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更清楚地知道,那恐懼並不是因為怕死,而是因為……是因為害怕自己護不住他。失敗了。容停心想。到了這裏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結果已經很明顯,宋伶俜在“他”心裏的形象沒有幻滅,以後但凡他活著一天,“他”就還會喜歡宋伶俜一天,說不定哪個時候,“他”就會因為宋伶俜而做出一些超出他控製的事。可很奇怪的,容停心裏,居然並沒有什麽功虧一簣的失落和惱怒。他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想和宋伶俜同歸於盡。他垂眸盯著那隻牢牢抓著他的,指節都在隱隱泛白的手,竟隻覺得從未有過的釋然和安心。還有一種隱秘的喜悅,從心口蔓延開來。而後他一抬手,把宋伶俜敲暈了過去。孔璃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整懵了一瞬。容停從還有餘溫的藥湯裏站起身,輕輕把往前倒的宋伶俜攬進懷裏,話卻是對門口的人說的:“看來,你們很有把握了。”他說話時,氣勢陡然一變,像是盈盈綻放的玫瑰陡然收了柔軟的花瓣,而露出了鋒利的刺。孔璃俏臉微白,一時竟不敢和他對視。孔父適時道:“少聽他虛張聲勢!他目下最是虛弱,且他要是帶了人,豈會容我等闖入此地?女兒,你我已無退路,假如不趁此機會取他性命,來日必定死無葬身之地!”他此言一出,孔璃的眼神又堅定了起來,連帶著其他動搖的部眾也恢複了兇狠。容停輕輕抬眼:“你可以試試。”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疾言厲色,可短短一句話卻硬是蓋過了孔父慷慨激昂的鼓動,雙方再度僵持起來。孔父心底深處也恐夜長夢多,又深恨他這副死到臨頭還不動聲色的模樣,喝道:“那我倒要試試,你是不是真的留有餘力!”說罷,他手裏忽然多出了數根鋒銳如刀的翎羽,眼看著就要往容停身上刺去。但就在這時,異變陡生。“誰敢?”伴隨著這一聲空靈縹緲的女聲而來的,是從天而降的細碎金光,清透明淨如清晨天邊鋪開的朝霞。孔父察覺到了什麽,眼底驀地閃過一絲恐懼,而後他果斷地抓住孔璃往金光來處一推,身形一閃,消失無蹤。下一刻,屋內出現了一位白衣女子。孔璃被她外放的威壓一激,當場暈了過去。那女子也沒管她,隻是看著孔父遁走的方向:“倒叫他跑了。”隻是她話是這麽說,卻也沒有要替容停把人揪迴來的意思。她迴過頭,目光落在宋伶俜身上:“這是……”容停蹙眉,把人摟得更緊了一些,語氣裏帶著抗拒與警惕:“與您無關。”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好罷,你醒了便好,過幾日,我去看你可好?”“不必了。”白衣女子仍微笑著:“你不願見我倒不要緊,可我聽說,人族那邊定親,是要見過雙方父母才算作數的。”容停表情依舊很淡:“還沒影的事,您想得太遠了。”白衣女子假裝沒聽出他語氣的軟化,道:“如此便說好了,過幾日,我去天鶴宮看你。”說罷,她便化作一縷青煙離去。而此時,鷹俊才擦著汗姍姍來遲:“少宮主,你們……”他看到容停,卡殼了一下,聲音立時弱了下去:“宮主,您也來了。”他見容停衣裳濕透,心裏直納悶:怎麽宮主衣服都濕了?然後他又看到軟倒在宮主懷裏的宮主夫人,再一看周圍,浴桶,水,宮主衣不蔽體……他靈光一閃,悟了!這,難道孔雀他們竟是撞破了宮主的好事?夫人都給嚇暈過去了!容停沒去管他,也沒管邊上瑟瑟發抖的一眾叛徒。他旁若無人地把宋伶俜攔腰抱了起來,進了裏間,用法力烘幹了雙方打濕的衣裳,這才把對方放在了幹淨溫暖的床榻上。他給人事不省的宋伶俜蓋上了被子,站起來,卻又邁不開步子,想了想,又彎下腰,在宋伶俜耳邊低聲說:“是不是無論發生什麽,你都會選擇護我?”宋伶俜不安地皺眉,囈語:“善善……”容停心頭一震,清晰地感知到心底本來搖搖欲墜的某堵城牆徹底坍塌。他終於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宋伶俜溫暖的臉頰,慢慢道:“好吧,你贏了。”你贏了,他想。你屬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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