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提著心髒等了天半的結果,竟然隻等來一個毫無起伏的音節。


    於哲心裏的小人直撓牆,蘇然到底是什麽意思?他難道不知道‘哦’是個包羅萬象,任你猜也猜不明白的拆磨人的小妖精嗎?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不接受,哦算個神嘛玩意兒?


    與於哲的抓狂不同,秦宏呆愣愣的看著無喜無怒的少年,熾熱的心像是被誰兜頭澆了盆涼水,從心坎一直寒到了頭發梢。


    看來沈念比自己預想到的還要薄涼,對於不在意的人,就算對方把心挖出來雙手捧到他的麵前去,他也不願意浪費時間低頭看上一眼,就像曾經被沈念深愛過的李景軒一樣,迴心轉意了不還是沒能捂熱沈念的心嗎?他放下了就是真的放下了,永遠不打算再迴頭。


    想到沈念帶著蘇槐山瀟灑離開t市時,連個隻字片語都沒留給李景軒的作派,秦宏心底的涼意又濃了幾分。


    他絕不相信為了李景軒癡狂的沈念,在決然轉身時會一丁點都不在意李景軒了,放棄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並不是嘴上說說就可以的,那無異於一場剝肉抽骨的酷刑,受了傷的身體,哪是幾天就能夠養得好的?


    但即便痛苦著,在意著,沈念仍舊選擇了斷然放手,可見得他不止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甚。


    而身為恰巧被沈念討厭的一方,自己該怎樣做,才會讓鐵石心腸的少年正視自己的存在?霸王硬上弓麽?他並不認為與少年發生了肉/體關係,少年就會對自己敞開心扉,大卸八塊還差不多。


    裏邊的秦宏訕訕的站在蘇然麵前舉棋不定,外邊的蘇槐山正一肘子撞開於哲的身體,斜倚著牆角,半晌才重新調整好唿吸。


    打從聽到秦宏的話開始,蘇槐山的腦子就‘嗡’的一聲變的一片空白。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戀情,他知道,也見過,山裏邊娶不上媳婦的光棍們有好些都會搭夥過日子,日子過久了,彼此相知相許一點也不奇怪,可如果有條件,誰又願意斷子絕孫?


    他家小然本事大,將來娶個合心意的老婆並不難,兩口子踏踏實實的生活,不比跟著一個不靠譜的男人強得多?


    別怪他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姓秦的是個有財有勢的主,各方麵的條件都挺拔尖,愛著小然時海誓山盟張口就來,哪天若不愛了,他的生命裏還會出現無數個帶給他精彩生活的俊男美女們,小然呢?難道讓兒子死守著迴憶孤苦後半生?想都不要想!


    “小然,把門打開。”敲了敲門上的玻璃,趁著兒子沒被姓秦的帶下道,蘇槐山想快點把兩人隔離。


    “爸,我馬上就來。”蘇然應了一聲,抬腿接著往門口走。


    “沈念。”一見蘇然要走,秦宏急了,“你先等一下。”


    等屁等,蘇然腳下步子不僅沒停,反倒加快了不少,擺明了一點也不想再和秦宏磨嘰。


    “沈念!”


    眼看著離門口還差幾步遠了,身後猛的又響起了一聲低喝,隨著低喝聲,秦宏衝過來猛的用身體攔住了蘇然的去路,也一並擋住了門外人探究的目光。


    “我並不是在開玩笑,我秦宏還不至於卑劣到拿自己的感情去戲弄誰,沈念,也許你會懷疑,會感覺很突然,但對於我來說,你已經存在這裏很久很久了。”手指指向左胸口,秦宏緊緊盯著蘇然的眼睛,他做夢都想像不到,有一天自己會為了得到一點點信任,而把自己擺的這樣低。


    有人說愛情就像一場戰爭,誰先放下武器誰就是另一方的俘虜,他已經被少年俘虜了,怎容得他再拔腿走人?


    “然後呢?”蘇然對秦宏的保證不發表任何意見,他不是神,沒法子穿過秦宏的殼子看透他的本心,就算他是認真的,自己也沒義務必須迴應他的感情吧?真愛?還是留給自己將來的媳婦最穩妥。


    大概和蘇槐山的言傳身教有關,蘇然對婚姻的觀念相當保守,媳婦娶了就得疼一輩子,胸膛裏這顆火熱的心,永遠隻能為媳婦而跳動,其他人?統統靠邊站。


    “什麽然後?”秦宏滿眼的迷茫,他感覺自己有點跟不上少年的思路,難道是自己表達的方式不對?


    “我是說,你的聲明我聽到了,接下來你想怎樣?堵著門口一直不讓我出去?”瞄一眼又在‘嘭嘭嘭’亂響的門,蘇然眼中的不耐煩越積越多。


    “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想要硬賴在門口。”打斷秦宏的反駁,蘇然換了個站姿,盡量讓自己受傷的腿不承受過多的壓力。


    “秦先生,剛剛你問我對你的感觀如何,我想我已經很明確的迴答過你了,我不喜歡你,一點也不喜歡。”搖一搖手,示意臉色發白的男人繼續聽自己把話說完,“拋開印象不提,隻單說性別就讓我無法接受你,我是個不折不扣的異性戀,隻有長相甜美可愛的女生才會讓我有臉紅心跳的感覺,和同性舉止親密甚至更近一步,於我來說,簡直和做惡夢一樣可怕,你,能夠理解我的意思嗎?”


    理解,他當然理解,秦宏覺得自己理解的特麽想咆哮。


    一把摘掉重新戴在臉上的眼鏡,手指使力‘哢擦’一聲捏成了兩截,秦宏半低著頭,單手板起了蘇然的下巴。


    “你是異性戀?你隻對甜美可愛的女生有感覺?你和同性舉止親密就像做惡夢一樣可怕?”一聲比一聲低沉,一句比一句惱怒,“沈念,那你來和我解釋一下,恐懼同性之愛的你,是如何對李景軒癡心不悔的?你死扒著他不放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惡心害怕?難道李景軒在你的眼裏是位甜美可愛的女生?麻煩你想要拒絕我也請找個說得通的理由成嗎?!”


    呃……隻顧著快點把秦宏打發走,而不小心忘記自己是‘沈念’的蘇然無措的眨了眨眼睛,他是真的很認真在拒絕秦宏,沒找借口。


    “無話可說了是嗎?那就由我來說。”隨手扔掉變成兩截的眼鏡,秦宏放開蘇然的下巴,緩緩後退一步,站定抬頭,“看得出來,你和我一樣都是認準了死理打死不迴頭的性子,你忘不掉我留給你的壞印象,我舍不下胸膛裏為你而跳動的心,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你允許我待在你的身邊,我保證不會強迫你接受我的感情,不止不會強迫你,我還會幫著你躲開李景軒的糾纏,剛剛聽你義父叫你小然吧?想來你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了?那我們就重新認識,先從普通朋友做起如何?”


    蘇然一腦門子黑線的斜瞟著秦宏,普通朋友?他還真好意思說出口,自己得有多傻缺才會和一個隨時隨地想要把自己拆吃入腹的家夥做朋友?


    還有,秦宏都明鏡兒的知道自己是為了逃避麻煩才離開t市的,怎麽就不想想他也是麻煩的來源之一?當初如果秦宏和李景軒能正常點,自己至於跑的那麽匆忙嗎?


    越想越憋屈,蘇然冷冷挑了挑眉,蕭家人找上門來自己沒辦法硬扛,畢竟蕭家是沈念的血親,天生就站在了道德的最高點,可對於秦宏……這裏又不是他能夠橫著走的t市,怕他個鳥毛?


    “小然,你於爺爺喊你過去,快點出來。”


    秦宏和蘇然就站在門邊上,兩人的說話聲門板這一麵的蘇槐山和於哲不用細心聽就能聽得一字不落,見秦宏耍了招以退為進,生怕兒子心軟受騙的蘇槐山又開始‘嘭嘭嘭’的砸門,“再不開門,爸爸生氣了。”


    “秦先生,你帶來的女伴好像很不開心,剛剛接了個電話出去了,你不想出來看看嗎?”於哲在一旁幫腔,他也怕一個弄不好真把蘇然搭進去,那他就不是‘想’死個明白了,而是馬上就會死無全屍。


    女伴?秦宏愣了一下,想了半晌才記起來自己今天似乎並不是一個人出的門,緊接著又鎖緊了眉峰,張思萱自小嬌縱慣了,被蘇槐山和自己連翻無視肯定氣不過,接了個電話出去……不會是找了幫手為她出頭吧?


    該死的,那個女人最好祈禱她找來的人別太蠢。


    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冷光,秦宏深吸一口氣強行穩住心底翻湧的暗潮,抬起雙手牢牢扣著蘇然的肩膀,逼得他不得不仰視著自己,“別擔心,我惹的麻煩我來解決,你就待在這裏好好想想我說的話,等我迴來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明確的迴答。”啊嗯之類的還是省省吧。


    “你會接受否定答案?”蘇然雙手環胸,語氣實在稱不上柔和。


    親昵的用手指刮了下蘇然的鼻尖,秦宏笑的極其性感,“我了解你,一如你了解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對嗎?”


    揉一揉蘇然柔順的發,秦宏悠然轉身,打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說來趕的也巧,秦宏才走進院子就聽見大門外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跟著‘碰’的一聲院門被人大力推開,一群身穿製服的人板著臉魚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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