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陸虎認定了臭不要臉的某少年其實還保留著一點德行,最起碼他沒連著蕭瑾晗一起騙,讓魔鬼殺人機真的把b市捅個窟窿出來。


    不要懷疑,若蕭瑾晗胸口的鬱氣不消,十二點之前,b市絕逼會變的比大年三十還要熱鬧,畢竟人是蕭瑾晗帶出來的,也是他寵在心尖子上的,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連自己都恨,又如何去寬恕別人?


    “你真沒受傷?”安安靜靜聽蘇然把事情的經過講完,蕭瑾晗散了身上大半的冷氣,不放心的又追問了一聲。


    沒有人知道當他聽見服務生說小晞和許孝仁打架時的心情,焦躁,後悔,海一樣的淹沒了他,直到看到完好站在眾人麵前的少年,才堪堪止住洶湧而出的殺氣。


    “絕對沒有,剛才在樓上是裝給外人看的,倒是兩位許家少爺傷的不輕,嗬嗬,流了一地的血。”眯縫著眼睛,蘇然一臉的囂張樣,像隻偷了腥的狐狸,帶著股勾人的風情。


    被勾的心癢手也癢的蕭瑾晗淡定的舉起爪子揉弄少年的發絲,低沉性感的聲音裏染著濃濃的笑意,“原來,小晞也有不乖的時候嗎?打的好,若你以後還想打架,記得叫上我。”


    “叫你幹嘛?”躲了兩下沒躲開頭頂上的爪子,蘇然沒好氣的吭聲,他可不信堂堂少將會和自己一起打群架。


    “當然是幫你按住人,省得他傷到你。”半點沒有自己是個軍人得遵紀守法的自覺性,蕭瑾晗說的理直氣壯,雲淡風輕。


    ……好強大的迴答,蘇然半天無言以對,這種‘你殺人我遞刀’的護犢子尿性,何愁護不出個絕世惡霸來?打小長在蕭瑾晗羽翼之下的蕭安沒有長歪,絕對是因為有一顆天使般的潔純小心靈吧?


    但不可否認的是,心中濃烈的暖意正隨著蕭瑾晗的遞刀行為而迅速攀升,暖的他四肢百骸都舒坦。


    是問,誰不想擁有一位永遠愛護自己,為自己撐起一片天空的哥哥?闖禍了,他扛,挨批了,他陪著,那種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能與之分享的親情,是他曾經羨慕也羨慕不來的奢望,蕭瑾晗突然間輕飄飄的把奢望擺放在自己麵前,簡直能饞的人口水三千尺。


    心潮澎湃,情難自禁,蘇然身體快過意識的做出了一件差點把腸子悔青了的動作,腦袋抵著蕭瑾晗的掌心,蹭~


    蘇然發誓,他真的真的隻是一時腦抽,都怪蕭瑾晗的眼神太寵溺,還把手掌擺放在最不應該擺放的位置,這才害的他智商下降為負數,腦漿變了漿糊。


    暗罵著自己的同時,蘇然立馬止住了動作試圖抹掉自己犯蠢的行為,可盡管他隻蹭了一下,又哪裏瞞得過心思從來不離他左右的蕭瑾晗?


    “小晞,你在主動親近我?”雙手捧起少年的臉,蕭瑾晗興奮的瞪大了眼睛,激動的手指尖都在顫動。


    眼前的蕭瑾晗和眾人印象中冷然淡漠的模樣完全不搭邊,有點像第一次聽見兒子叫爹的傻爸,唇角的孤度都彎的那般*。


    “不可能,你搞錯了。”打死不承認自己蠢的無藥可救,蘇然板著臉斷然否定,自己擺明了不待見蕭瑾晗和蕭瑾昱都能被他們纏的腦仁疼,要是讓他們清楚自己其實並不討厭他們,還不得天天把自己拴在褲腰帶上走哪扯到哪?


    “說謊,小晞不止主動親近我,還為了給家裏人出氣跑去打架,看,耳朵尖都紅了,你小時候說謊就會紅耳朵,一點都沒變。”手指點滑著少年緋紅的耳尖,蕭瑾晗輕易戳破了蘇然的偽裝。


    “別動手動腳的。”急急拍開蕭瑾晗的手,蘇然挪動著屁股往車門的方向靠,“我耳尖發紅和說不說謊沒關係。”就算有關係,也是自己的靈魂帶給殼子的副作用,鬼才知道蕭瑾晞怎麽和自己一個毛病,“還有,我打架是為了我自己,你們純屬順帶,懂?”


    搖頭,蕭瑾晗沒有言語,身體卻慢慢往蘇然的身邊傾斜,車子裏的空間本來就不大,蕭瑾晗的身材又是穿衣顯瘦卻絕對有肉型的,才擠過去一點,就帶給了蘇然級其大的心裏壓力。


    喂喂喂,夠了啊,再擠真急眼了,特別是眼睛,敢不敢不用高深莫測嚇唬人?每次見到蕭瑾晗用幽如深潭般的眼睛盯著他看,他就忍不住心驚肉跳,如同兔子遇見了老鷹,總能追的他無處可逃。


    “小晞,你騙的到底是我,還是你自己?”一手抵著車窗,一手支著座椅,蕭瑾晗強勢的逼近,死死把蘇然困在了方寸之地再也挪動不得,“承認吧,你已經打從心底裏接受了我們,你被感動了,在意了,你拚命想抗拒的不再是我們的靠近,而是你自己的心慌,因為你的這裏。”手掌按壓住蘇然的胸口,“它在融化是嗎?所以你才會控製不住的暴躁,以為冷待我們就能讓一切迴到從前,小晞,問一問你的心,你推開我們的機率究竟有多少?”


    蕭瑾昱有一句話說的很對,蕭瑾晗向來不愛多言,但凡開口則必定直指要害,他有一雙能夠透過表相看清本質的利眼,是人是鬼打個照麵心裏邊就門兒清,也正是憑著這雙揉不進沙子的眼睛,才把一幫子牛鬼蛇神們徹底收報在了麾下。


    以前蕭瑾晗不願意逼蘇然,他舍不得讓心尖子上的少年煩惱,可經過連番的風波之後,他發現縱容換來的隻會是蘇然的逃離,再耗下去怕是猴年馬月也沒辦法把心愛的弟弟帶迴家,素性改縱為攻,抓住機遇重拳出擊,哪怕自損八千也值得一試。


    不得不說,蕭瑾晗的豪賭相當成功,外殼被打碎的蘇然僵硬著肩膀坐在椅子裏,張嘴想反駁蕭瑾晗的話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借口去反擊,他更加沒有想到的是,蕭瑾晗會把他看的這麽透這麽準。


    的確,他在心慌、害怕,怕自己陷入蕭家人的溫情中無法自拔,慌張自己明明意識到了危險卻還是一點點縮小了彼此的距離。


    身體裏莫明冒出來的親近感,逼的他一次次折斷了身上的刺,蘇阿姨親手做的飯菜,蕭叔叔望向他微笑時的目光,蕭爺爺在他入睡後撫摸他頭發的舉動,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戒不掉的癮,也是他無言麵對的愧疚。


    有時候想想,自己其實挺不是個東西,一邊想著隻和老爸相依為命,一邊又任由著自己享受蕭家人的饋贈,簡直像個貪得無厭的小醜,有什麽值得蕭瑾晗和蕭瑾昱用心去愛護的?


    “又在鑽牛角尖了?”歎息著把倔強得讓人又愛又恨的少年擁進懷裏,蕭瑾晗到底還是心軟了,“罷了,我不逼著你表態了,隻一樣,以後有怒有怨都衝著我發,別為難自己,記住了嗎?”


    什麽意思?蘇然愣愣抬頭。


    “乖,大哥帶你迴家。”再次揉一揉少年的發頂,蕭瑾晗係好安全帶,直接啟動了車子。


    迴家?!不是他想的那個迴吧?傷感的失落的亂七八糟的情緒統統甩到一邊,蘇然一把抓住了蕭瑾晗的胳膊,“你要帶我去蕭家?”


    “不。”蕭瑾晗搖頭,沒等蘇然鬆口氣,又接著道:“是帶你迴家。”把‘迴’字念的極重,以此來告訴蘇然,他是蕭家人,不管他姓不姓蕭。


    蘇然已經沒工夫理會是去還是迴了,一聽真往蕭家走,急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天晚了不好隨便打擾吧?再說我腿傷也沒好全。”


    “自家人怕什麽打擾?至於腿傷,你以一敵二都沒落下風,迴家裏住應該不成問題。”踩緊油門加快速度,蕭瑾晗說著話還瞟了眼蘇然的腿。


    蘇然……能倒帶重來不?他發誓不會選在今天動拳頭。


    像是嫌打擊的不夠多,蕭瑾晗在蘇然悔恨的當口,又不輕不重的踩了一腳,“聽說你義父明天會來b市?我派人把他接到家裏住吧,既然都是親戚,感情自然不能生份了。”


    我去,蘇然越聽眼睛瞪的越大,“蕭瑾晗,你憑什麽幫我做決定?”


    “憑我是你哥,憑你自己總是猶豫不決,小晞,如果你拿不定主意就由我來替你拿,若拿錯了或者讓你生氣了,也由我來充當你的出氣桶,就像我說的,任打任罵由著你來,就是不準傷害你自己。”


    霸道,卻也透著誰都忽視不了的溫柔,朗朗的聲音響徹於耳畔,蘇然迎視著蕭瑾晗堅定的眼神,啞言許久才緩緩收迴手臂。


    車子載著各有心思的兩個人一路開至紅牆大院,一個個士兵站姿筆挺,目光如炬,一看就是經過嚴格的訓練,甚至是經受過熱血洗禮的戰士。


    蘇然繃著身體打量整齊劃一向蕭瑾晗行軍禮的士兵,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了身旁男人的不同之處,他是少將,是很多人崇敬的軍中之王,但在自己的麵前,他似乎永遠隻是個聽話的大型萌寶,為了自己的親近而欣喜,退縮而心傷……


    甩了甩頭,今兒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擾的他都快要神經錯亂了,有的沒的想了一大堆,控都控製不住。


    “到了,下車吧。”


    胡思亂想中,車子停在了蕭家的大門口,蘇然抿唇看著夜色中顯得朦朧的庭院,遲遲邁不動腳步。


    走進去,自己的整個人生都會跟著改變,一如蕭瑾晗所說,蕭家人放開自己的機率盡乎為零,除非自己主動暴出與沈念換魂的事,那也得看蕭家人肯不肯信,蕭瑾晗不也把自己的話當成了玩笑聽?


    “小晞,下來。”


    打開車門,蕭瑾晗站在車外直直朝蘇然伸出手,白雪紅梅映在身後,男人眸子中的鼓勵以及懇求都真真切切的坦露在了蘇然的麵前,他了解少年的遲疑,卻不會再給他退縮的機會。


    時間仿佛定了格,兩兩相對,無人應聲,一場無聲的拉鋸戰足足過了七分多鍾,才在蘇然的妥協下悄然謝幕。


    手,輕輕放進蕭瑾晗的掌心,起身下車,一步,兩步,蘇然每一步都走的堅定也沉穩,他本就不是個喜好拖拉的性子,事到臨頭還往迴縮,別說其他人,就是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吧?


    緊握住掌心裏的手,蕭瑾晗用力將少年扯進懷裏,唇角輕吻著少年的額頭,聲音顫動的厲害,“歡迎迴家,小晞。”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總算讓他等到了該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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