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木鶴盤著腿坐在醫務室的床上一臉慵懶的看著對麵擰著鼻梁的少年,少女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但是不妨礙她欠揍的語調:


    “嘴巴裏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修~”


    說著絕對不會送她去保健室,最後還不是背著她過來了。


    “你給我閉嘴!別說話!”


    虹村低吼了一聲,表情盡是不耐煩,少年皺起眉頭指著少女冷聲說道:


    “既然發燒了就給我好好待著這裏。”


    “嗨~~”


    折木鶴拖長了語調,那欠揍又悠揚的口吻讓虹村越發的想要動手了,虹村修造深吸了一口氣,口吻雖然是不耐煩似得,但是少年卻表情沉穩,意外的說著一樁樁事情:


    “嘖,筆記我會幫你記下來,作業我也幫你帶過來,學生會那裏我替你和赤司說一聲,下午我替你請假你先提前迴家去吧。”


    “咦~修,你可真是賢……”


    “砰!”


    虹村修造把軟軟的枕頭砸向了折木鶴,封上那位少女欠揍的嘴巴,軟軟的枕頭沒有什麽攻擊力,但是還是讓少女酸了酸鼻子,折木鶴捧住砸在臉上的枕頭放在懷裏,鼓著腮幫聲音悶悶的斥責著:


    “修,對少女這麽暴力,活該你沒有女朋友!”


    虹村的額頭跳起了青筋,這少女一發起燒來就無法無天,膽子肥了一圈,虹村修造抬起下巴,笑的比發怒還要可怕:


    “你在說什麽啊?我沒聽清?”


    這口氣和威脅灰崎的口吻一模一樣,隻不過灰崎是一邊威脅一邊揍,少女利索的鑽進被窩裏乖巧的蓋上被子,拉到鼻子下麵把嘴巴遮住,少女眨巴著眼睛特別識相的說道:


    “吾輩什麽都沒說!”


    “哦?”


    虹村修造微笑的走到折木鶴的床頭邊,保健室可以說是折木鶴常來的地方了,折木鶴意識到這裏的地理位置並不容易逃跑,少女乖巧的點點頭:


    “真的!”


    “……”


    虹村修造掛著迷之微笑,清朗低沉的聲音意味深長的說道:


    “好好的在這裏躺著,別亂跑。”


    “恩。”


    “把藥吃了,不許撒嬌。”


    “……哦。”


    “以上兩條都沒有做到你掂量一下後果。”


    虹村笑著威脅著少女,少女隻能苦著臉心裏腹誹著大魔王。


    “聽清楚了嗎!?”


    虹村突然厲聲高和一聲,折木鶴下意識的應答道:


    “是!”


    “乖。”


    為了嘉獎少女,虹村揉了揉少女的腦袋,見少女不敢反抗的表情讓虹村心情好了很多,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少女吃癟,生氣的樣子反而更加有趣,更想欺負她呢。


    【黑尾:啊嘞?原來你也有這種感覺啊。】


    “……”


    虹村繞開隔斷間,保健室老師風間老師正在愜意的喝著咖啡,年輕又帥氣的保健室老師非常受歡迎,要說老師裏人氣最高的話一定是他了。


    “39度,最好迴家休息。”


    折木鶴也是常客,風間老師當然熟悉折木鶴和虹村修造,每次少年帶著少女來保健室都板著一張臉,但是每次卻都是他。


    “我知道了。”


    虹村垂下了眸,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麻煩風間老師了。”


    虹村話語中的敬語有著鄭重的拜托,少年冷峻的表情加上他嚴謹尊敬的態度,這樣可靠的模樣卻讓風間老師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年輕的老師帥氣的臉龐露出一抹調笑:


    “虹村你這樣子我還真是不習慣呢,明明一年級的時候是個目中無人的小鬼。”


    折木鶴是常客,虹村修造何嚐不是,不過這也是一年級的時候,虹村經常打架,和學校裏的前輩打,和外校的學生打,折木鶴每次拉著少年過來上藥的時候,他總聽到少年暴躁的大喊:


    “混蛋!你輕點啊!”


    “囉嗦死了!這點痛都不能忍還是男子漢麽!”


    “你根本往傷口裏麵戳好麽!你這叫塗嗎!”


    “……哎……好麻煩,打架是不好的喲~”


    少女涼涼的感歎著,保健室老師就這麽閑閑的坐在座位上聽著兩個人吵架,少年暴躁喊聲和唿痛聲交織在一起:


    “疼疼疼疼!”


    “你不是還要打籃球麽,手都不要了!”


    “你也好囉嗦啊,被打了就要加倍奉還啊,而且,這次幫你報仇了,阿鶴。”


    然後就聽到少女茫然的反問:“哎?報什麽仇?”


    “……你個家夥……上次哭著叫我報仇,你立馬就忘了?!”


    “啊……麻煩的事情我都不樂意記嘛。”


    “嘖,虧我還把那小子的手給打斷了。”


    “……”


    這個時候風間老師總會望著藍天悠悠的感歎著:年輕真好。


    不過到了二年級的時候,風間再在保健室看到兩個人的時候明顯有了變化,虹村變得沉穩了,甚至還會打招唿,還用敬語!那個暴躁會打架的一年級小鬼不見了,而是成了一名讓後輩尊敬有著領導力的籃球部隊長了,他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改變了虹村修造,但是他確是樂意看到這樣變化的虹村了,迷途知返對每個人都是可貴的,而少年在迷途上有人陪伴,那也是可貴的。


    “嗨嗨,放心吧,虹村隊長,我會替你照顧好她的。”


    風間老師笑著迴應虹村的擺脫,有時候風間會懷念那個不良的虹村,隻是單純的懷念。


    “……”


    風間知道虹村是在擔心折木鶴,想著,作為本職的老師開口安慰道:


    “放心吧,折木隻是抵抗力弱了一點,身體還是很健康的,當然,如果適當的運動就更好了呃。”


    “……”


    虹村修造狠狠的抽了下嘴角,如果能讓折木鶴那個懶人適當的運動一下,他也就不操那個心了。


    “我迴去上課了,老師。”


    “恩,去吧。”


    風間擺了擺手,態度隨意極了,虹村離開之後,保健室裏隻剩下折木鶴和風間,風間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少女的床頭邊,果不其然少女沒有睡著,而是拉攏著眼皮沒有精神的在發呆,風間見狀輕笑著:


    “睡不著?”


    “唔,鼻子塞塞的難過。”


    少女糯糯的聲音聽著軟軟的,風間拉了拉床邊的座椅坐了下去,一副要和少女聊天的姿態,年輕的男人翹起腿,聲音輕快的說道:


    “之前就和你說過了你的免疫力偏低,換季的時候和冬天的時候絕對不能吹風著涼,別以為待在空調裏你就能樂嗬了。”


    “……”


    折木鶴鼓起腮幫,就是在學生會的空調間裏吹的感冒的。


    “不過,沒想到,僅僅一年,虹村竟然能成長到這個地步。”


    風間意味深長的感歎了起來:“明明去年還是一個狂妄的小鬼,現在的虹村……”


    “很厲害。”


    少女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風間怔愣了一下,意識到少女接了他的話,風間聳了聳肩輕笑著:


    “哎,很厲害,來這裏的籃球部成員和我說起虹村的時候都是用尊敬的語氣,那個虹村……”


    “修作為前輩一點都沒有前輩的架子,一年級的後輩們對他尊敬,也很親近,現在的修有自己的責任,現在的虹村修造……”


    折木鶴的聲音越來越輕,風間等了很久都沒有聽到下一句話,男人側過頭看著睡著的少女,風間不由得笑出聲:


    “嗬……”


    但是迴想著少女說的最後一句話和沒有說完的話,風間似乎能想象少女的話語中的意思,風間看著折木鶴的睡顏,彎起嘴角輕聲說道:


    “你其實,在驕傲吧。”


    真的……關係很好呢。


    兩個人。


    “真是的……不知道那家夥……”


    虹村下課之後就帶著課本和筆記去保健室,隻是轉過拐角之後,虹村卻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站在保健室的門口,似乎再往裏麵偷看,虹村的瞳孔猛地一縮,腦海裏迴想起少女的話。


    【呐,修,昨天我總感覺被人跟蹤哎。】


    “……”


    站在門口的少年沒有發現虹村的身影,而是一門心思的往裏麵偷看,不直接進去而是在門口偷窺,無論是不是跟蹤折木鶴的那個家夥,虹村修造也不能放過。


    “你在這裏做什麽?”


    虹村走到少年身後冷聲的問道,少年被突然的聲音給嚇了一跳,他猛地後退了一步,表情僵了一下,隨即裝作沒事一般的擠出話來:


    “啊,沒,沒啊。”


    “哈?”


    虹村諷刺的笑了笑,明顯的不信。


    “不,不打擾了,失禮了。”


    少年轉身就走,往虹村的身邊擦肩而過,不過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簡單,沒走出幾步,領子就被拎住了。


    “我讓你走了嗎?”


    虹村的聲音不冷不熱的,但是光看表情就不敢反抗,少年輕皺著眉頭表情帶著不耐煩,他突然勾起唇角,口吻中帶著令人驚悚的意味深長:


    “這位同學,我們來聊聊吧。”


    保健室在走廊的盡頭,但是前方還有一塊休息的死角,虹村拎著少年的領子把他帶到死角處,然後用力的一甩手,少年撞在了牆上。


    “就是你吧,跟蹤折木鶴。”


    臥槽,為什麽一個個都發現了!


    “你,你在胡說什麽啊!虹村!”


    虹村俯視著少年,表情冷漠,少年低沉的聲音帶著壓迫性的威脅:


    “胡說?哦?看來你是知道我的。”


    “啊,啊恩,籃球部的隊長,當然知道。”


    少年遊離的視線讓虹村勾起一抹冷笑:


    “對,我是帝光籃球部的隊長,虹村修造,但是……你不知道麽?成為隊長之前的虹村修造,是個怎麽樣的人?”


    “!!!!”


    少年猛地縮起了肩,臥槽!當然知道啊!!虹村修造啊啊啊啊啊!打架超強的虹村修造啊啊啊啊!


    “雖然很久沒有動手了,但是我想我的拳頭應該不會生疏的。”


    虹村扭動了一下脖子,那種發出咯咯咯的聲音讓人膽顫,更別說虹村帶著期待的那種駭人的笑容,少年整個人縮到了角落裏:


    “等等!虹村!你敢動手的話,你就會被禁賽!籃球部隊長在學校裏使用暴力,我絕對會告訴老師,讓你身敗名裂!”


    少年雖然縮在角落裏,但是反擊的話語倒是擲地有聲,和威脅宮村時候的氣勢倒是如出一轍,不過,宮村和虹村兩人明明是那麽不相似的兩種人,但是在某一點上卻出奇的相似,他們都並不懼怕被威脅,也並不在意……使用暴力。


    “……嗬。”


    用禁賽威脅他虹村修造,虹村諷刺的笑了起來,少年出乎意料的輕描淡寫的迴應著:


    “啊……我無所謂。”


    “你……你不是隊長麽!!”


    馬蛋說好的,成熟冷靜,認真負責的大隊長呢!!


    現在正在蠢蠢欲動的要動手啊啊啊啊!!!


    【灰崎祥吾:嗬嗬。】


    “是啊,我是隊長,但是帝光籃球部並不止我一個隊長,能接替我的人並不是沒有。”


    這句話如果被灰崎祥吾知道的話,或許那張總會像火山爆發一樣的表情也會驚訝吧,連灰崎都會有‘我不會幹這種導致上不了預選的蠢事的’的覺悟,而虹村這個隊長反而卻有‘即使這是一件蠢事我也依舊會幹’的任性。


    虹村很久以前就有了覺悟,即使上了三年級之後立馬迴隱退,但是在這之前或許也沒有他的位子了,之後都會以赤司他們為重,這個覺悟讓他或多或少的放鬆了一點,比起自己帶領他們去得到勝利,赤司比他更有能力和領導力去贏得比賽,現在的一年級們,已經超越了他們了。


    帶著這種自豪和失落,虹村現在隻有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的準備了,他等著交接的那一天,他等著功成身退的那一天。


    他喜歡籃球,想要勝利,但是,對他來說,最重要的,終究是身邊的人。


    這個少女在他最艱難的時候陪伴著他。


    【修,不要放棄。】


    【你會成為叔叔最驕傲的存在的。】


    【我陪著你。】


    “哇啊啊啊啊!!!!”


    虹村的威脅徹徹底底的讓人感受到害怕,少年連滾帶爬的衝了出去,現在說起虹村大多是帶著尊敬和一片好評,但是過去熟悉虹村的人依舊還是害怕當年那個任性又不羈的少年。


    ******


    “照片呢?”


    少女披散著長發,明媚的臉上卻帶著一股不耐煩,她朝著對麵的少年伸出手,臉上盡是不耐煩。


    “給,下次我什麽事都不會幫你做了,把錢給我!”


    少年同樣沒有好氣的說道,數據卡放在少女的手心裏,少女勾起唇角滿足的笑了起來。


    “哼,叫你跟蹤個人,你怕成這樣。”


    少年就是跟蹤折木鶴的少年,他聽到少女的諷刺之後,眼中閃過一絲陰暗:


    “有本事你自己去跟蹤,給錢辦事你就別廢話,別以為你是學姐我就怕你。”


    他怕的是撞他頭的那個家夥和虹村那個魔獸啊啊啊!


    “哼,拿了封口費,你就牢牢閉上你的嘴!”


    少女臉上高傲的表情讓少年咧起嘴角:


    “嗬,我可沒你這麽沒品,還花錢跟蹤別人偷拍,女人果然心思惡毒,無非是妒忌。”


    “閉嘴!”


    拿了錢少年也不想多說,一迴想虹村那一副要動手的模樣就一陣後怕,以後就躲著虹村走好了,反正也不會再跟蹤折木鶴了。


    不過,學姐到底要偷拍折木鶴做什麽?


    少年思索了一下,卻沒有結果,他聳了聳肩……


    “……”


    無非是那些個事情。


    “利刃,要用在適合的時間上。”


    學姐握緊手中的數據卡,露出一抹勢在必行的笑容。


    ******


    一隻微涼的手碰觸自己的額頭,折木鶴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眷戀著額頭的這個溫度,涼涼的舒服極了。


    但是似乎這隻手隻是量一下額頭的溫度就放開了,少女立馬伸出手捉住了那隻手:


    “別走。”


    折木鶴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黑尾略微驚訝的表情和……他被她捉緊的右手。


    “喲,醒了?折木。”


    聽到少年帶著調侃的笑意,折木鶴後知後覺的發現……阿勒?這是……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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