飛劍有著一種近乎天成的克製。


    東方宏以為,自己的兩把飛劍可以讓對手疲於應對,然後找機會擊敗對方,但對方卻借著一把巨劍之威,輕鬆將兩把飛劍全部擊飛,並且迅速近了他的身,還沒等他操控飛劍形成防守,一把巨劍便頂在了他的眉心!


    三息,他隻堅持了不到三息便敗下陣來!


    聽著場外那一陣陣刺耳的噓聲和口哨聲,東方宏氣得滿臉通紅,但卻又無處發泄,怪隻怪自己技不如人,在對方威猛的攻勢下,自己其實輸得並不冤枉。


    沒能為百草園正名、為自己爭氣不說,反倒還憋了一肚子窩囊氣!


    本來,比鬥必然會有勝有敗,敗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是,作為勝者,鍾離鎮當時所說的話,卻讓東方宏恨得目眥欲裂!


    當時,鍾離鎮將劍尖緩緩下移,直到指在東方宏的鼻尖上時,這才緩緩開口道:“百草園的小蟲子,今天你家鍾離大爺把話放在這,你們百草園就是個蟲子窩,永遠也出不來龍虎狼豹!你不就是一個種地的嗎?老老實實地在園子裏鋤鋤草、澆澆地不就得了?還裝模作樣地拿著兩把飛劍出來丟什麽人?現什麽眼?你真以為別人拿一把飛劍,你拿兩把,這樣就顯得你厲害了?別做夢了,迴去洗洗睡吧,睡醒了以後老老實實種地,過幾年隨便娶個老婆,再多生幾個娃娃,然後讓他們再走你的老路,繼續種地,然後再隨便娶個老婆,再多生幾個娃娃,哈哈哈……”


    此話一出,全場哄笑聲四起,雖然宗主和長老、主事們眉頭微皺,似覺得這番話著實有些尖酸刻薄,但卻依然沒有人喝止。


    似乎,百草園就應該是鍾離鎮說的那樣,老老實實種地,窩窩囊囊做人……


    百草園主事陳封,雖性情淡漠,但額頭也暴起青筋;副主事歐洋,也已經握緊了拳頭,似乎下一刻就要衝上場去,好好教訓這個口出狂言的小輩。


    但是,規矩,不允許他這麽做。


    受到羞辱,東方宏也不顧自身安危,將那兩把飛劍直接抓到手裏,便要揮舞起來拚命。隻是,鍾離鎮隻不過又是輕描淡寫地揮動了兩下巨劍,東方宏的兩把飛劍便被齊著劍柄削斷,若再稍稍前探,便可將東方宏的雙手斬下!


    之後,鍾離鎮更是帶著不屑,巨劍一揮之下,便從東方宏的麵門劈過。


    隨著巨劍落下,東方宏隻覺一陣勁風掃過,一縷鮮血就順著鼻尖淌了下來。


    “哈哈哈……”狂笑中,鍾離鎮張狂地走下場,隻留下東方宏獨自站在場中,很久,很久……


    羞辱、無力、沮喪、頹廢……數不給的負麵情緒如同一層層巨浪,猛烈地轟擊著他的信念、他的自尊、他的……心!


    他的心,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碎裂,碎成一小塊、一小塊,再也無法收拾。


    東方宏是在裁判官的攙扶下,或者說是拖著迴的百草園隊伍。


    他隻覺得,當時的他如同丟了魂魄,而比丟了魂魄更難過的,是丟了臉——丟了自己的臉,更丟了百草園的臉!


    那些嘲諷的話語字字誅心,讓自尊心極強的東方宏幾欲當場揮劍了斷。


    好在裁判官看出他的想法,及時出手阻止。


    迴歸隊伍後,陳封和歐洋寬慰了他一番,又派幾名弟子一直守護並且開導於他,這才讓他熄了自殺的念頭。


    迴到住處後,他一口氣喝光了所有的酒!


    有自責、有鬱悶,更有憤怒,有仇恨!


    那一次,他整整醉了七天……


    醒過來後,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師父歐洋,並招來劈頭蓋臉的一通罵,意思很簡單,男人嘛,遇到點挫折怕什麽?輸了沒關係,咱輸得起!胳膊打斷了藏在袖子裏,牙齒打掉了咽到肚子裏!


    “輸了一場比鬥不可怕,可怕的是輸了求勝的心!今天輸了,努力明天再贏迴來;明天若還是贏不迴來,那就努力後天贏迴來!”說完,歐洋便轉身離開,隻留下早已醉意全消的東方宏,在他的心中,重新燃起一團烈火,這團火,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熾熱!


    從那時起,雖然他表麵上依然吃喝玩樂,但實際上,他卻明鬆暗緊,花費了以往數倍的精力與時間修煉。


    也正因為拚了命一般地努力,他隻用了不到一年時間便達到了凝氣六層。


    三年後,突破到凝氣七層。


    就在前幾天,他又提升到了凝氣八層!


    可以說,雖然他不是整個流月宗中天資最好的,但若論勤奮程度,他絕對能排在前十。


    前段時間歐洋安排園中弟子下山尋找有靈根的人,其實原本沒有打算讓東方宏去,但見他實在地太過拚命,便想趁機讓他放鬆一下,這才將他與王可分成一組,還定下死命令,不找到有靈根的人不能迴來。


    隻是,歐洋的心意雖好,奈何東方宏剛剛走出山門就撿了陳墨這個“怪物”迴來,這不得不說是他與陳墨有緣。


    而與陳墨王可在宗門大陣附近逗留了的十餘天,也是他近十年來最輕鬆的日子。


    他與王可、陳墨一起,天天喝酒吃肉,就當給自己放了幾天假,讓那顆一直以來緊繃著的心,有了短暫的休息。


    迴到百草園之後,他除了幫陳墨跑了兩次腿之後,又開始了拚命的修煉,隻有在勞累到快要崩潰的時候,才會跑到陳墨那裏,和他喝上幾杯酒,吃上幾口肉,然後便倒頭唿唿大睡,讓自己放鬆一下……


    那次大比之後,東方宏又遇到了鍾離鎮多次,每次都不能善了。


    演武場,也成了二人常去之地。


    隻不過,每次去演武場,東方宏都以慘敗並且被狂虐告終,以至於剛開始還有人對他們的比鬥做莊,到了後來,便再也沒人對此感興趣。


    沒辦法,輸贏根本就沒有懸念。


    但是,經過這些次的比鬥,東方宏也不是一無所獲,他從一開始隻能堅持三息,到後來可以堅持到五息、十息、三十息……


    到了最後,他已經可以在鍾離鎮的強猛攻擊下堅持五十息的時間,雖然依然還是受辱、失敗,失敗、受辱,但此時的東方宏,已經不僅在修為了有了進步,心性也有了極大的蛻變。


    對於勝利,他雖依然執著,但失敗,已經不是壓在他心頭的“恥辱石”,而是早已成為不斷激勵他進步的動力!


    這一次的大比,他或許依然無法勝過鍾離鎮,但這卻不代表著下一個十年,他仍然被鍾離鎮踩在腳下!


    “怎麽樣?服嗎?”鍾離鎮的聲音再次響起。


    “演武場!”東方宏隻說了三個字,便轉身向著演武場走去。


    很快,他踩著一個個鮮紅的腳印從演武場中走出,雖然依然有些觀戰的人對他不屑,但更多的人,卻是心生敬意,佩服這個屢敗屢戰,即使骨斷筋折,也一直不肯服輸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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