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十五人,陣亡四十二人。善戰騎士兩人犧牲,一人重傷。”


    奧爾達斯能夠聽出匯報是,那種極力克製的感覺。他已經沒有心思去關注下屬的心緒是否穩定。光是這次的損失,就已經超過了薩摩斯兩次出擊失敗損失精銳的總和。說起來,黑炎騎士團失去了這批骨幹,實力也比原先整體下滑了一個檔次。他不是不心痛,而是出離憤怒,麻木了。


    “敵人是誰?”,他站起身來,逼視著眼前的男人。


    匯報的士兵是唯一幸存的善戰騎士,他在奧爾達斯的注視下,目光閃亂,連反應都持盾了很多。“不…不知道,從幸存的兄弟們那裏打聽到,據說是鬼怪。同他們戰鬥的是一具具白骨骷髏。敵人的戰術精湛,且不懼怕損傷。一半武技即使傷到他們也無所謂,正因為如此,大部分兄弟們才著了道,真正或下了的也隻能說是運氣好。”


    奧爾達斯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他走在陰暗的現場,感受鋪麵而來的死氣,“骷髏,技藝精湛。無法力敵,難道他們沒有嚐試過結陣對敵嗎?”,奧爾達斯斜眼瞥視著善戰騎士,隨即他搖了搖頭,“你說事發時有奇怪的武器,能夠遮蔽光芒,也會讓人迷路,無法離開求援。”


    善戰騎士搖了搖身體,終於平靜下來,他維持著低頭抬頭,提眉毛的順從姿態,“在您來之前,我已做過調查,這次事件絕不可能是鐵槍鎮方麵所謂。事實上,巴特斯比家的女兒也遇到過同樣的事件,在那次她失去了所有的侍從以及首席騎士之下,大部分的騎士級戰士。


    奧爾達斯抬頭眼望左上方,點了點頭,“沒錯,這個同那次的事件很相似。我當時也奇怪,以為是萊迪這個妮子有意放出的假消息博人同情,現在看來當時是錯估了局勢。”


    善戰騎士身體前傾,四下觀察了一番,“大人,會不會是龍晶城下的手。我們三方中,也隻有他們沒有受到任何損失,如果重要人物死絕,鐵槍鎮不就名正言順的成了她哈代家的東西了?”


    奧爾達斯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對方,再次踱步,“不可能,這不是能不能辦到的問題,而是性格使然。艾琳娜.哈代這個人,有些地方很蠢,即使可以達到目的,隻要不符合騎士準則,她寧可不做。”,他數次停下,又數次搖頭。


    “可是大人,還有休.福斯特那個小子。比起女伯爵的堅持,他就是個沒節操的流氓。難道不會是他暗中瞞著女伯爵,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聽到休.福斯特的名字,奧爾達斯的眼睛突然睜大,隨即又眯了起來。“你講的有道理。不過…”,他習慣性的仰頭,視線卻停留在善戰騎士臉上。


    後者不自然的挪了挪身體,避免被奧爾達斯盯著。


    “不過龍晶城真的有這樣的實力,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係啊,秒掉我們那麽多兄弟嗎?”


    兩人麵麵相覷,再看慘烈戰鬥現場,便同時後退出這個鬼蜮森森的地方。


    ……


    ……


    長弓部隊的攢射,在這次戰鬥中是第三次。艾琳娜本著寧可錯過不能浪費的原則,每一次發動都是在擁有絕對把我下的致命攻擊。第三次則是直接讓將軍獠牙受了不輕的傷,一時間草原遊騎們陣角大亂。


    號角、戰鼓和喊殺聲同時響起。


    是勞倫斯見到龍晶城弓手們落後,派兵支援過來。大軍正好遇上了遊騎們混亂的時間節點。於是在平日裏不會出現的,草原遊騎被包圍的一幕在戰場上展開。


    勞倫斯本已迴到城牆內,正打算向萊迪告罪。他已經做好打算,把戰敗的責任一人攬下,並努力勸說萊迪不要放棄領主的位置。聽到手下匯報,哈代女伯爵和龍晶城的部隊被落在最後,他大驚失色,顧不得帶上卸下的頭盔和胸甲,騎上馬立刻阻止增援。


    情急之下,鐵槍鎮大軍的隊列很混亂。槍盾兵被弓弩手擠在後麵前進不得,騎兵們混在步兵群中進退維穀。刀盾兵離開大隊太遠,就像一直遊離在外的機動部隊,而可憐的弓弩手喊殺著,有些甚至隻拿著護身的短劍衝在最前麵。


    遊騎們注意到自己被包圍了。他們各個都是老兵,度過最慌亂的幾息時間,這些人自發的結成圓陣,把重傷的獠牙護在中間。根據草原古老的傳統,這時候遊騎們不會丟下將軍自行突圍出去。他們放棄了騎兵的機動優勢,而是把戰馬圍成一圈,用韁繩係住,不讓馬跑開,形成一個簡易的防禦工事。草原戰士就在工事之後,用箭矢發動反擊。


    鐵槍鎮的大部隊人多勢眾,雖然陣型淩亂,卻還是衝了上來。


    一時間喊殺聲不斷。每時每刻都有人中箭倒地。草原戰士精準的射術讓鐵槍鎮戰士吃盡了苦頭,即使如此,在戰鼓的激勵,軍官的喝罵,以及自己人多勢眾一方心態的刺激下,這些普通士兵還是冒著如雨的箭矢向前衝鋒。


    率先抵達馬陣的士兵們無法突破突破戰馬組成的肉牆,隻能用手中的刀劍乃至匕首直接攻擊戰馬本身。一時間人喊馬嘶,不斷有戰馬倒下,也有人被後麵的弓矢射穿。局勢混亂到極點。


    亂戰之中,隻有一支部隊維持住了秩序,那就是艾琳娜率領的長弓兵們。他們在艾琳娜的指揮下,沒有上前衝殺,而是利用幾次試射調整長弓的落點後,向聚集在一處,結陣而守的下馬遊騎發動了攢射攻擊。


    連綿的重箭之雨,終於發揮出讓艾琳娜滿意的攻擊力。隻兩輪攢射,四百餘支重箭落下,草原遊騎便減員了一半。艾琳娜不知道的是,就在第二輪攢射中,草原將軍獠牙,在昏迷中被射死了。


    第三輪攢射無法實施,外圍攻擊的鐵槍鎮士兵們,壓力遽減下,已經衝進陣中。為了避免誤傷,長弓兵們無法再發動遠程攻擊。


    局勢突兀的變化,出乎勞倫斯、萊迪等人的預料。一個在戰場指揮位,一個在牆頭,眼見著從敗到勝,隻不過是幾息的功夫。勞倫斯強忍住哭泣的衝動,卻也沒有辦法再下令指揮,隻能讓戰場的局麵繼續混亂一會兒。萊迪這是熱了盈眶,她顧不得淚水把淡妝畫花,握緊拳頭在心裏為戰士們打氣。


    戰鬥從早上開始,到現在中午時分已過。戰場中心屍橫遍野,即使草原戰士們沒有馬,被困在狹窄的區域,他們的戰鬥裏還是不容小覷,鐵槍鎮的士兵們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勞倫斯費盡心力,讓失去控製的部隊迴撤,重新組織起來,結成混厚的陣型。草原戰士們借此機會也重新布置防禦,不過看馬陣中小貓三兩隻的樣子,他們已經失去了生的希望。


    最後一擊,勞倫斯把權利交給了艾琳娜。這既是考慮到長弓手們不用近戰,可以少傷人命,更重要的是,勞倫斯借此向龍晶城發出信號,鐵槍鎮完全信任龍晶城。事實上最後一擊由誰發動,勞倫斯是接受了萊迪的命令而做出的決定,可見經此一役,巴特斯比家族將會徹底倒向哈代家。


    戰鼓聲隆隆。百夫長下令準備,什張們不斷的重複命令,長弓手們列成陣勢,開始張弓。複合弓一擊特殊的工藝,讓長弓手們臂力不比普通弓手更強的前提下,能夠射出更重更遠的箭矢。雖然艾琳娜帶出來的是一批新兵,經過大半天的鏖戰,很多人幾乎無法把弓來開導平時的四分之三,可是長弓兵們的士氣高昂,士兵的戰意更強,很多人無視鮮血淋漓的手指,繼續拉弓。


    弓弦聲連城一片,黑壓壓的箭矢破空而上,在鳴叫著落下。


    零星的慘叫聲宣告了肆虐鐵槍鎮近月,殺人無數的草原流匪全軍覆滅。


    ……


    ……


    鐵槍鎮內,黑甲戰士的駐地。


    奧爾達斯臉色不虞,他的目光中危險的紅色在閃動,“還沒結束呢,以為我黑炎騎士團受到如此損失,會忍氣吞聲嗎?”,他衝著空處怒吼道。


    站在奧爾達斯身旁的善戰騎士不敢多嘴,他低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現在發出消息,讓流民大軍發動,既然我得不到鐵槍鎮,那誰都別想得到。”,奧爾達斯陰狠的注視前方。


    在他視線之外,隔著千百堵阻礙以及數十裏的距離。數十萬流民軍接到神將的指令,開始向鐵槍鎮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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