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板深知,如今局勢兇險到了極致,一個不慎,就可能被自己的仇家抓住把柄,到時候全家上下都要死光光。


    巨大的壓力麵前,宋老板反倒鎮定了下來,既然欒飛剛才沒有選擇在眾人麵前亮出證據,這說明欒飛另有企圖,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一定是這小子想要趁機要挾,強行低價租走宴賓樓。


    宋老板盯著欒飛,冷冷的問:“欒公子想要租宴賓樓,真是煞費苦心。”


    欒飛滿臉的委屈,你這是什麽意思?是你自己非要去放火好不好,怎麽到你的嘴裏,好像是整件事都是我一手策劃的,我讓你們放火的似的?


    欒飛笑著說:“宋老板,來者是客,不邀請我進屋坐坐?”


    宋老板啞然一笑說:“宋某疏忽了。”客客氣氣招唿欒飛進屋。


    宋英卻在暗地裏琢磨,這欒飛竟然敢主動進屋,真是年少無知,等會他要是識相的話,一切好說;要是欒飛敢執迷不悟的話,那就讓他死在這裏!


    欒飛渾然不覺,走進屋裏,也不客氣,自己找個座位坐下。


    宋老板吩咐看茶。


    早有小廝捧上茶來獻上,然後識趣的退出去了。


    欒飛看了宋家父子,悠長一笑說:“宋老板,我知道姓梁的與張濤狼狽為奸算計了你,你們父子倆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出此下策。”


    宋英大聲的說:“梁誌與張濤這對狗賊,竟敢算計我爹,我要他們不得好死!”


    欒飛淡淡的說:“我大宋朝自開國以來,太祖皇帝便矢誌要以律法立國,法治社會不需要什麽大俠!”


    宋老板一聽這話不大對味,這姓欒的不會年輕一根筋,非要讓自己父子二人伏法吧?按照大宋律例,放火可不是小罪。


    哪知欒飛接下來卻詭秘一笑說:“不過幸好迄今為止太祖皇帝的願望也沒有達成,因此......”他早已看好了一側的火盆,一邊說,一邊轉身走到火盆邊上,毫不遲疑,把手中那隻鞋子丟了進去。


    這一下大大出乎宋家父子的意料,二人目瞪口呆地望著欒飛,一時之間猜不透他的用意。


    欒飛望著熊熊燃燒的炭火,聳了聳肩說:“這下燒得幹淨了,一了百了了,你們總安心了吧?”


    宋家父子木然地點了點頭,隨即一想不對,還有一隻鞋在欒飛手裏呢。


    雖然感覺這樣直接有點不太厚道,但生死攸關,也顧不上了,宋老板索性厚著臉皮,支支吾吾的說:“欒公子......你的氣度宋某佩服......隻是......隻是......”不知如何開口。


    欒飛笑嘻嘻的問:“你是想問另一隻鞋嗎?”不等宋老板多說,就從懷裏取出另一隻鞋來,眼也不眨丟進了火盆裏。


    宋老板倒吸了一口氣。這欒飛年紀輕輕,做起事來竟然如此的出人意表,還真不能小覷。


    短暫的沉默後,宋老板緩緩地說:“欒公子真要租我那宴賓樓?”


    欒飛表情認真的說:“宋老板,我租你那宴賓樓,另有用途。在我的經營之下,用不了多久,宴賓樓必將聞名遐邇,成為整個山東一帶第一等的酒樓的!不過,宋老板放心,欒飛不是梁誌,絕不會強人所難,更不會使用卑鄙手段逼宋老板就範。”


    宋老板聽了,陷入了沉默。


    欒飛繼續說:“你也不必為我方才把那雙鞋子燒掉而疑忌什麽。‘市恩’那麽無聊的事,欒飛還不屑於做。欒飛隻是想告訴你,報仇的途徑有很多種,逞一時意氣去報仇,隻是匹夫之怒,算不得男子漢大丈夫的行徑!隻要有一個環節出錯,就會讓闔家老小陷入萬劫不複的境界。”


    宋老板聽了,“哦”了一聲,反倒來了興致問:“那欒公子以為,怎樣才算真正的報仇?”


    欒飛深吸了一口氣說:“大丈夫報仇,不會時時刻刻把自己局限於仇恨之內,不會讓自己念念不忘那些撮爾小仇!而是讓自己從仇恨之中真正跳脫出來,目光深遠,一心一意壯大自己,讓自己的實力對仇人形成碾壓性的優勢,到那時候隻要你願意,就算是把仇人千刀萬剮,也沒人奈何得了!”


    宋老板聽了,不知為何,竟然隱隱打了個冷戰。


    這欒飛小小年紀,竟然能說出如此氣魄的話。


    宋老板心念一動問:“宋某冒昧一問,欒公子的仇人又是何人?”


    欒飛卻沒有迴答,歎了口氣說:“宋老板何必知道呢?”再不多說,朝宋老板一拱手說:“宋老板,言盡於此,欒飛就此別過。”說完,再不遲疑,轉身就走。


    宋老板一怔,望著欒飛的背影發呆了片刻,忽然“哎呀”了聲,快步追了出來:“欒公子請留步!”


    欒飛收住腳步,迴過頭來。


    宋老板含笑著問:“欒公子,你不是一直想租宋某人的酒店嗎?如今還沒細談租金一事,你就這樣走了?這可不是談生意的樣子。”


    欒飛說:“沒錯,我非常想租宋老板的宴賓樓,不過,有一句話可要先說到前頭。”


    宋老板問:“什麽話?”


    欒飛說:“我租宋老板的宴賓樓,隻是單純的生意往來,至於宋老板與梁誌的恩怨,可與欒飛無關,因此欒飛不能承諾幫你報仇一事。”


    宋老板倒沒想到欒飛會說出這話,不過他微微沉吟了下,反倒意味深長的笑了:“欒公子,你既然要租宴賓樓,就要明白,宴賓樓從開張營業的那天起,就注定是梁誌的眼中釘、肉中刺。屆時,欒公子想不與梁誌結仇都難。”


    欒飛不為所動:“梁誌膽敢主動尋釁,我自然叫他付出血淋淋的代價!不過我的目標不是梁誌,隻要他及時收手,我就不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


    宋老板聽了這話,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這就好比說,我不會殺死你,最多砍掉你的胳膊腿就得了。看來這欒飛還真是個狠人啊。


    宋老板笑嗬嗬的說:“欒公子,宋某雖然與梁誌仇深似海,但與欒公子卻非親非故,所以不敢奢望欒公子幫忙報仇,現在咱們就純粹的談生意。不過......”頓了頓,詭秘一笑說:“既然是談生意,那就要都各自談自己的條件了。”


    欒飛心念一動問:“宋老板有什麽條件?”


    宋老板笑嗬嗬的說:“我的條件共有兩條。”


    欒飛問:“願聞其詳。”


    宋老板說:“第一條嘛,就是欒公子的租金,宋某人一文不要。”


    欒飛聽了這話,頓時心裏抖了下,感覺要有坑爹的事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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